《许我起舞于庭》王杜安

4、第 4 章

　　然后，可怜的王衡莫名的当了一回出气筒，后来周妩庭清醒过来，心里满是愧疚。
　　第一次上课，因为教室没有安排好，学校把会议室拿给周妩庭她们班上课，因为腿上有伤，等到周妩庭到了教室，大都已经坐满了人，她只好挪着伤腿一步一步往后面的空位走去，坐下来才发现昨天被自己当做出气筒的王衡就坐在自己旁边，一瞬间她的脸发烫，看都不敢看人家一眼，王衡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会议室的座位很窄，下完课周妩庭在那儿磨了半天都没想到办法怎么才能不碰到伤处就出来，正准备咬着牙擦着伤口出来，王衡突然把桌子往前面一推，空间瞬间就大了，周妩庭出来后谢谢他，他只笑着点点头就走了。
　　学校的流言蜚语很多，周妩庭向来是不屑于去听去看的，可是只要涉及王衡的她都会不自觉的听进耳朵里，然后记在心里，什么外号韦小宝，什么隔壁班的女朋友，什么第一名进的学校，什么三年级谈恋爱……
　　好多好多，她都记得，从那时起她便留意上了他。
　　回到家，闻冰心已经把张文渊送回了家，小花花收拾完一部分累极了倒在床上就睡，闻冰心接着和周妩庭一起把剩下的收拾完。
　　收拾完后两人洗漱睡觉，躺在床上，闻冰心突然问道：“他叫你出去，说什么了？”
　　周妩庭：“说他过得很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担心他而不去做。”
　　闻冰心立马弹起来，“那就和张先生在一起啊！我感觉张先生很喜欢你。”
　　周妩庭笑笑不说话，闻冰心摇摇她，“怎么，你不喜欢人家？那你干什么叫人家来！”
　　周妩庭想了一下，“因为，他敬我，我便尊他。”
　　闻冰心向来想不通她脑子里弯弯绕绕的东西，皱着眉看着她，周妩庭笑着说：“会在一起的，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不过，还是先回顾一下过去吧，冰儿，我有点难过。”
　　闻冰心嫌弃的看着她，“别告诉我你又要喝酒，大半夜的我可不送你去医院，到时候疼不死你！”
　　周妩庭有胃病，也难怪，她饮食向来不规律，心情好就吃，心情不好就不吃，任性的结果就是隔三差五的胃痛。
　　周妩庭谄媚的眉眼弯弯的笑着举起一根手指，“就一杯！”
　　有了那一杯酒，才能肆无忌惮的回忆啊，醒来后说是酒的过错就行了！这样一看，她和小花花倒真有几分相像。
　　闻冰心没办法，起身倒了一杯酒来，又从柜子里翻出胃药准备着，打算等她一胃疼就灌她药，喝完酒，周妩庭絮絮叨叨的说着，那曾经被她以为已经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翻腾不息。
　　从男孩抢女孩的小说，趴在桌子上面对面给女孩讲故事；从女孩在男孩课桌上睡觉流了一大堆口水；从男孩在女孩英语周报上写字；从男孩和女孩在雨夜共撑一把伞，在伞下第一次牵手；从男孩第一次被陌生人骂开始讲起……
　　闻冰心对她的那点情事早就了如指掌，此刻不过是陪着她犯病罢了，两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张文渊回到家里，给李贺打了个电话，“李哥，身份证拿到了，明天就搬吧。”
　　李贺：“好，东西收拾好，明天我叫搬家公司过来。”
　　张文渊嗯了一声挂掉电话，阿姨房里已经熄了灯，四下打量这座住了许久的房子，心里还是有一丝惆怅，取了一瓶红酒，对着窗外的灯光独饮。
　　一通远洋的电话打来，打破了这份寂寥，“喂？”电话里的是一个女声，“阿渊，是你吗？”
　　张文渊嗯了一声，女声继续，“阿渊，对不起，你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有苦衷。只是很对不起你，钱一定会还给你的，等我找到他一定会让他给你道歉……”
　　张文渊苦笑着说：“事情都发生了，”你现在道歉也没什么用了，想了一想，把后半句话改成了“别自责了。”
　　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张文渊捏了捏鼻梁，“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挂了电话，他记得电话里的女孩。
　　那时候他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张爸张妈两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素质高得可怕，耳濡目染致使张文渊自小就涵养很好，在班级里就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风云人物，老师喜爱，学校关心，连同学都很敬佩他，前半生顺顺利利的长大，后半生自然遭受一些挫折。
　　余佳彤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波澜，大学时余佳彤的父母四处找关系把她弄到张文渊的学校里，张文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被人群中的余佳彤一眼相中，后来就是大学里常见的追求了，以前也有人喜欢过张文渊，可都是适可而止的喜欢，从没对他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张文渊第一次被人那么没脸没皮的纠缠，他去上课，余佳彤跟着去，还在表白墙上多次表白，在他宿舍楼下堵他，给他买早餐，所有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都做了，闹得全校都知道余佳彤喜欢张文渊。
　　张文渊拒绝了她，可她还是我行我素，她说：“我是个人格独立的人，我有权利喜欢我喜欢的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没有权利不允许我喜欢你啊！”
　　张文渊向来待人有礼，人也待他有礼，头一回遇见这样会诡辩的人，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以为等她的热度过去了就会放弃，哪知道后来越发不可收拾。
　　张文渊跟着导师出去实践，她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竟也跟着去了，导师早听说校园里轰轰烈烈的到追事件，想着自己的学生青春年少也是该谈恋爱的时候，所以对余佳彤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起的还有导师的另一个学生，不知怎的，这次实践余佳彤是为张文渊而去，最后却和那人看对眼了。
　　张文渊虽然对余佳彤没有感觉，可一瞬间喜欢自己的人不喜欢自己了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失落，但也没几天就不放在心上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后来余佳彤突然有一天来找张文渊问他借钱，张文渊自然要问问为什么借钱，这才知道余佳彤怀孕了，那人却不愿意负责任，课题一结束就跑了，余佳彤也不想让爸妈知道，想了半天就张文渊值得信任点，于是就跑来了。
　　他陪着她去医院，又照顾了她几天，回到学校才知道那人居然又回来了，还说余佳彤给他戴绿帽子，背着他和张文渊苟且，弄大了肚子还想和他结婚。
　　学校里的人不知具体情况，偏听偏信，又有人不知从哪儿照到张文渊和余佳彤在医院的照片，众人更信了几分，顾忌着张文渊的身份没几人敢在他面前说，但余佳彤面前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什么难听的都说的出来。
　　余佳彤气不过去和那人对质，那人居然还装出伤心的模样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着张文渊，和他在一起情不自禁做了那种事也情有可原，可你不能让我帮别人养孩子啊，我都打算向你求婚了，你怎么能告诉我你有了他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
　　张文渊觉得最近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打听后才从室友口中知道这件事，尽管他一直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可当他真正看见那人时还是忍不住想举手挥拳揍个够。
　　当时年纪小不经事，面对这样的人渣也不知该怎样去处理，学校也极力压制，最后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说到底影响最大的是余佳彤，在风言风语中她退学了，后来张文渊在医院碰见她，那时她正从精神科拿着单子走出来，张文渊瞥见单子上的诊断，临床心境障碍亚型。
　　他心里一哽，余佳彤也看见他了，脸色苍白的笑笑，“要是你喜欢我就好了，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后来有了这些事，想法就变了，现在你在我心里像神一般，没人配得上。”她说，然后走出了他的视野。
　　再后来，她结婚了，老公叫陆晨戴，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学的是会计专业，但因为不是重点大学，工作到结婚也没找到，余佳彤的爸妈听说张文渊的公司需要会计，厚着脸皮去求他。
　　张文渊试了一下，觉得那人业务能力还行也就帮了余佳彤一个忙。
　　后来余佳彤的病越来越严重，陆晨戴也没有放弃她，送她去国外治疗，自己却住在一个狭小的地下室，偶尔幸运点还能睡觉在员工休息室，张文渊也就更怜悯夫妻二人几分，公司财务也就更倚重于陆晨戴，有道是看人难看心，张文渊彻彻底底的信任他时，他却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财务监管部门看张文渊信任陆晨戴，也就随随便便的应付着监管的事，加上他平日里看起来和办起事来都很老实，就更放松几分，最后人家偷税卷款跑了才觉得这人不简单，这时候却也只能怪自己和妥善去处理后事了。
　　缅怀了一下过去，张文渊笑笑，“活该！”然后洗洗睡了。
　　周妩庭犯完病清醒过来，看着桌上的早餐，想着自己的冰儿真是贤妻良母，三两下整好自己，吃完饭晃着回家。
　　周父上班去了，只有周母在家，周母一见到女儿回来了，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笑意，张罗着这样那样，周妩庭笑着说：“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回门的新嫁娘呢！”
　　周母嗔道：“巴不得你早点嫁出去，看着碍眼睛，唉，那张家小子怎么样，看上没，给妈说说，人怎么样，长的怎么样，说话怎么样，要看看走路，有的人别看着相貌好，却是个罗圈腿，还有啊……”
　　一张口就问出一大堆，周妩庭等她问完了再一个个回答，人很好，还不错，没有罗圈腿，待人接物也很好……
　　周母松了口气，“那就好，先慢慢的看看，人品什么的得先摸清楚了，万一结婚前是一个样，结婚后是一个样可不得行！我女儿可不能去给别人当受气包！”
　　周妩庭心里一暖，“嗯。”
　　母女两说说闹闹，又一起出去逛逛街，时间过得很快，吃晚饭的时候周父回来了，周妩庭吃完饭后蹬蹬蹬上了楼，进了书房，周父叹了口气也跟着进去，“爸爸是为你好，那地方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吗？”
　　周妩庭眨巴眨巴眼睛，“爸～”
　　这一声“爸”喊到周父心里去了，可想到女儿的安全，狠了狠心，躲开女儿眼睛，“没得商量，再不听话连文职都不要去做了！”
　　周妩庭见装可怜没用，只好深呼一口气准备说理，正要开口，周父的电话响了起来，周父求之不得急忙接听，然后冲女儿摆摆手，周妩庭叹口气出去了，经过周父身边时隐约听到什么被盯上了，也没想很多，估计是商场上的事。
　　见周妩庭一脸失落，周母就知道父女两又没谈好，“你爸也是为你好。”
　　周妩庭点点头，“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周母挽留，“都那么晚了，歇一晚上吧，你房间我隔几天打扫一次不脏。”
　　周妩庭见母亲眼里的不舍终究没能狠下心拒绝，“好。”
　　第二天一起床就闻到饭香，“妈，做什么呢，那么香！”
　　脸没洗牙没刷，掀开被窝闻着香味到了厨房，一手从盘里捏起菜就吃，见只做了两人份的，奇怪的问，“爸呢？”
　　周母见女儿没洗洗就吃东西骂道：“快去洗洗，一个女儿家，那么不讲究，难怪没男朋友。还好意思问你爸，怕你再说什么，捏着东西逃到公司去了！”
　　周妩庭笑得合不拢嘴，“活该！”
　　周母一巴掌拍在她手上，“没个样子！”
　　周妩庭没躲开揉揉手咧嘴笑，“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