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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   发烧?

      许意欢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果然一片滚烫。
      原来刚才脸颊的潮红、心口的燥热、四肢的绵软无力,不是因为电影暧昧的氛围,也不是因为害羞和紧张,而是……生病了。

      一股强烈的、近乎荒谬的尴尬瞬间冲散了所有旖旎的念头。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破釜沉舟般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带着一种悲壮感走出浴室,结果……竟然发烧了?

      这算什么?天意弄人?还是身体对她这种“交易心态”的嘲讽?

      商里湖显然也看出来了。
      他方才眼底那点被悄然挑动的波澜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审视和一丝不容错辨的……关切?
      至少是责任式的关注。

      “我让陈序联系医生过来。” 商里湖说着,已经拿起手机。

      “不用!” 许意欢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很坚决。

      商里湖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许意欢避开他的目光,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玄关处自己的行李箱。
      她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打开箱子,在侧面的小口袋里翻找起来。

      很快,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药盒,里面分门别类地装着几种常用药:感冒药、退烧药、肠胃药、创可贴,甚至还有一小瓶碘伏棉签。

      “我带了药。” 她举起那个药盒,晃了晃,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自持,“普通发烧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她从小就知道,生病是件“麻烦”又“昂贵”的事。
      父母身体都不算好,常年需要精细照料和昂贵的药物,家里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她自己的头疼脑热,从很早开始就是自己处理——先根据症状吃药观察,实在扛不住了,才自己去家附近那间总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小诊所输液。
      这么多年,早已习惯。
      对“生病”这件事,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自己能解决就不麻烦别人”,尤其是“麻烦”到商里湖这样的人。

      商里湖看着她手里那个略显简陋的药盒,和她脸上那种混合着病态潮红与倔强平静的表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手机,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药盒。

      “退烧药是哪一种?”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许意欢指了指其中一格白色的药片。

      商里湖确认了眼药片,转身去餐桌旁倒了杯温水,水和药一起递给她。

      许意欢接过,老老实实地就着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吃完药,她将水杯放回桌上,然后对商里湖说:“您自便,我先睡一会儿,可以吗?”

      语气客气,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她始终记得,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付钱的房间。
      她很有分寸。

      商里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点了点头:“去床上睡。”

      许意欢没再多言,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干净的棉质长袖睡衣——米白色的,保守的款式,上面印着小小的卡通图案。
      她抱着睡衣,再次走进浴室,关上门,换下了那件象征意味过于明显的白色浴袍。

      换上自己熟悉的、带着洗衣液淡香的旧睡衣,仿佛也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壳”。
      虽然身体依旧滚烫乏力,但心理上似乎安稳了些。

      她走出来,径直走向套房的主卧室——那张kingsize的大床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没敢多看,掀开被子一角,缩了进去,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只露出半张烧得通红的脸。

      “晚安,商先生。” 她闭上眼睛,含糊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身体的疲惫和药效很快袭来,她沉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

      梦是光怪陆离的碎片。

      一会儿是今天片场冰冷的瓢泼大雨,浇得她透心凉,她在泥泞里一遍遍地蜷缩,李导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来一条!”
      她冷得牙齿打颤,却发不出声音。

      一会儿又变成了商里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皮肤……
      然后,那双眼睛忽然变得冰冷,他说:“换掉她。”

      画面跳跃,又变成了小时候,她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母亲用冰凉的毛巾一遍遍敷着她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忧虑,嘴里喃喃着:“欢欢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那声音温柔得让她想哭。

      “妈妈……”她在梦里无意识地呢喃,身体蜷缩得更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四肢却感觉像是浸在冰水里,冷得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冰冷的梦魇中捞了出来。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触感清晰而真实。

      许意欢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床头灯暖黄的光晕,和一个坐在床沿的高大轮廓。

      是商里湖。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严肃,眉头紧锁。
      许意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冷得打颤,而额头却汗津津的。

      “温度没退。” 商里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起来,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

      许意欢还觉得是药效没到,想要再等会儿。
      商里湖没理会她的拒绝,直接伸手将她扶坐起来,动作不算温柔,但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你自己摸。” 他捉住她的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按在她自己的额头上。

      掌心下滚烫的温度让许意欢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那个退烧药,” 商里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罕见的严厉,或许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焦躁,“对你没用。再烧下去会出问题。”

      他说着,已经拿过她放在床边的外套,准备往她身上披。

      对她眼下的情况来说,医生过来太浪费时间。
      去就近的医院更快。

      她没力气再反对,或者说,商里湖根本就没给她反对的余地。
      他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温暖的被窝,又替她套上厚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因为发烧而水汽氤氲、茫然无措的眼睛。

      “能走吗?” 他问。

      许意欢尝试着迈步,脚下一软。
      商里湖立刻揽住了她的腰,将大部分重量承接到自己身上。

      “算了。” 他低声道,随即俯身,再次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和下午在片场那个充满宣告意味的“抱离”不同,这一次,他的动作更稳,也更……纯粹。
      只是为了带一个生病的人去该去的地方。

      许意欢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衣料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冷冽的气息。
      高烧让她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此刻的清醒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依赖。

      她闭着眼,任由他抱着自己,穿过安静的套房,走入深夜酒店的走廊,走进专用电梯,最后坐进那辆已经提前发动好、暖气充足的黑色宾利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向夜色深处。

      许意欢靠在椅背上,意识又开始飘忽。
      朦胧中,她感觉到商里湖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的手指似乎在她额头又探了一次温度,然后,她听到他低声对前座的陈序吩咐了什么,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急促?

      是幻觉吧。
      她想。

      —
      黑色的车在深夜的公路上疾驰,引擎发出低沉平顺的嗡鸣。
      窗外的田野与村落飞速后退,很快被零星的郊区建筑取代,最终汇入城市边缘稀疏的灯火。

      许意欢蜷在后座,身上裹着商里湖的风衣,额头抵着冰凉的窗玻璃。
      药效在高烧面前似乎微弱无力,身体的冷热交替让她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她能感觉到商里湖就坐在旁边,两人之间隔着礼貌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入一处幽静的园区,停在一栋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的白色建筑前——是一家私立医疗中心。

      车门被拉开,陈序已先一步进入大厅办理手续。
      商里湖先下车,转身朝她伸出手。

      许意欢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稳稳地扶着她下车,却没有多余的停留。

      私立医疗中心的环境与许意欢印象中的医院截然不同。
      没有拥挤的人潮,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
      大厅空旷安静,只有一位穿着整洁制服的护士迎上前来,声音轻柔:“商先生,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许意欢被引到一间独立的诊室,环境更像高级酒店的套房。
      医生很快进来,是位中年女性,态度温和专业,仔细询问症状、测体温、听心肺。

      “39.8度,”医生看着体温计,眉头微蹙,“持续多久了?”

      “下午拍戏淋了雨……之后就感觉不太对。”许意欢的声音虚弱。

      医生检查了她的喉咙和淋巴,又询问了用药情况:“吃了什么退烧药?”

      许意欢报出药名。

      “那个药对你可能效果不理想,而且你现在有轻微脱水的迹象,”医生转身对护士吩咐,“准备输液吧。”

      护士很快推着输液车进来,动作轻柔地为许意欢消毒、扎针。
      冰凉的药液通过手背的血管流入身体,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凉意。
      她靠在舒适的诊疗床上,看着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

      商里湖没离开,也没坐下。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陈序送来了一些必需品——干净的毛巾、矿泉水、甚至还有一双柔软的棉袜。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第一瓶大的药水滴到一半时,许意欢状态好了些,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商里湖依旧站在那里的背影,心头那份“麻烦别人”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商先生,”她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哑,“我现在好多了。已经到市区了,我输完液自己回家就行。”
      行李还在酒店,只能回家之后再叫跑腿去拿了。

      她说得很诚恳,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商里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那里面装着清晰的局促和试图划清界限的客气。

      他没说话,看了她几秒,然后真的迈步朝门口走去。

      许意欢的心脏莫名地空了一下。

      那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像是一脚踏空。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指尖微微发白。

      下一秒,她立刻拧紧了眉头,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许意欢,你是在失落吗?他走了不是正好吗?难道你还指望他整夜守在这里?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吗?

      就在她自我斗争了许久时,诊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商里湖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纸袋。

      他走到床边,将纸袋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淡:“医生说还有一小瓶药水,空腹挂可能会胃不舒服。吃点东西。”

      许意欢怔住了。

      她看着他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温热的蔬菜粥,还有一小盒清淡的点心。
      包装精致,是附近餐厅的外带。

      商里湖将粥盒的盖子打开,热气袅袅升起,带着米的清香。
      他动作不算娴熟,但很稳,将勺子放进粥里,然后将整个盒子连同勺子一起递到她面前——没打算喂她,只是方便她单手取用。

      许意欢接过温热的粥盒,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管一直蔓延到心口。

      她垂下眼,舀了一小勺粥送进嘴里。
      粥熬得软烂,温度刚好,清淡适口。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热气熏得眼睛有些发酸。

      商里湖没再看她,重新走到窗边,似乎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任务。

      许意欢安静地喝完粥,胃里暖和起来,连带着冰冷的手脚也恢复了些许知觉。
      护士进来换了第二瓶小的药水,动作轻快:“这瓶是补充电解质和营养的,挂完应该会舒服很多。”

      “谢谢。”许意欢低声道谢。

      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窗外的天色依旧深沉,但远处天际线已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灰白。
      快要天亮了。

      许意欢靠着枕头,药效和食物的暖意让她昏昏欲睡,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完全睡过去。
      余光里,商里湖依旧站在那里,身影挺拔,沉默得像一尊守护的石像。

      许意欢终究没抵过疲惫和药力,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的印象里,是商里湖走到床边,伸手调慢了输液器的速度,然后拿起遥控器,将房间的灯光调得更暗、更柔和。

      彻底睡过去前,她模糊地想: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是会照顾别人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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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2025.11.18开文,每晚九点日更,存稿充足,请放心看文! 路过的宝子们,请多多捧场呀! 预收文在专栏,这本完结就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