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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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水管道老化时由于水压的原因发出声响，这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陆乐听声辨位迅速锁定了左数第三个水龙头，他拧开龙头立刻流出一股深红色的锈水。锈水流干后，整个管道发出一种轰鸣声，流出几滴浑浊的粘液。
他注视着生锈的水管，缓缓拧起了眉。视线向上游走，停在天花板的某个角落。
老楼的水箱就安在顶层的阁楼里。水箱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在陆乐凭着仅剩1%的微弱电量赶到阁楼时，他发现阁楼里面果然有东西，还是个活物。
那是个巨大的鸟巢。鸟巢的中央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只破碎的蛋壳，一只黑色的长得像乌鸦的雏鸟正在用尖嘴啄着蛋壳。
蛋壳里是另一只尚未孵化完全的幼鸟。
某些鸟类有同类相残的习性，有时成鸟甚至会成为帮凶，将弱小的雏鸟杀死后作为食物喂给强壮的孩子。这只鸟巢就靠在水箱边上，箱壁上被挖出一个窟窿，大小正适合鸟类进出。幼鸟啄食的声音就通过水管间的共鸣放大传到楼下。
陆乐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只制造出恐怖气氛的鸟，幼鸟仰起头和他对视，眼珠居然是血红色的。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一种熟悉的嗡嗡声。声音很轻，是从鸟窝的深处传来的。他仔细一看，草屑和蛋壳的粘液下有一个白色的光点。
是那台失踪的笔记本电脑！而且还是开机的状态。可能由于机身发热被成鸟当成了筑窝的材料。
“您劳驾动一下尊臀。”陆乐笑嘻嘻对着小鸟说道。
可惜雏鸟欣赏不来他的撒娇，绿豆小眼向这个要拆它窝的人喷射怒火。一对小肉翅在空气中胡乱扑棱呈现出防御的姿态，嫩黄的鸟喙大张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
陆乐在灯光下瞥见鸟嘴中排列着半圈乳白色的小圆点，像人的乳牙一般。他正要细看，手机发出最后的哀鸣，灯灭了。
在黑暗中，小鸟愤怒地咆哮。像是被人侵犯领地的恶龙，双眼泛出猩红色的光晕。
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陆侦探。他觉得自己像个邪恶的偷蛋龙。
“啊！！！”陆侦探发出一声土拨鼠的咆哮，深得表情包精髓。
“乐乐。”
陆乐揉了揉眼睛，他是不是因为缺觉产生幻觉了，为什么有徐绍修的声音？
一道柔和的手电筒光线照亮室内。
徐绍修出现在门口。他的边上还有一道身影。这人长相俊美，气质极为凌厉，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两人站在一起，颜值实在很高，而且不知道是陆乐的心理因素还是什么的，总觉得有股凛然正气。
“小姨夫！”
严臣霄冷漠地剐了他一眼，陆乐顿时觉得有些脸疼。
“看到你钻进老楼里一直没出来，就想过来看看。正好在门口碰到严队就一起过来了。”
刚才不可一世的小鸟感受到三个人的气息，这时候正蜷缩在角落里。
“周平去查了学校的出入记录，没有张正的名字。”严臣霄瞥了陆乐一眼，对方把自己团吧团吧恨不得塞进水箱上的那个洞里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正和他的女朋友住在这鬼地方，这什么情趣。”转念一想，在座三只单身狗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人家。他躲在徐绍修背后，探出一根手指，“你们瞧，电脑。”
徐绍修伸手从鸟窝里取出脏兮兮的笔记本电脑。小鸟发出凄惨的叫声。
陆乐谄媚地捧着电脑献给严臣霄，“霄哥，您瞧。”
严臣霄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像是一座冰雪雕成的人。“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话说我小姨刚联系过我，她在尼泊尔。”
严臣霄这人素来公私分明，但在他小姨身上，陆乐见过这男人太多次破例。
对方冷笑一声，接过电脑。“下不为例。”
“回头我把她的方位给你发去。”陆乐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像个伺候主子出宫的太监。
徐绍修和陆乐一起离开老宿舍楼，路上陆乐没少抱怨他那两幅恶作剧的画。
“把你吓着了？真抱歉。”话是这样说，男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天快亮了。白天周平他们还要继续调查，你还来吗？”
陆乐点点头。“不能半途而废。”
“既然这样，就别回去了，去我那里睡一会儿吧。”
陆乐张着嘴，心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两条腿自动跟着徐绍修回了他家。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他也在徐绍修家里过过夜。现在回想起来，对于男人的家庭这方面的记忆十分稀少，只从照片上隐约看到过几张面孔。他成年以后，徐绍修就搬进麻都大学的宿舍楼里，过夜这种事情就再也没发生过了。
陆乐稀里糊涂进门，稀里糊涂洗漱，然后稀里糊涂躺在徐绍修的床上。心说幸好徐绍修睡沙发去了，要真躺在一张床上，他还真把持不住。
陷在被褥里，被男人身上的淡香味包围。陆乐还来不及起什么旖旎心思，感谢一晚上的冒险，他脑袋一歪死猪一样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朦胧间感觉身边多了具温热的躯体，灼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陆乐动了下，亲到一片光滑紧实的肌肤，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
“唔，别动。”
浑身止不住的发热。
“陆乐你再拱我的被子，我就不客气了。”
陆乐被吓醒了，他春/梦的主角就站在床头表情危险。徐绍修估计也才起不久，着装出乎平常地随意，衬衫扣子开了好几个，露出一大片胸口。陆乐晕晕乎乎看了一眼，想起梦里的手感又硬了，小媳妇一样抱着一团被子。
“我需要洗床单吗？”
陆乐乖乖摇头。男人被他的老实逗笑了，指了指浴室的门。“洗个澡吧。”
等他洗完澡出来，徐绍修已经买回了早饭，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陆乐一个猛虎扑食干掉两个肉包，对着皮蛋粥伸出魔爪。另一头，徐绍修优雅地喝着他的养生豆浆感慨道，“年轻人身体不错。”
陆乐的脸一直到见到周平还红着，搞得周平还以为他过敏了。
“昨天晚上立功了。”周平热情搂着他，“你小子腿挺快啊。我才跟队长汇报张正有可能夜里躲在学校的某处，没多久电脑就被你找着了。”
“周哥，我这是站在巨人肩膀上。”陆乐一本正经扯皮。
周平摸了摸自个儿的胡茬。“小子嘴抹蜜了啊。听着舒服。过来，那五个投诉过张正的学生就在那里。看到没有，中间那个吴晖和张正有过肢体冲突。”
陆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瞧见几张忐忑的年轻脸庞。那个名叫吴晖的年轻人，出乎意料地强壮，一扫陆乐对学霸的古板印象。即使隔着毛衣也能感受到对方毛衣下结实的肌肉，他毫不怀疑这人不用费什么力气一把就能将自己拎起来。
周平观察着他的脸色，在边上偷乐。“看不出吧，这人似乎练过散打。完全不像书呆子的模样，年年都拿奖学金。”
陆乐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酸酸的。“他为什么和张正不和？”
周平看了眼手上的记录，冉子骞还在房间内做一些其他的询问工作。“说是学术上的争论。什么串口通信程序。”他对小冉使了个眼色，对方取出一台电脑。陆乐看着眼熟，正是自己从鸟窝里找到的那台。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晖的嫌疑最大。”周平伸手把陆乐推了进去，自己跟在后面顺手带上了门。看到又进来两个人，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人大力搅动了一般，学生们肉眼可见地越发不安起来，将这场问讯的气氛推向了令人窒息的程度。“大家都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左侧戴眼镜的男生颤抖起来，语气里带着一股哭腔，“张老师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之前被他挂了科，心里不爽才跑去投诉他的。”
笔记本电脑传出熟悉的开机音乐，冉子骞摆弄了两下，打开了张正的电子邮箱。“各位昨天和张老师有过接触吗？”
可能由于冉子骞年纪与他们比较接近，在回答对方的问题时，学生们明显神情轻松了一点，纷纷摇着头说没有。这时陆乐感觉到周平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撞了他一下，虽然吴晖将表情控制得很好，但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中，上身靠在椅背上，这是一种紧张抗拒的姿势。
他几乎可以肯定周平在电脑里发现了什么。
“吴晖，你呢？”
在明白对方的目的后，陆乐总觉得周平看着就像是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尤其是吴晖给出否定答案时他的表情。
“我们在张正的邮箱里发现一封匿名邮件，邮件的内容是约张正昨天晚上九点在宿舍楼顶的天台见面。”冉子骞动了动鼠标，看起来是想展示这封邮件。从陆乐的角度看过去，屏幕跳了一下，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下一秒冉子骞的眉毛就皱了起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周队，这……”
周平凑了上去，白色屏幕上黑色字体飞快跳动着，有生命力一般自下而上滚动，从屏幕中消失了。他胡乱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就像人无力阻止水从指缝间流走一般，只能眼睁睁注视这些邮件被一双无形的手从电脑中删除。“关机！快给我关机！”
电脑终于停止运作，与此同时那些被删除的邮件也同样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