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当好学生》森小然

15、第十五章 被风吹过的夏天

　　吴语曼的毅力超乎了陈絮烨想象。每天早上她都可以看到任平生的座位上放了一叠整整齐齐的作业本，任平生打完球的时候吴语曼会在座位上会放一条巧克力，课间休息的时候还会有各种面包饼干。任平生拿她这种行为无可奈何，说了也没用，只好礼貌地道谢，有几次委婉地把东西退了回去。

　　Z市的春天很短暂，当大家还在冬装和春装中纠结的时候，夏天已经悄悄来到了。

　　这也意味着陈絮烨最不喜欢的考试月如期而至。

　　十八中的夏装是短袖衬衫加长裤，又闷又热，呆在教室里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根本听不进去什么东西，陈絮烨苦不堪言，天天计算着离放假还有多少天。

　　为期两天的折磨过后，陈絮烨终于解放了，虽然依旧考得一塌糊涂，被社会老师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还当场把她的卷子撕了，可一想到有两个月不用见到她，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放假的第一天，陈絮烨收到了爸爸发来的一条短信：“晚上有空吗？我和周阿姨想请你吃个饭。”

　　陈絮烨本来一点都不想去，但把这条短信给妈妈看了以后，她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去吧，早点回来。”

　　傍晚的时候，陈烨就开着车来接她了，七拐八拐地拐到了他家楼下。

　　婚房的风格和之前的家很不一样。杨絮装修的时候嫌麻烦，所以一律都是白墙，上面什么也不贴。而这间房间却被人用心地贴上了深色的墙纸，干净而又不显得老气，沙发旁摆放着用藤条编成的落地灯，附近还有一个木制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哲理类和实用类的书籍，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餐桌上桌布的图案像是自己绣上去的，一看主人就是有生活情趣的人。

　　陈絮烨向现实屈服了，果然离开了妈妈爸爸会生活得更幸福。

　　“是小絮吧？快进来，抱歉这么久都没请你来吃饭，鞋子不用换，直接进来就行了。”周阿姨招呼着陈絮烨，温和得让她挑不出一丝毛病。

　　一股无名的酸涩在她心中升起：“谢谢阿姨，叫我絮烨就可以了。”

　　“好，那絮烨你先坐着吃点水果，菜一会儿就上来。”周阿姨说着就进厨房忙活去了，不一会儿端出几个菜和一盆汤，色香味俱全。

　　“快尝尝，看看阿姨的手艺如何？”

　　陈絮烨尝了几口，确实不错，可是夸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行吧，我还是喜欢我妈做的。”

　　陈烨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但周阿姨用眼神及时制止了他。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肯定没有你妈妈做得好，凑合着吃吧，对了絮烨，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啊？”

　　“就那样吧，反正就是上课做题。”

　　“现在你们学生也挺辛苦的，我那个年代好像压力也没这么大。”

　　“我还好，因为我不喜欢学习。”眼看陈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絮烨的心里竟有一种愉悦感。

　　“我也知道现在学习很枯燥，但该学的还是要学的，毕竟现在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了，你有没有想过考哪个高中？”这样都没生气，周阿姨的脾气也真是够好。

　　“我无所谓，职高也行，普高也行。”

　　“职高可不行，里面的人都是整天无所事事，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那也未必，我看那些做面点做得好的还去参加国际大赛呢。”

　　陈烨终于忍不住了，摔了筷子：“你再说一遍你想读职高试试？”

　　“消消气，可能絮烨有自己的想法。”周阿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对陈絮烨笑了笑，“絮烨，你有没有想过考一中？”

　　“没想过，考不上。”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刻被陈絮烨否定了。

　　“那也未必，我看你挺聪明的，没准努力努力能考上呢？”

　　“周阿姨，你就别安慰我了，做事也是要看能力的。”

　　“你有完没完了？”陈烨所有的火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和周阿姨本来只是想请你吃个饭，大家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你倒好，好好的一顿饭被你搅合成了这样子，不想吃就走。”

　　“好了好了，吃个饭而已，至于嘛，别吵了，先吃饭。”周阿姨按着陈烨的肩头，劝他坐下来，又给陈絮烨盛汤，“絮烨，别理他，多吃点。”

　　看陈烨生气了，陈絮烨也不敢继续煽风点火，一声不吭地吃完了饭。

　　晚饭后陈絮烨谢绝了周阿姨要她多留一会儿的请求，执意要回去，周阿姨也就不再挽留，让陈烨送她回去。

　　上了车之后，陈絮烨本以为爸爸会狠狠地骂她一顿，但是并没有，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目视着前方，语气里有一丝沉重：“小絮，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周阿姨她是我的妻子，她也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所以你对她宽容一点，行吗？”

　　陈絮烨本来也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听到爸爸如此恳切的请求之后，心立刻软了下来：“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这么为难了，还是单独来见你吧。”

　　车很快开到了陈絮烨所住的小区，陈烨盯着那幢楼，故作轻松地说道：“上去吧，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陈絮烨不舍地和爸爸道了别，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正好这时大哥发来的一条信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在干嘛呢？”

　　“没什么，闲着呢。”她决定还是不要和任平生透露太多。

　　“你暑假有没有兴趣报游泳班？”

　　陈絮烨正有此意，毕竟游泳是中考体育的选择项目之一，满分的标准很低，女生只要三分钟游完一百米就行，因此很多人为了分数都选择了游泳。

　　“好啊。”她一口答应下来。

　　杨絮听说陈絮烨要去学游泳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不要浪费钱，一定要把它学会，别学了之后还是旱鸭子。

　　陈絮烨心里偷乐起来，这样她就可以逃掉一门补习班了。

　　这个夏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夏天，中国好声音风靡全国，伦敦奥运会如火如荼地开展，同时关于世界末日的传闻也愈演愈烈。

　　某天陈絮烨下楼的时候，看见任平生正抱着手臂等着她：“怎么那么慢啊？我等你好久了。”

　　陈絮烨自知理亏，她昨天晚上追剧追到了凌晨，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不好意思啊，起晚了。”在大哥面前她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表示抱歉。

　　“快点，上课要迟到了。”任平生迈开一双长腿跑了起来，脚下生风，陈絮烨拼了命才跟上，一路呼哧呼哧地喘气。

　　两人很幸运地赶上公交驶进站，卡着点到了游泳馆。

　　换好衣服之后，陈絮烨尽量低着头，不去看任平生的上半身，虽然场馆里很清凉，但她的脸却和烧起来了一样。

　　本来按照顺序应该先学仰泳，但仰泳不太好转身，为了应付考试，他们便选择了相对容易的蛙泳。

　　蛙泳的动作不算复杂，双腿先折叠起来，再往外翻，像青蛙那样蹬出去，最后并拢，手同时慢慢地往两边划，再收回来，顺势漂浮一会儿。陈絮烨单独做腿和手的动作都没问题，但连在一起可就遭殃了，偏偏教练为了让大家更好地学习，叫所有的同学一个个上来游。

　　任平生的运动神经之发达超出了陈絮烨的想象，整套动作都是那么连贯，仿佛一只真的青蛙在水里游。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在家门前的小河里游泳，游着游着就会了，只是动作不规范而已。

　　教练连连点头：“看到没有，这位同学做得最标准了，你们要多向他学学。”

　　前面的人一个个地减少，陈絮烨出了一身冷汗，叫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只能认命地摆好了出发姿势，弹射出去，然后机械地开始按照教练说的蹬腿。

　　等一下，手怎么划来着？是蹬出去了就要划还是蹬完了再划？腿要翻完了再蹬还是蹬完了再翻？

　　混乱之中，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沉下去，下意识地狗刨了几下，结果愣是没浮起来，还喝了一大口水。

　　陈絮烨抬起头来的时候，旁边都笑成了一片，笑得最大声的非任平生莫属。

　　陈絮烨凶恶地瞪了他一眼，结果任平生跟没看到似的，笑得更大声了。

　　教练也笑了，摇摇头：“这位同学，你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一节课完了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男生们便争先恐后地涌向跳板，跟下饺子一样跳了下去，扑通扑通地溅起巨大的水花。

　　“你要不要试试？很好玩的。”任平生游到了陈絮烨旁边。

　　“试就试，谁怕谁？”陈絮烨觉得有必要挽回自己的面子。

　　“好，不愧是女汉子。”

　　跳板并不高，大概三米，但站在上面往下望的时候，陈絮烨的心里还是发怵，她忽然有点后悔夸下海口了。

　　“怎么不跳了？”任平生问道。

　　“我在想用什么动作跳下去比较好。”陈絮烨编起借口来不打草稿。

　　“好，那你慢慢想吧。”

　　陈絮烨还在纠结跳与不跳的时候，一只手已经靠近了她的后背，把她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