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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重圆⑦ ...

  •   私心?什么样的私心?
      君主想牵制重臣,侄子想独占小叔?
      郎黎苦恼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禁咆哮,他从未想过与郎珅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揣着最不该有的心思——从小心翼翼地隐藏到豁出去似地坦白,郎黎知道,他不能再忽视、不能再逃避了,郎珅对他的感情已经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困在中间,束手束脚的,不容许他动弹分毫。
      “够了!”郎黎暗暗地调整了一下气息,他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事儿不能着急,郎珅只是在他的纵容下走了弯路,小孩子只是需要一些引导,“珅儿,你听我说……”
      “松月想说什么?”郎珅紧紧地盯着郎黎的眼眸,十足得侵略性,他站起身,步步紧逼郎黎,“说我只是一时糊涂,弄错了对你的心意?说我只是太过依赖你,离不开你而已?还是说我心血来潮、色令智昏,只是想尝尝这天下第一绝色?”
      郎黎无话可说,不自在地后退了些。
      “这是你想说的,对吗?”郎珅逼视着郎黎,这一回,他不想再放过他了。
      郎黎眉头深锁,似是在思忖着怎么开口,“那个、珅儿……”
      “我不是一时糊涂,是蓄谋已久,小时候为了接近你,连在王府门口撒泼耍赖都做得出来……”郎珅轻轻笑了笑,神色却十分惨然,“后来,我们渐渐大了,你出征在外,我只能在宫墙里等着、盼着,瞧着画像数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我兴奋地凑到你跟前儿,却发现,我们竟然又变成了说不上几句话的陌生人。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努力,在你那儿,时间都能毫不留情地抹掉。松月,我、我就是不甘心,你对你手下的兵都比对我好!”
      郎珅忽然爆发的怒火燎得郎黎猝不及防。郎黎一时还想不明白,这小子突然来个什么劲儿啊?
      “你看着我,松月!”郎珅猛地伸出手,转身将郎黎按在墙上,“我到底算什么?只是一个想讨好你、巴结你的小辈吗?皇叔,我就这点儿心思,都耗在你身上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屑一顾呢?你真的太可恨了……”说着,郎珅落寞地垂下脑袋,轻轻地将脸埋进郎黎的颈窝。还是安神香的气味,但是在郎黎身上就是出奇得好闻。
      听着郎珅似有似无的哭腔,郎黎不禁心软了一下,他侧目看向颓然的小侄儿,只见郎珅靠在他肩上,将俊俏的小脸儿遮得严严实实的,生怕他看见他面上的脆弱似的。
      “你说我想锁着你,困你一辈子……我真的想。”郎珅哑着声音,炽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往郎黎的衣领里钻,“把你关在听雨轩的那几天,我没日没夜地痛着,看你难过,我心如刀绞,可我得坚持演完一出戏……但是松月,你知道那晚我抱着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郎黎心头一颤,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想——也许就该这样,把你困在我怀里,让你看的是我,想的是我,满心满眼都是我,哪怕是怨恨,你也只有我……”
      听着郎珅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固执阴沉的话来,郎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真的有一副可以控制你的香药——不然我怎么会留着颜好这个祸害?”郎珅环着郎黎的腰身,清楚地感觉到小皇叔的僵硬,“虽未有完成品,但我见识过那东西的威力,只需一丁点儿,你便再也离不开我了,我可以为所欲为,将我妄想了许久的事都变成现实……”
      “郎珅!”郎黎一把将他推开,慌张地抬起他的脸——果然,郎珅的右眼已经成了暗红色。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有做,皇叔,我下不了手,我舍不得……真的……”郎珅不停地解释着,只希望郎黎能将收回的一半信任再交予他,“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得到你,但要折了你一身傲骨,我真的舍不得……我的皇叔,就该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松月,我一直都明白,你是只猛虎,不拔了尖牙利爪,怎会屈服?可是,没了齿和爪的虎,还能活下去吗?”
      郎黎神色微动,暗暗垂下眼眸。
      郎黎定了定心神,轻叹一声,一时也不想跟这小子计较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他那只麻烦的眼睛。
      “好了,别说话了,凝神。”
      郎珅甩了甩脑袋,似是倦意上涌,剑眉微蹙,眼皮子欲合不合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皇叔,我难受……头好疼……”
      郎黎自然知道被血蛊折磨的痛苦,那是让人生不如死、恨不能自我了结的滋味。一想到这儿,郎黎什么都顾不得了,这到底是他一直疼爱的侄儿,教他如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郎珅痛不欲生。
      “没事儿,没事儿……”郎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听我说,什么都别想,一会儿就好了……”
      “好……我听皇叔的话……”郎珅嘟囔着,褪去戾气,此刻的模样倒真是乖巧。
      郎黎抚了抚郎珅的背,抬头看了眼画屏后的门,刚想叫人去传格图过来,便瞧见身前的人一个不稳,直接将全身的重量都覆在了他身上——就在郎黎下意识地伸手去扶郎珅时,好死不死的,郎珅的唇正好压在了他的唇上!
      这下可好了,郎珅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上了就不轻易放开。
      郎黎瞪着眼睛,恼羞成怒,可方要动手,就听见郎珅含糊道:“别推开我,求你了皇叔……我疼……这样、我就不疼了……就这样、饶了我这回吧……”
      郎黎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他神色不悦,睁眼瞧着郎珅再次吻了上来……可眉头拧得再紧,郎黎也没动、没躲。
      郎珅心中欢喜得紧,却又不敢表露过甚,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隐忍不发、纵容自己的小皇叔,越发得寸进尺……
      ——————
      “滚出来。”
      藏在暗处的血雨一个激灵,只得硬着头皮从树后走了出来,“主子……”
      “你在这儿做什么?”郎黎目光如炬,直盯得血雨脊背发寒。
      “咳……”血雨自知瞒不过,实话实说道,“那什么、福禄拿了瓶果子酒,求我来瞧瞧皇上好些了没……”
      郎黎半眯着一双在夜间也异常灼亮的桃花眼,眉尖一挑,伸出一指点了点血雨的额头,“若哪天我府中透了风,定是你这混账贪酒喝了。”
      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血雨还是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哎!主子!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啊!血雨虽然平时不怎么守规矩,但是对主子的忠心,苍天可鉴!”
      “行了,小点儿声,”郎黎微微侧目,回望了一下熄了灯的寝屋,“好容易才睡着了。”
      血雨循着主子的视线望了望,心中明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掩都掩不住。血雨笑着回过头,甫一定睛,便瞧见了主子脖颈上的一抹红痕。血雨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会儿仔细瞧了才发现,主子衣襟微乱,眼角泛红,再不通风月也猜出了大概。
      “额…主子,你这大病初愈的……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什么?”郎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随即反应过来,狠狠踹了他一脚,“你胆子不小!”
      “哎哟!”血雨吃痛,倒在地上也不忘继续唠叨,“主子你别恼啊,我也是关心你——再说了,皇上都成那副样子了,就算主子真想折腾一番……也不该现在就下手吧?”
      郎黎登时愣住了。他折腾郎珅?他倒是有本事折腾郎珅了,在血雨眼中,到底把他郎黎当成什么人了?
      郎黎无语,气极反笑,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走了血雨藏在腰间的匕首,“你是要舌头,还是要命?”说话间,冰冷的利刃已经抵在了血雨的咽喉上。
      血雨虽也知道主子只是吓吓他,但还是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毕竟这刀是真的啊。
      “都要行吗,主子?”
      “呵。”郎黎轻笑,随手收了匕首,“福禄给你的酒呢?拿来。”
      “啊?主子,这、这你都跟我抢啊?”刚捡回一条命的血雨摸了摸发凉的脖子,难得听话地将新得的果子酒递给郎黎。
      见血雨犹犹豫豫地不撒手,郎黎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瓶子,不客气地豪饮起来。
      “哎哎哎、留点儿……主子,我好多天没碰过酒了,留点儿呗……”
      郎黎不禁失笑,随手丢了那酒瓶子。
      血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半数酒水洒了一地,连味儿都没闻着,整个人顿时就石化了。
      郎黎见状,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主子,咱不带这样的……”血雨欲哭无泪,委屈极了。
      “行了,给你委屈的。明日去拿酒窖的钥匙,让腥风他们也一块儿尝尝鲜。”
      ——————
      更深露重,寒意刺骨。借着廊上的点点灯火,定睛便能瞧见空中无声落下的丝丝细雨。
      趁着夜色,郎黎走进了一间隐于竹林中的房屋。这儿曲径通幽,草木丛生,像是年久失修,却别具一番风雅;而这块儿唯一的一座高门大屋坐落在西北角,虽是雕栏玉砌,层台累榭,但瞧着似乎也很好地融进了残败却优美的景里。
      推开门看陈设,这儿好像是永安王的另一个书房。
      郎黎径直走进里屋,之后在一排书柜前停下了脚步。郎黎没有抬眼去看柜架上的摆件,他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摸了一遍,最后,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一只小小的香炉上。“咔”的一声,是什么锁打开的声音;随着这声响,又响起巨石缓慢挪动的声音。不多会儿,迎面的墙壁上就多出了一个门洞。
      待郎黎走进去,这个门洞便又隐藏了起来。
      郎黎随手取过墙上的烛灯,顺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往下走,一直走到永安王府最隐秘的地方——地下黑狱。
      “参见王爷!”
      郎黎一挥手,示意守牢的士卒免礼,“送进来的人呢?”
      “在里面,王爷。格图大人正在审问,说是怕什么药粉伤及到我们,让我们都在外头候着。”
      不错,格图刑讯从不用什么鞭子、刀棍等刑具折磨躯体,他一向喜欢用药,在反复折磨一个人的精神意志时,他还能对他新研制出来的杰作有个更深层次的了解。他这手段往往是最快速有效的,毕竟杀人诛心,从内里摧毁了,一个人就不剩下什么了。
      不过在他审问时确实得注意点儿,要是一不小心也吸入了药粉,麻烦就大了。疼痛难忍倒是小事儿,如果像血雨和明浩上回一样,疼得打滚还不忘招了许多祸害同僚的“光辉事迹”,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咳……”郎黎清了清嗓子,指节不自觉地蹭了蹭鼻尖,想着后果,还是先问一句比较稳妥,“格图——”
      没一会儿,里头传来格图的声音,“王爷请进!”
      郎黎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哟…天下第一美人儿来看我,不甚、荣幸啊……”
      郎黎瞥了一眼已然不成个样子的颜好,挑了挑眉,问格图道:“这怎么还能说浑话呢?”
      格图摊了摊手,颇为无奈道:“他恢复得快,大概是在香药里泡大的,早麻木了。”
      郎黎凑近了些,上下打量了颜好一番。退去了往日的一身红衫,模样妖艳的青年显然苍白不少。颜好身上没有多少皮外伤,整个人汗涔涔的,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他被捆绑在刑架上,有气无力,狼狈不堪,被铁环束缚的手腕、脚踝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看样子是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问出什么了?”
      格图道:“他原名言乐,是林东言家的二公子。”
      “林东…言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2 18:29:04~2020-12-06 01:4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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