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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看他 ...

  •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竟然要跟着姓姜的跑了,你对不对得起我?你个没良心的!”

      这话竟然是真的,自己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早就被他看过了,抱过了,亲过了。

      虽然有祖母,有爹,有许多丫环仆妇,但是在最需要照顾的幼年时期陪伴自己的不是别人,是这个想要利用她的家伙。

      有一肚子的气,想发作却发作不出来了,想要给他点颜色看,又狠不下心。

      被他抱上了椅子,紫鹃喝了口水,刚才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前胸,她也不跟他计较了,从来没这么“厚道”过啊!

      “我把酥酪带来了,你吃完再去睡。”他倒板着脸象是欠了他似的。

      “不吃了。”紫鹃从椅子上爬下来,同样没有好气地说,“你吃了吧!”

      本来就是给他吃的,这东西又甜又腻,吃一点就得了,谁拿来当饭吃?以为都象他一样?吃多了怎么睡得着?

      秦朗的浓眉皱起:“我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已经拿来了,你多少吃点吧!这天儿热,搁明天就坏了。”

      折腾了一整天怪累的,紫鹃打了个哈欠,爬上了船:“坏了就倒掉。”

      秦朗又嘟嚷了几句,还是上辈子那些老话,说她不爱惜食粮,说有钱人浪费要遭天谴,紫鹃翻了个身,脸朝墙睡着。

      没一会儿秦朗就凑过来问:“睡了?这么快就睡着了?你真不吃了?”

      紫鹃一动不动,当做没听见。

      就听到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就没有动静了,紫鹃轻轻翻身,只见他端着酥酪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砸巴嘴,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分明很享受。

      口是心非的家伙!没吃饱就说呗,装什么装?

      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紫鹃本来打算多想想,可是很快就沉沉睡去,睡得很安心,连个梦都没有,一睁开眼天就亮了。

      秦朗早就醒了,正在打扫,这时紫鹃才想到一桩顶顶要紧的事:“昨晚你睡哪里了?”

      “屋里。”秦朗背对着她说。

      屋里?这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这张床对于紫鹃来说很大很大,再多睡两三个孩子都行,难不成他……

      亲就罢了,看了就当没看见,连睡都睡在了一起,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紫鹃急了:“屋里哪里?”

      秦朗终于抬起头“怎么了?我就睡桌子上了,不可以吗?”

      “你怎么睡桌子?哪里的桌子?”紫鹃想也没想,飞快地追问道。

      秦朗愕然,指着屋子中央的大桌子说:“就是这桌子,把东西拿开,小是小了点,比睡地上舒服。”

      紫鹃松了一口气,美凤说得其实也没错,姑娘家的身边还是有个丫环更合适。

      在秦朗的服侍下洗漱好,主卧室的门还是关得紧紧的,敲都敲不开。

      贤姐倒是开了门,可她两只黑眼圈,眼都不想睁开:“要吃饭?等你爹和桂姨娘醒来再一起吃,要是饿了就从石灰坛子里自己拿两只杮饼洗了先垫垫肚子。这么跟你们说吧,东厢房里早饭吃得晚,有时干脆就不吃了。以后你就习惯了,少吃一两餐其实也没什么。画到了子时,我实在是困了,还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难怪她为了做点事就敢跟爹撕破脸,这位大小姐在潘家是啥活儿都不干的!

      说完贤姐回了屋,刚要关门又想了起来:“哦,别怪我没提醒你,大清早的别吵闹,也别去敲你爹的门,小心打你。”

      紫鹃和秦朗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又把门关了,而且在外面还能听到上门闩的声音。

      “你饿了吗?”秦朗问。

      紫鹃摇了摇头。

      “真不饿?”

      “不饿。”

      “跟我来!”秦朗拉起她的手,“不饿也要吃!你还小,不吃饭会长不高,以后跟你爹似的可怎么成?会嫁不出去的!”

      完全用不着他担心,后来紫鹃长得并不矮,比美凤和阿元都要高,她压根就不是潘坚的女儿。

      跟着秦朗到了厨房,这里很乱,簸箕倒翻在地上都没人捡起来,昨天早晨的碗还没洗,好在没有多少油烟味儿,那是因为很少开火的缘故。天太热,那些剩饭剩菜全都馊了,散发着臭味。

      “你等一等。”秦朗捡起簸箕,飞快地打扫了一下,朝碗筷看了一眼,回头笑了笑,“这个我可不管!我啊,只给咱们的紫鹃小姐做饭。”

      秦朗把剩饭剩菜扔了,四处翻了翻,只翻到一袋面粉,半缸米,几根蔫巴巴的葱和二十几只鸡蛋。

      “你站在旁边别动。”秦朗又想起什么,叉着腰说,“我可以做,但是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吃就不吃哦!你要是不吃,以后我就再也不做了,一直到你饿得来求我。”

      还不是他自己想吃?

      他想吃,自己止不过是跟着分一小口,摆什么架子?他吃她的还少吗?

      一餐不吃饭又饿不死人,怎么会去求他?

      到底还是个孩子,过几年他就不会说出这种蠢话了。

      见紫鹃迟迟不说话,秦朗倒得意了:“知道怕了吧?饿肚子最难受了,肚子里开始好像有团火,后来又是绞着痛,全身都没有力气,看到桌子板凳都会恨不得吃下去。饿急了我甚至想能不能把自己的胳膊给吃了,只要能活下来。所以啊,只要能有吃的我总想多吃点,万一以后又有很久没吃的呢?”

      紫鹃低下头,有些难过,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她说过,在到潘家之前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不跟你说了,我们得快点吃完,不留给他们!”秦朗用轻快的调子说。

      面粉用水调好,加点盐,又切了葱花,秦朗把鸡蛋摇了摇,发现有几个已经臭了的,刚要扔了又坏笑着放了回去。

      紫鹃常听他吹牛说没有桌子高就成了大厨,但是那会儿和祖母一起住在主屋,一直没机会让他一展身手,这会儿倒要看看是不是从小就是个骗子。

      这个厨房里没有灶台,只有一只小炉子,秦朗在柴火堆里挑拣了几根合适的塞进了炉膛里,用火石引燃了。

      他做得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扇了几下火大了起来,又架起锅,放了些油。

      没一会儿油热了,他吸了两口气:“真香,是猪油!多放点……嗯,再多放点。”

      出锅的鸡蛋煎饼油汪汪,不些烧焦,但不太严重,碎成了很多块,有些厚,品相并不怎么样。紫鹃尝了一口,咸淡倒是刚刚好,至少熟了,没有夹生。

      “怎么样?”秦朗挠了挠头,“我只给他们打过杂,看他们做过,这是第一次做,好吃吗?”

      就知道会这样!紫鹃把碗推过去,让他跟自己一起吃。

      做了这许多,本就有他自己的一份,骗谁呢?

      “给我吃吗?乖!”秦朗摸了摸紫鹃的头,不客气地端起碗吃开了。

      昨晚才吃了酥酪,还能吃这么多,真厉害!

      吃完放下碗,秦朗想了想,嘿嘿笑着:“等等我,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说完他收拾起碗筷,只把刚才用过的洗干净,把每一件东西都放回了原位,连簸箕都又倒翻过来,把原本整理好的又故意弄乱,拍了拍手说:“问起来就说没吃早饭,听到没?”

      过去他总是教她做人要诚实,不能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自己却比谁都鬼,紫鹃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你答应了?”秦朗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想要我做给他们吃?门儿都没有!过几年吧,过几年再和贤姐轮着做!”

      滑头啊!可就是吃了不擦嘴!

      “怎么了?”秦朗在脸上摸了摸,摸了一手的油,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这个!是,是是,我这就擦了!”

      仔仔细细擦干净了,秦朗牵着紫鹃的手走出了东厢房。

      这边的房子虽然灰扑扑的,好在树木葱郁,清晨的阳光从树间洒下片片光斑。前些日子下雨的痕迹只经过两三天就不见了,地面很干爽。

      庄园在山上,买菜要等到山下半个月才一次的赶集很不方便,于是在后宅的空地上种了些菜。

      在心有不甘人的看来比起庄园来天上地下,心境平和地看却是极美的田园风光。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却被个刚到一天的小子牵着游览,有说不出的诡异。不管怎么样,能离开讨厌的人,出来散散心也是好了,只要他别在耳边聒噪。

      “这是杨树,好高啊……空心菜你认识吗?今天中午才吃过,你不要只认识碗里的,种在地上就不认识了……哇,这里还种了梅花!现在还不到时候,冬天里开花可好看了!”

      后宅并不大,但是没有围墙,再走就要到山上去了,秦朗把她拉到矮墙旁,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问:“喂,我听说你可以看到你娘亲的鬼魂,是真的吗?”

      他从哪里听说的?紫鹃回忆了一下,昨天一整天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有离开过,是谁对他说的呢?桂姨娘?贤姐?美凤?不,全都不可能!

      秦朗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如果我能见到爹娘就好了……啊,呸呸呸!我爹娘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紫鹃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怎么也猜不出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很快,秦朗就自己说出了部分答案:“我听花枝说的,就是你午睡的那会儿。你娘亲真说她是被钱婆子害死的吗?呀,你真可怜!你放心吧,坏人到最后都没有好报的。不过,为什么她要杀了你娘亲?唉,问你也是白问!”

      “花枝是谁?”紫鹃终于忍不住问,记忆中没有这个名字。

      “中午的时候桂姨娘说想要吃莲子,要我去摘些来。正好遇上了花枝,是她告诉我的。”

      庄园里有些田林土产,庄子里的人忙不过来,有时会让佃户们来做几天,可以抵扣租子。据紫鹃所知庄子里不收留年纪小干不了活的下人,那么这孩子就是跟着她爹娘来帮忙的佃户。

      那年七夕到街上买东西,回来后招娣比划着说一路上有十二个男人回头看了紫鹃,九个女人看到秦朗就挪不开步子。其实这个数字不太准确,女孩子家面皮儿薄,看了秦朗一眼就脸红不敢看第二眼的,紫鹃至少发现了四个。

      不过,他这会儿面黄肌瘦,跟街头乞儿似的,居然也会得小丫头的喜欢,倒是奇了。

      秦朗已经习惯紫鹃的一问三不知,自顾自地说道:“最恨背后使心眼儿害人了,你想去看看那坏人吗?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听说她被关进西厢房了,门关着了,有狗洞什么的可以进去吗?”

      他把大户人家的宅子当什么了?玉山的年头长,可青山坡的庄子才修了几年?怎么可能有狗洞?

      紫鹃说了没有,秦朗还是不信地带她围着西厢房转了一圉,无奈地说:“还真没有!”

      那就回吧!这回换紫鹃拖着秦朗往东厢房走。爹和桂姨娘该醒了,他们醒来看不见他俩人,又该要挑刺儿了。

      “等会儿!”秦朗又把她拉了回来,眉飞色舞地说,“这儿有颗树,我爬过去瞧瞧,你在外面帮我看着点儿。我帮你去教训教训那老婆子,当是个见面礼,怎么样?”

      这株梧桐树很高大,有大人的腰杆粗,枝丫伸过了高高的院墙。

      秦朗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说干就干,三下两下爬了上去。

      他的胆子可真肥!紫鹃拦都拦不住,抬头一看,秦朗已经到了墙头,朝下打了个手式,让她在下面等着,翻了下去。

      紫鹃也想跟过去看看,可是她笨手笨脚,弄得身上沾了许多青苔,还是象只肥肥的肉虫子,爬不上去。

      被人发现了可了不得!紫鹃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

      那张门上用铁链子挂了把锁,铁链子松松的,可以把门推开一条书本厚的缝。紫鹃从那个缝里看过去,只见秦朗平平安安地落了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捡了十几颗石子,一会儿就不见了。

      他干什么去了?

      紫鹃的心扑通扑通跳,面对祖母的审问时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又过了一阵子,秦朗出现在了屋顶,趴在上面揭开瓦片朝底下看了看,掏出石子朝下面打去,紧接着听到了钱婆子鬼喊鬼叫的声音。

      距离太远听得不甚分明,但能听出钱婆子很是惊慌,吓得魂儿都飞了。

      干得好!没白请他吃好的!紫鹃握着拳头在心里说。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紫鹃忙把身上的青苔拍干净,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台阶上,原来是萍姑带着四五个拿着工具的下人过来。

      萍姑只瞥了她一眼,连问都没问一声,无视地走进了东厢房。

      从那些工具可以看出这些人是干木工活的,祖母答应架一个秋千说话算数,今天就开工了。这活交给萍姑干,她当然不乐意了。

      萍姑刚走,秦朗就神出鬼没地来到了紫鹃的身边。

      紫鹃的嘴角上勾,笑容还没展开却看到秦朗的脸色有异,他紧抿着双唇严肃得象是从前的那个老夫子。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秦朗顿了一下,“刚才钱婆子哭着说不干她的事,是你大娘指使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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