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年安来

8、第一重梦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少人开始四处走动寻找起线索来。
　　墙上的挂钟不急不缓地转动着，每离十二点更近一步，教室内的气氛似乎就更加沉重一丝。
　　谢僖之被叶轶锦牵着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透过人群，她看到了另一个角落里，那位叫徐周宇的班长和几个同学起了争执。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只是味道很淡，并不十分明显。
　　“你说他们在吵什么？”谢僖之将下巴支在叶轶锦的肩膀上，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几个人争吵的声音越发大起来，之前骂过林忆的那个女生忽然向前几步，伸出手来推了徐周宇一把。
　　“大概是怀疑起他们之中的某个人了吧。”叶轶锦也看见了那处的动静。
　　谢僖之抬起头看着一副懒散又随意模样的叶轶锦，说：“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叶轶锦收到她的目光，多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然后毫无兴趣地回答道：“不去，他们叽叽喳喳的好吵。”
　　谢僖之从包里又摸出一颗奶糖来，撕开包装就要丢进嘴里，“那就不去了。”
　　身旁的人却不说话，挑了眉，脸上露出一个含蓄的表情，一双眼刻意地瞟着她手里的奶糖。
　　谢僖之：“......您吃。”
　　说着话，她将剥开包装纸的奶糖递到叶轶锦面前。
　　“你手往上抬一点。”叶轶锦却没有伸手来接，而是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谢僖之听话地抬了抬手，一句“干什么”还没有说出口，指尖传来湿热的触感，带起一阵触电般的酥意。
　　男人在她抬起手的一瞬间，低下头轻轻咬住了她指间的那颗糖，然后面不改色地卷进唇中。
　　谢僖之的脸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一般一下子就红了一大半。
　　叶轶锦一边吃着糖，一边在想些什么，倒是没有看到谢僖之发热的侧脸。
　　直到一颗糖快被吃完了，他才垂了头，凑在谢僖之的耳边，把自己想到的内容告诉给她听。
　　“辛欣身上有太多疑点，或许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
　　谢僖之问道：“你在辛欣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应该是窒息死亡，但是却找不到浓烟的来历，像是非人为造成。”叶轶锦说，“她手里攥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放过她，不然你就是下一个汤静丞。’”
　　“是女字旁的她。”他补充道。
　　谢僖之：“那她手机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叶轶锦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身侧的木地板，“手机里没有任何短信和通话记录，几个通讯软件倒是没有异常，都是和同学老师的聊天内容。邮箱倒是有古怪，可惜邮件都被删掉了，只有一条不久前刚刚收到，还来不及清理的邮件。”
　　“什么邮件？”
　　叶轶锦答道：“有人回复她：‘看看是你先搞死我还是你自己先死掉。’发送时间在今天凌晨五点，可惜她发给那人的邮件被删掉了，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谢僖之皱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手指了指徐周宇，“可以确定那一群人和辛欣还有林忆是一个班的了，那通讯软件里，辛欣最后的聊天对象是谁？”
　　叶轶锦冲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蜚蜚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呢。”
　　谢僖之：“.......好好说话。”
　　叶轶锦压低了声音，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她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可惜今早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删掉，人就已经死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转到了某个地点，然后唇贴到谢僖之的耳边，“是寇玥。”
　　谢僖之的太阳穴突然跳了起来，心中有个猜想慢慢浮现出来。
　　“那......聊天内容是什么？”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叶轶锦正要开口，忽然两人头顶一暗，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谢僖之抬起头。
　　“谢蜚蜚，我们能不能和你们坐一起？”寇玥一双大大的眼睛泛着红意，犹豫地问。
　　叶轶锦好似知道他俩在想些什么一般，不急不缓地看了他们一眼，冷淡地说：“去和同班同学一起坐不更安心？”
　　寇玥和她身旁的郭棋郁听见这话，脸色均惨淡了几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郭棋郁首先开口道：“既然你们知道我，小玥和辛欣还有徐周宇都是同学，我们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换了方才那般征询的姿态，拉着寇玥直接就坐了下来，“我们不敢和徐周宇他们坐一起，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凶手！”
　　寇玥在一旁低垂着头，眼看着又要哭起来。
　　谢僖之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叶轶锦瞅了她一眼，将人又拉回自己怀里，“所以这就是你们选择与我们合作的理由？”
　　郭棋郁犹豫着答道，“这里十九个人里，除了徐周宇那群人，就只有你们最冷静，对我们来说，没有更好的合作对象了。”
　　叶轶锦面上出现一丝嘲讽的笑来，也不再多问，只道：“合作要将诚意，你得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情，当然，作为交换，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保留。”
　　寇玥转身看一眼郭棋郁，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叶轶锦，咬着下唇说：“成交。”
　　突然，有人朝徐周宇那边跑去，用惊慌的声音吼起来，“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求求你们和我一起指认成嘉！”
　　人群又乱成一团。
　　这人尖锐的嗓音很显然让叶轶锦心情十分不妙，他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谢僖之收回视线，先开口问了一句：“成嘉是谁？”
　　郭棋郁和寇玥也回过神来，答道：“成嘉也是我们班的，是汤静丞的女朋友，就是之前打了林忆一巴掌的那个女生。”
　　“为什么他说成嘉是凶手？”
　　寇玥想了想，说：“因为和辛欣过大过节的人只有汤静丞一个，辛欣死了，我们第一个想的都和林忆一样，说不定就是汤静丞回来报仇了，可成嘉自从汤静丞死了以后就很不对劲，常常说汤静丞死的活该，大家都怀疑成嘉和汤静丞的死有关系。”
　　叶轶锦低着头，一双眼瞳被碎发挡住，看不清眸里的神色。
　　“汤静丞和成嘉是一对，但是汤静丞不久前莫名其妙死了，辛欣与汤静丞有过节，现在她也死了，明显知道了什么的林忆说是死去的汤静丞来复仇，可惜猜错了。”他冷静地说着，“成嘉，辛欣，林忆，仅仅是同班同学吗？”
　　寇玥的脸一下子变得刹白，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整个人半靠在郭棋郁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的情绪，低声道：“她们三个是室友。”
　　看见寇玥的模样，叶轶锦嘴边的笑意越发地明显，像是开玩笑一般说：“如果我没猜错，她们的第四位室友，就是你吧？”
　　寇玥猛地抬起头，面上的惊惧一览无余，反复急促呼吸了半分钟之久，“是。”她沙哑着声音回答道。
　　谢僖之早已猜到了一点，倒不是十分惊讶，只是不免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隐藏在深处的怜悯，“怪不得你吓成这样子。”
　　“关于辛欣和汤静丞之间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寇玥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郭棋郁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只不过却奇怪极了，之前软弱讨好的姿态，仿佛在叶轶锦说出寇玥是辛欣几人的室友后，就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怪的神情。
　　他安慰了寇玥几句，然后转头说道：“小玥告诉了你们有关于成嘉的事情，现在该你们说说你们知道的事情了。”
　　叶轶锦不甚在意地与他对视了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辛欣身上的纸条上写了什么？”郭棋郁顿了顿，垂下头不去看叶轶锦。
　　“你们怎么不自己去看，我放回辛欣身上了。”叶轶锦摊了摊手。
　　郭棋郁没有说话，放在寇玥肩膀上的手僵硬地落下，犹豫了一会儿，咬着牙说道：“辛欣这个人脾气很差，一直以来行为也很古怪，现在居然突然死了，我们不想去碰她的尸体。”
　　叶轶锦不再多问，“纸条上就一句话：‘放过她，不然你就是下一个汤静丞。’”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僖之的错觉，她突然觉得面前两个人的眼神突然变了，一副恐惧中带着厌恶的模样。
　　叶轶锦也不知道是没有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压抑还是根本懒得理会，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时不时抓过谢僖之的手臂摸一把。
　　郭棋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询问些什么。
　　挂钟就在此刻走到十二点整。
　　寇玥拉了拉郭棋郁的衣摆，他一下子闭紧了嘴，绷紧身子朝另一个角落看去。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吧。”
　　辛欣的尸体被老师拖到了方才她坐的那个角落，她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快过来集合！”
　　大家带着惊惧，缓慢地，沉默地，朝教室中央走去。
　　谢僖之拽着叶轶锦从木地板上站起来。
　　“最后的聊天记录，寇玥对辛欣说：‘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了，又不是你男朋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叶轶锦趁着老师清点人数的时候，俯身悄声在谢僖之耳边说道，“你说，郭棋郁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辛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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