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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只愿君心似我心 ...

  •   此时已至深秋,天在接连阴了数日之后,难得今天给了人们一个笑脸。

      因脚伤,而在屋里窝的快要长蘑菇的我,在尝试下地时,只感受到脚上传来的微微的酸麻感觉后。便立刻兴冲冲地拎着小凳,晃荡到院子里,选了个日头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轻轻扭动脚踝,确认已痊愈大半,只是还不能随意跑跳之后,不由得不真心地对着君梅的医术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轻呼一口气,抬头看看被院子高墙隔成四方的天空:湛蓝。空气里弥漫一股秋天落叶凋零的味道,伴随偶尔飞过的几只鸟雀,一行大雁飞过,有一只落单在后,如此刻的自己。

      突然想到了大石头:想他那张纯真的笑脸,洁白的牙齿;想他跟前跟后的吵闹声,唧唧喳喳;想他被我欺负了的样子,无奈中透着宠溺……

      啊,人本就是根深蒂固的群居动物。而我,许久不曾怀念过这种融入人群的感觉了。

      当初一开始的时候,我便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依照自己的喜好生活,习惯了一个人用自己的方式思考问题,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各种各样突发的事情。所以,在大石头突然出现的那段时间,真的很不适应;总有种自己的生活领地被别人野蛮插足的被威胁感。于是就刻意的欺负他,变着法的整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把他逼离自己的“领地”,可他似乎一直都不把我的那些无理取闹放在心上似的,只一如既往的跟着我,围着我转,做我的受气包。

      包括这次,为了我还跌断了手臂。如今他因伤住在君梅那,不太方便来我这走动。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别人打搅的生活,却反到让我不适应了。

      笑笑。

      望着对面不远处的“墨香阁”里,似乎有人影闪动。举目看四周无人,便把手挽成一个喇叭花套在嘴上,蓦地对着对面阁楼就猛喊了起来:

      “大石头!大石头!……”

      放下手,满意的看石头兄跌跌撞撞地从对面阁楼转角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用完好的那只手直朝胡乱挂在身上的衣服袖子里套;神色慌张,披头散发,嘴里头还一路嚷嚷着: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初晴?什么事?啊?啊!!……”

      当他四下张望,发现我只是坐在自个儿家小院的一个小小板凳上望着他贼笑的时候,猛地惨叫两声,象个大姑娘似的捂着脸,转身就逃也似地窜了。

      咬牙切齿,这死小子今天头被门夹过了!刚准备愤起再吼,没想他又迅速地、神奇地出现了!

      原本披散的头发被束在了脑后,胡乱挂在身上没个型的衣服也工整的披好了,装模做样地背着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踱到走廊护栏边,脚步还刻意顿了顿,随后“刷”地一下展开一柄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扇子,煞有介事地对着自己扇了起来:扇的他散落的发丝随风飘荡,愈发显得他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放荡不羁”……

      ——“啊嚏!”

      只见一条晶莹剔透的鼻泷被他的口气喷出十万八千米远,又缓缓降落,断开,再心酸的坠落下一小段后,留下仅剩的另一小截,从他的鼻孔部位到他的下巴处,划了一条明显的、晶莹的液体分割线……

      目瞪口呆!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大石头……大石头你真是我的宝!”

      顾不得脚伤未愈,顾不得淑女形象;我直抱着肚子跺着脚,笑得惊天地,泣鬼神!眼角的泪花儿,就象那望君河的水,流啊、撒啊……绵延不绝!

      等我终于边笑着擦泪,边“哎哟!”着直起身来的时候,大石头已经不知所踪。他原先站着的位置上,也不知何时被另一抹欣长清秀的身影取代,远远地似乎还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僵硬地抚平衣服上的折痕,再捋捋头上散落的头发,端正坐回凳子上。偷偷抬起头瞄过去,恰巧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眸子,视线便拐了个弯儿,就这么飘啊飘地飘回到身边,飘到我娘晒的萝卜干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数了起来...

      “初晴,你的脚伤好了?”语气里掩不住的笑意。

      “呃?是,可以走,不用跳了……”回过话,又专心的数起萝卜干:一个、两个、三个……

      “初晴你等我会……”清脆的笑声扬起,伴随远去的身影,渐渐飘散……

      随手捻块萝卜干放在手里折腾,眼睛却不由自主朝角楼那边飘去,心里好奇着君梅要做些什么。可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出现,正烦躁得想把手中揉得软软的萝卜干丢掉,并且暗责君梅的失信时,门口却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依旧是一身白衫,腰间系一条暗花绣纹的水蓝腰带,垂坠一块白玉玉佩;一头墨黑的长发松散的用蓝绸松松束在肩膀一边,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脸旁,随着走动带起的微风,轻轻扶过他那略带苍白的薄唇;眼角眉梢漾起的,依旧是那倾人芳心的笑;手里拎着一个药箱,美的仿似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我不禁又看痴了……

      直到他走近,放下药箱,弯下腰要为我脱鞋时,我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迅速的撸裤脚,脱鞋脱袜,生怕他看出我刚才傻愣愣的丑样。他依旧安静的替我诊治。我的脚原本肿胀的地方已经消失了,药的效果很好,如今的皮肤也恢复了光洁雪白,丝毫看不出原先红肿丑陋的样子。

      他轻轻拿捏了几下,问了我感受后说,我的脚伤大概在两天后,就会好了。兴奋至极,终于可以不用在家捂蘑菇了!他看着我兴高采烈的样子,嘴角原本微弯的弧度更大了些。

      利落地打开药箱,擦上药油帮我推拿。空气里淡淡散开药味,在温暖的阳光里,和着君梅身上独有的药香,脚踝处感受他恰到好处的力道,我舒服得浑身都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由自主,轻轻哼起一首我最爱的歌,《梨花香》,婉转柔肠。

      片刻后,他擦干净手,帮我穿上鞋袜,又小心细致的帮我整理好撸起的裤脚。回转身看到我一脸困倦的样子,笑:

      “困了?”

      “恩?呃……没有!”用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其实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这连日来的无趣憋闷,我这两天都在失眠。

      他在我脸上扫视了一圈,了然地一笑,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梅花纹样的瓶子,递到我手上说:

      “这个是安神的,夜里头睡不着的话,可以擦一点在额头上揉开,很有效。”

      打开瓶塞闻了闻,发觉那味道跟君梅身上的极为相似,于是好奇的问:

      “这药叫什么名字?”

      “君梅。”他望着我笑。

      冷汗,于是随手拿起放置于药箱角落里的一个绿色瓶子,戏谑道:

      “难不成,这就是‘君竹’了?”于是拧开紧闭的塞子,凑过去就要闻。

      “别!”他脸色瞬间大变,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瓶。不承想,我一抖,撒了些许在手上。他立刻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动,风一般跑进我的屋里,拎起桌子上的茶壶,试了水温后对着我的手就是一顿猛冲。

      “那个是‘千味’。是无色无味,是一味非常特殊的药引,能使一些药物的药性发生改变!如果它跟‘君梅’混到一起,将会使其原本的安神静心,转化为镇静麻痹性药物。轻的昏迷,重的话就一睡不醒了!……”

      第一次看到君梅生气的样子:紧簇的眉头,满含嗔意的眼神,还有耳边的责备之语。即便如此,他给我擦拭水渍的手却格外轻柔小心。

      黑暗的心房,被温柔的敲开一个小小的裂缝,有阳光从上面透进来,照耀一片小小的土地,让那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让人不知所措……

      清理完毕,看他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抬手,轻抚上眼底因失眠而引起的淡淡黑青,淡淡说了声:

      “君梅,谢谢你。”

      随后静静地哼完那首未完的《梨花香》。君梅坐我身旁,我们的周围安静的如同天堂。

      抬头,望去:四方格子的天空之上,飞过一双雀儿,啼声清脆悠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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