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色》六六六爻

2、清醒

　　一口气跑到周姨娘的院子，陈雍用身子撞开院子门，如受惊的兔子钻进巢穴般躲进去，随手关门！

　　“哐当！”

　　破旧的门板正正好好砸到谢蕴的脑门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男子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灰色的印子，头发、肩膀上都是细碎的尘土。

　　趁着谢蕴捂着脑门的档口，陈雍将门栓横上，用身子抵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终于安全了！

　　“你不会觉得，把我关在外头，就可当做无事发生吧？”谢蕴揉着自己脑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又揉了揉脚踝，刚刚跑那么一通，现在脚踝到时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跑的急，掉了荷包？”谢蕴接着道。

　　什么？

　　荷包?

　　陈雍心头一紧，摸着荷包的位置。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

　　还好，还在。

　　“哈哈，没掉是吧。”谢蕴得意道。“你这荷包的位置那么贴身，就连服侍的丫鬟，都不知道吧？你猜猜，若我将这件事说出去？”

　　他也是刚刚抱着她，察觉到了荷包。如此贴身放着，定然是宝贝东西，谢蕴方才那样说，显然是炸她。

　　“你敢！”陈雍红着脸，威胁道。

　　这个登徒子！

　　无耻！

　　“你把我关外面，若被人看到，你可说得清楚？”谢蕴无赖道。“若被人问起来，我也只能……”

　　他故意拉长音调，话中有话，深意满满。

　　陈雍倚着门，死死攥着帕子，想着刚刚的事，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外头的这个人给杀了！

　　“还不放我进去？”听屋子里没有动静，谢蕴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接着试探。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荒芜的院子，和一个受惊的少女。

　　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美目上下打量着门外的少年。

　　少年缊袍敝衣，头发有点蓬乱，系着一条长长的青色发带，装扮即便落魄，也难掩风度翩翩。额头上有一个刚刚门板撞的红红的印子，高高的眉毛修饰着好看的眼眶、浓密的睫毛修饰着深蓝色的瞳孔、冷白的皮肤，好看的喉结，再往下看去……是结实的胸膛，腰间没有一丝赘肉………

　　想到刚刚两人发生的事，陈雍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你刚刚断了我的财路，要怎么补偿我？”

　　还不等陈雍问话，谢蕴关上院子的门，又往前走一步，先发制人道。

　　“财路？”陈雍从尴尬的情绪中走出来，狐疑道。

　　“因为你，惊扰到屋子里的那俩人，我本打算去找那个王管家敲一笔，全都被你搅和了，你说说，要怎么赔给我？”谢蕴随口胡说道。

　　他就算是再怎么缺银子，也不至于敲诈区区管家。

　　“我……我怎么知道。”陈雍气鼓鼓道。

　　“不知道吗？”谢蕴进一步靠近，别有深意道，“我还以为，姑娘是有意为之，故意要看呢？”

　　故意去看？

　　看什么？那种事情？

　　“我本就要走，是你偏偏要拉着我……”这话一出，陈雍马上就急了，抬起头就要和这个男人理论。她刚刚明明就是要走的！

　　她这不抬头倒好，一抬头，刚好对上谢蕴的目光。

　　这个人真好看！

　　两个人同时在心中惊呼！

　　“拉着你做什么？你不也看的挺过瘾？”谢蕴突然拦住陈雍的腰，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断了我的财路，不如……以身相许，拿你的嫁妆赔给我？”

　　什么嫁妆，哪里来的登徒子？

　　听了这种话，陈雍本应一把将此人推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是……这个人真……真好看。身上也暖暖的，她竟莫名的有些……有些不讨厌这个人。

　　一颗心也噗通噗通的跳动着，毕竟是年轻小姑娘，看见漂亮男子，心动也正常。

　　这么好看的美男子，若是家财万贯，也不是不能嫁，只可惜，太穷了。

　　陈雍想着，纤纤玉手，竟是不自觉的搭在谢蕴脖子上。谢蕴身上虽无名贵的熏香味，却有一种混着阳光的味道，手触碰到衣服，热热的、暖暖的、是阳光的感觉。这感觉，真容易让人迷糊。

　　陈雍的手，顺着谢蕴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下挪，游走在后背上，痒痒的，不仅后背痒，更是心痒。美人在怀，又是这样挑\逗，谢蕴虽生的好看，但平日所见颜如玉……也不过书中所见，从未与女子亲近过。

　　现在，他表面平静，心中如万马奔腾、又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她怎么不反抗？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难道不应该羞着脸跑开吗？

　　她怎么这么大胆？

　　谢蕴属实被陈雍的动作吓到了，不过……身为男人，怎能在区区女子面前落下风？

　　“怎么？同意了？”

　　谢蕴微微弯下身子，主动出击，说话时候，他的唇距离陈雍只有一张纸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吻下去。

　　“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男子语音沙哑道，仿佛只要女子同意，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便是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好啊，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姨娘又早早亡故，不得嫡母喜欢。”陈雍捧着谢蕴的脸、望着他那垂涎欲滴唇，眼含秋水、情意绵绵，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好听：“日后出嫁，估摸着连一两银子的嫁妆都未必有……不过，公子您若是家里颇有些钱财，小女子倒也愿意嫁，毕竟您生的相貌堂堂，没有哪个女子不动心。”

　　你很好，可惜没钱，更可惜的是，我也没钱！

　　“公子若当真要娶，小女这就回禀父亲，若是公子拿不出聘礼，或父亲和太太觉得此举有辱门楣，到时候要杀要剐，小女子配公子一起就是。”陈雍接着说道。

　　娶我不仅没钱拿，而且我爹还要打死你，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她这一番明之无利、言之以害，听的谢蕴一愣一愣。

　　这个小妮子着实有趣，方才还一副情意绵绵，这翻脸，可真快！

　　“既没有嫁妆，日后难免让姑娘过苦日子，小生实在是配不上小姐。”谢蕴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生也是读书人，知道礼义廉耻，做不出那等……私定终身的事！”

　　她既认真，自己逢场作戏又有何不可？

　　“还请小姐自重！”谢蕴朝着陈雍，郑重的行了个礼。

　　“哦，没有钱纠缠什么？”陈雍整理着自己的衣裙，不甘示弱，也嫌弃的说道。

　　要说这天作之合，可不得财色兼而有之，只可惜这二人，是一个好色、另一个更好色。一方贪财、另一方便装着更贪财。

　　若无钱财，只怕这婚事难成！说什么心猿意马，只要听到没钱、无利可图，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立刻全都变成坐怀不乱。

　　小姑娘娇俏的噘着嘴、叉着腰，竟连唯利是图的样子都那么可爱。兴致突然来了，左右之前抱也抱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哎？”

　　“你做什么？”

　　正当陈雍觉得可以下逐客令，却被谢蕴拦腰抱起，光洁的额头正好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陈雍扑腾着身子，挣扎着。

　　“你敢吗？”谢蕴抱着陈雍，往屋子里面走去。

　　刚刚不还张牙舞爪？

　　现在知道怕了？男子心中生出一丝丝小得意。

　　“你若敢乱来，看我不鱼死网破！”陈雍胡乱的说着。

　　“怎么鱼死网破啊？”谢蕴道。

　　“我……我生的那么好看，是一定要嫁个富贵人家的！你既没钱，我……你就算用强……我也一定不会嫁给你！”

　　“你若是敢碰我……我……我就跟你拼命！”陈雍说着，便从头上拽下来一个银簪子，狠狠的往男人身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