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鬼话》晏怀

60、chapter 60

　　“嘘。”唐征却回手掩住了他的嘴。
　　“？”
　　池寒回头看他，唐征摇摇头，示意他看何姑。
　　狐狸依旧盘踞在小阁子的顶板上，唐征看着那只狐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似乎还挺放松，那张模模糊糊的狐狸脸上好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池寒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
　　唐征安抚的扶住他的后背，池寒无声的深吸了口气，继续看何姑。狐狸明晃晃的蹲在那儿，何姑却视而不见，依旧有条不紊的忙活。
　　池寒这会儿明白过来了，狐狸虽然早已发现了他们两个，却没有让何姑也发现。狐狸并未露出行踪，他们二人眼中异象何姑是看不见的。
　　那烟团作的狐狸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它优雅的端坐着，定定的看向池寒。
　　池寒后背崩的更紧，唐征手扶在他后背上，几乎能感受到他后背肌肉都在微微痉挛，只能干脆拉住他，让他驭鬼上来。
　　香炉撤去，烟霭散尽。
　　那狐狸看池寒身形消失在唐征身体里看不见了，似乎不愿意再维持身形，意犹未尽的原地转了转，最后优雅的抬头看了看西天头上的月亮，身形倏而消失不见。同时一缕红烟从唐征头顶翩然落下，唐征伸手一格，那烟落在手里变成了一件轻软的红衣。
　　眼看着何姑收拾完供品就要把盘子端进厨房，唐征赶紧溜回客房。
　　池寒手脚冰冷，唐征先把他塞进被子卷里，然后才有空研究狐狸扔过来的那团红衣。
　　“这衣服？”唐征拎着手里的那件衣服摆弄着，“这狐狸啥意思，暗示我们它要红袖添香？”他又比划了一下，“这狐狸个还挺高，码子不小啊。”
　　“它……不是这个意思。”
　　“嗯？”
　　池寒拧着眉，颇嫌弃的从唐征手里拿过那件衣服，“这是狐狸的嫁衣。”
　　说着，他抬手抖开了那件衣服。红衣轻软如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飞起来，灯光里绚烂夺目，灿若彤霞。
　　“嫁衣？”唐征托着下巴，“这嫁衣还挺限制级，透明的。”
　　被他这么一搅和，池寒原本绷着的弦一松，忍不住笑了。他手里的红衣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像比空气还要轻盈。
　　“很早很早以前，我小时候吧，依稀听到过。”池寒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想了想说：“正月七，狐娶女。嫁衣如烟小轿红，唢呐连金铃。大概是吧，我小时候好多儿歌都只是听听，也可能记不太清。”
　　“这倒新鲜，我还只听过狐狸嫁女。”唐征奇道。
　　“可能是只有这里有，我也只小时候听过，小孩子们街头巷尾的唱。”池寒说着，轻轻打了个哆嗦。
　　“这地方……”
　　唐征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这地方说不出的诡异，科学社会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地方能家家户户都笃信家仙这种东西。小孩子是最不肯信神神鬼鬼的，可他们小时候传唱的童谣都透露着这种怪异气氛。
　　而正是这个地方的信仰，让这么多偏门的山野精怪云集起来。它们本身就是靠信众的香火供奉，越旺越供，越供越旺，整个镇里都显得很有几分诡异。
　　池寒看着手里的红衣，若有所思。
　　“小寒？”唐征唤他。
　　“我……”池寒有些犹豫，“我是看到这件嫁衣才想到的。”
　　“嗯？”
　　“去看何姑上供之前，我做了个梦……原本以为只是个梦，但狐狸送了嫁衣，可见我之前的梦也不是空穴来风。”池寒神经质的捏紧了手里轻软的布料，“我开始梦见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子，从我面前路过。”
　　唐征叹了口气，他抽走池寒手里那件被捏成一团的红衣，也掀开被子坐了进去，“然后呢？”
　　池寒下意识的蹭到他怀里，自从来到这个镇子，他就总是很紧张。唐征猜是小时候的经历影响了他的情绪。
　　“原本我是在轿子外面看着轿子抬过来的，但一转头我发现自己在轿子里。再然后我梦见一个穿了衣服的狐狸，它像一个人一样站着，穿着件喜服，狐狸脸那么长。”他梗了梗，“梦都没什么逻辑，后来你把我叫醒了，就这么多了。”
　　唐征一挑眉，“怎么着，你个小崽子，你还感觉遗憾了？还想和那个狐狸拜个天地？那狐狸公的母的啊。”
　　“公的，”池寒若有所思，“师兄，看它送的这件衣服，我觉得没准行。”
　　唐征：“……？”
　　他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