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78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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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广阔辽远，永远看不到尽头。
零二已经在这样壮阔的银河中，沿着星的道路，飞行了两年还多一些的时间。
而其中的许多时候，就如现在一般，会遇到Virm派来的阻碍者。
零二抓住了眼前袭来的Virm的武器，微微使上力气，便炸开了它，接着她一低头，熟练地发射出爆炸光线，将眼前的敌人全灭。
经历了无数战斗，疲惫的神色多少爬上了她的面容，裙摆已经有许多伤痕，就像是星辰脸上的山峦起伏所形成的褶皱般。
“还有一点就追上了……”
平心而论，对她而言，这也并不是一段枯燥无聊的时光：零二觉得这是一段对她而言可以称作“不坏”的时光。
在遇到小时候的广之前，她的大部分时间不是被锁在某处，就是要接受各种难受的实验，尽管那时候的她并没完全意识到这样被对待的残酷之处……遇到广之后，即使因为博士的转变，零二曾经有过一段和博士类似父女的相处。但想要变成人类找到Darling的愿望、以及对自己是怪物的自厌，还是让那段回忆对零二而言，更多是灰色的。鹤望兰研发成功后，她又被APE欺骗，为了成为人类而登上战场……再之后，战斗、战斗、死亡、死亡，这些占据了记忆的全部。而在这挣扎之中，最终受伤的永远是自己的同伴——叫龙同胞被自己杀死，人类搭档也会因为自己而死……
即使和广再次相遇后，痛苦与纠结、对宿命的隐约预感和不安，也从未离去。
但是，当那命运真正降临后，当被自己最重要的人肯定，并且明白自己并不是“怪物”后，零二觉得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能和Darling两个人无忧无虑地过上这最后的时光，对于零二来说，这是一段纯粹的记忆。
就像是眼前这片广阔、悠远的星空一样的纯粹。
那些行星——有些刚刚形成，还在如岩浆地狱般的冥古之中，不停地被陨石撞击，直到慢慢冷却形成山峦、峡谷或海洋；有些则已经稳定，因为组成的成分不同，它们有着各式各样的外貌，红色、黄色、蓝色、紫色……虽然并没有看到有肉眼可见的陆地生物的星球，但想必其中有些，也许已经有了微生物、地底生物、海洋生物之类。而那些恒星——有些正当壮年，光辉闪耀；有些则已经步入老年，就如曾看到的超新星般，耗尽了全部的能量。
那是无数的星星。它们“星生”的每个阶段，都相隔了对于人类而言，可称“永远”的数亿年甚至更久的时光。
在这亘古的星，无垠的宇宙面前，零二有时会觉得，自己过去的那些困扰，其实并不值一提。浩瀚星海相比，地球不过沧海一粟，不仅仅是Virm，也许在那无数星辰中，还有无数的生命体，人类与叫龙人都出自地球，两者之间的差异便微不足道了。而和久远的星辰相比，人类与叫龙人，也都如蜉蝣般朝生暮死，所以过好当下的每一刻，便已经足够。
那是被封闭在狭小的房间中的她，所不可能看到的星空；那是被封闭在“变人”的执念中的她，所视而不见的星空。但阿帕斯让零二成为了一名观星者。她就像是曾经仰望星空的无数先贤一般，感到心灵澄澈。
“……谢谢你们。”
零二对星星们自言自语道。
“目送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阿帕斯停下了，在视线的远端，可以看到一颗粉红色的、扩散状的星球。这就是旅途的终点。
“Darling。”
叫龙人很聪明，它们利用了Virm会使用从其他星球掠夺的武器的特点，将某种传导信号器放入自己的武器里并假意被缴获，从而找到了Virm的母星。而之所以等待了如此之久，是因为传导信号器是以光速传播的，而事实上那信号本身也还没有传回来，是因为Virm人重新进攻地球并带来了叫龙当年的部分武器做武装，才让收集到的信号成功传递给了叫龙公主、并设定了传送地点。
“Darling？”
这传送地点当然不是准确的，行星绕着恒星运动，恒星又围绕着星系中心运动，因此阿帕斯出现的地方，是Virm兵器被传送来时的母星坐标，而母星如今当然不在那里了。阿帕斯追着被带到Virm母星附近灵舡的信号，又追了两年。
漫长的旅途后，它终于在前方了。叫龙人花费了六千万年所追逐的目标。
零二看着Virm的星球，眯着眼睛。因为其实双方，都是在这空旷星辰中成长起来，能够彼此沟通的物种，这其实在这广阔宇宙里，是件……十分珍贵的事情。可当然，Virm出于他们自身的某些尚未彻底知晓原因，总意图毁灭地球，因此零二也并不觉得能有什么妥协的地方，Virm是必须被打倒的对象。
“Darling！”
零二呼唤着广。
“——抱歉，我好像睡着了。”
“真少见呢……”广并非没有睡着过，但是，在一场战斗后，还没有说一句话，便立刻就睡着，与其说是作为人类的休息或娱乐，更像是油尽灯枯、体力不支般，零二担忧地道，“你的身体虚弱了不少，不要勉强。”
零二闭上眼睛，她知晓自己说出的话有些没有意义，此时，没有办法不勉强。
“谢谢，但是我没事。”
广果然如此回答。零二还想要开口，广却突然打断了她，虽然仍然虚弱，但却用一种温柔地、甚至带点笑意的语气说道：“零二，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呢？”
“关于大家的。他们都过得还不错。”
零二没有睁眼，她只是轻轻地回应：“嗯。”
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轻轻笑着的感觉传到零二的身体里。
零二察觉到，这一次的梦，和以往都不同，并没有详细的细节叙述，只是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零二清楚，并不是每个驾驶员都活到了现在，有许多欢乐的时候，也有许多悲伤的时刻。但是，这句话大概是，广对决战的决意，他最后想说的话，他此刻抱有的梦想。
——我们去实现那个未来吧。
——大家都过得不错的，我所梦到的，那个仿佛泡沫般虚幻、但又仿佛近在眼前的未来。再也没有人，会和我们为了同样的事情担心。
虽然广没有说下去，但是零二明白。她看向自己的双手，接着抬起头来。
“Darling，我们已经到敌人母星附近了。”
说着，零二一个猛冲，就像是如此这般可以超越时间去到未来一样，向着那淡粉色星球的方向追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零二，小心！”
广猛地将阿帕斯往回拉，接着，Virm中曾经作为APE的主席与副主席的两位——或许是他们，或许已经不是本体，而是有同样记忆的精神体——的声音响起了。他们化作一团气雾，出现在零二身前。
“受□□所束缚的脆弱生命啊。倾听我的声音吧！”
随着他们这样说，周围出现了无数的精神体。犹如由Virm组成的海洋。他们看起来都和两位主席长得一模一样，口中说着同样的话，仿佛他们心灵相通。这些Virm都是两个一组，如云似雾地飘在空中，联系到大人们在Virm领导下所采取的生活方式，可以想见，Virm可能曾经也有类似家庭的组合，只是在他们进化的终点，只剩下了空洞而机械性的“两人一组”的传统，静止不变。
——战争没有意义，所有的生命体都和Virm融合为一，享受什么都不用想的安详快乐，在那个世界中，种族没有隔阂，也不存在憎恶，一切皆平等，等待你们的，将是永恒安详的沉睡，也是长久不断的进化。
这样的话语，犹如潮水，直接从内心涌入阿帕斯的系统里。零二听过，只是冷笑一声。
“你们说的再多也没用！因为Darling根本不会——”
话音未落，只见某物突然高速从Virm母星飞出，零二勉强一躲，堪堪擦边而过。零二不由得皱眉眯眼，向前看去，只见遥远的Virm星球上，突然向外涌现出数缕不祥的暗粉色光束，组合起来，犹如即将抓住猎物的手掌一般，向零二伸来。
那是无数的灵舡。叫龙制造的，仅次于阿帕斯的武器，或者说，它本来是要配给阿帕斯作为武器的东西。阿帕斯只能用远程的光波和近战的拳脚，却没有如鹤望兰、翠雀等Franxx一样拿得出手的武器，十分不像是博士的改造作风，正是因为最初灵舡就被博士设想为要做阿帕斯的武器。
虽然强度远远比不上阿帕斯，但如此数量，还是让零二不由得一滞。
“灵舡？！”
Virm平静的声音中，含着无比的威压：“这里是我等的领域。脆弱的生物啊，让我们将你从痛苦中解放吧！”
暗粉色的光线聚拢为三角型的阵势，冲着零二摆开了架势。
零二咬了咬牙，这些灵舡，都是叫龙同胞所化，而复制品，则多半是拿了部分战死叫龙的身体改造的。这样同类相残的手段，Virm倒是炉火纯青！
“Darling，我们上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黑暗。
“Darling？”
一片黑暗，仿佛沉入最深的海底，没有任何回声，只有细碎的、被切成块的噪音传来。
“Darling？！”
那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同，过去即便广睡着了，两人也是连在一起的，但零二此时却想起了在13都市和26都市“Kissing”的那次战斗的感觉——完全被断开，身后空无一物，绝望痛苦，如野兽般的情绪爬上脑海。但她无暇细想，因为此刻，Virm已经驱使着灵舡与无数零二无法辨认的其他文明的武器袭来。
零二一面抵挡着Vrim的进攻，一面呼喊道：“Darling！振作点！”
然而零二的动作因为缺少雄蕊驾驶员——如果还能这么称呼的话——的支持，而变得僵硬，一个灵舡从零二视线的盲区冲来，零二直到身前才发现，不得已用手臂一挡，手臂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冒起了黑烟。
“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不到Darling的声音？！——你们，对Darling做了什么？！”
零二焦急而愤怒地问道，她早习惯了这两年与广时刻不分离的感觉，将从广身上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暖和冷静当作自己生活下去的空气一般。若不是因为阿帕斯就是自己，她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看看自己的Darling到底发生了什么。
Virm的二人，用着仿佛不是他们做的一般的语气，冷淡地解答：“我们不过是触碰了他的意识表面而已。□□终有界限，归根结底，是脆弱的人类。即使维持着表面上的联系，他和你这叫龙的结晶体终究无法相称。”
零二瞪大了双眼。
他们知道！——不，寄望于他们不知道，其实本身就是零二与广的天真罢了。
广不想要做叫龙的兵器，所以，他并没有像是叫龙公主期待、或者说阿帕斯本身渴求的那样，与零二两人完全相融为只为了打败Virm而存活的存在。他们仍然保留了彼此的自我，两人连接着，却也没还是两个个体。
在精神完全彼此融化的Virm来看，这大概是天真极了的“表面连接”吧。脆弱的人类□□，与虽然比□□坚强得多，但也只是他们看不起的“物质存在”的阿帕斯之间，仍然存在着那属于自我与他者之间界限的小小裂缝……存在着我们一切躁动、悲伤与欢愉之来源的缝隙。是啊——这样做当然很开心，能够一起畅谈着广阔宇宙的一切，度过一段并不孤单的旅程。
然而，没有将灵魂融入阿帕斯，没有变成叫龙核心一样的无理性存在，广还维持着人类的样子——而人类一天的能量，有将近五分之一都被用于维持大脑的用作。即使有阿帕斯提供的营养素，但广的大脑耗费的能量自然比如植物人一般的叫龙雄蕊的要多，所以营养其实不足以维持广的身体，长久下来，自然出现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嗜睡等等症状。
Virm所做的，不过是利用精神攻击，让广的大脑更加活化，能量进一步透支，从而出现了短暂的昏迷，进而完全和阿帕斯断连罢了。
“Darling……”零二空洞地喊道。
难道……难道已经不行了吗？
命运，果然是无法突破的吗？
我们应该在最开始，就果断地变成兵器，失去一切感情，就这样沿着这被命令好的程式，成为屠杀Virm的尖刀，然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未来拯救一切吗？
零二悲从心来，一时不查，让埋在裙摆下的叫龙终极炸弹受到了Virm的直接攻击。终极炸弹受袭击便自动启动了应急系统——那是在广和零二阵亡时，为了最后的希望，自主地炸向Virm母星的机制。零二看见炸弹离开，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应付眼前的敌人，只希望那炸弹能在自己引开他们注意力时，去炸掉母星。
然而Virm的攻势一转，一大队灵舡与舰艇组成的攻击流，便向着终极炸弹而去，破坏了它的发动机系统，炸弹停在了半空，摇摇欲坠。
“不行！住手！”零二悲痛地大叫。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若是炸弹被破坏，那一切就完了。自己死去也就罢了，没有了Darling的世界零二并不留恋，但如果因此激怒Virm，让他们立刻就再次去进攻地球，地球上的生命怕是没有一丝存活的机会。
而此刻，更让零二痛苦的事情出现了——她感到广的身体渐渐变凉，仿佛是在精神攻击下愈发糟糕，神经的波动几乎传递不到她的身上。
“Darling……Darling的意识在渐渐消失……”
零二痛苦地捂住身子，不愿意接受这满盘皆输的事实，她发动了身子周边所有的浮游炮，向着Virm的舰艇无序地开炮，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情绪，Virm的舰队在零二发疯般的攻击中节节败退。Virm的主席与副主席眼神冰冷地看着零二，他们身边，一个巨大的灵舡突然出现，接着便向因为发泄情绪而对周围的情况不察的零二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冲去。
“啊——！！”
零二左侧腹部的半边身子被长枪一般的灵舡刺穿，她痛苦地惨叫起来。
万事皆休。零二感到眼前一片迷蒙，心中甚至生出了放弃之心。
Virm仿佛看穿了零二所想，静静地等在远方，一言不发，静止着等待猎物的自行溃灭。
零二看向星空，流出了一滴眼泪。她的身子支撑不住，靠在灵舡上，摸着自己同胞的尸骨，就打算这样缓缓地闭上眼睛。
——呵呵，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零二听到了声音。
笑声。非常欢快的，如银铃般的笑声。与这残酷冰冷的宇宙、即将灭亡的事实如此不合。那是非常稚嫩的声音，天真无邪，对一切痛苦还毫不知晓。
零二感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又听到了许多别人的声音，那是她熟悉的声音啊。她想起那声音的主人温柔地帮她梳头发、给她穿好属于那人的制服，她想起她的朋友们给她带花圈，一起玩猫，共同钓鱼的美好时光。即使她离开后，这些声音也时不时地传来，他们总会在自己身前说着说那，给自己看各种礼物，或者召开各种集会。
——呵呵，哈哈！
有人在握住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如此小的手，甚至还握不住笔与餐具。她的名字是……对了……心和满来说过……是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但她的名字小爱。小爱经常在零二的雕像旁边玩耍，是零二某种意义上的熟人了。小爱摸着零二的手，念念有词，但零二根本听不懂那些胡编乱造般咿咿呀呀的童言，笑得欢快。
是自己守护着小爱的这份笑容。
零二咬了咬牙，终究没有闭上眼，她的双目中浮现了决意，她撑着灵舡，往前试图平衡自己的身躯。
“拜托了——”
博士不是也说吗？Virm的行为古怪，也许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如果广还清醒，绝对会坚持到最后。
绝对不放弃。绝对不。
“拜托了——大家！”
广经常说能梦到大家。他现在昏迷了，是不是又进入了，梦的世界呢？如果自己没办法从Virm的精神攻击中，把广拉回现实，那么在广的梦境中出现的，地球上的他们，是不是反而可以接触到广的意识呢？
“大家，帮帮Dar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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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广阔的大海。意识的大海。此刻它平静无波，断绝五感，就像是Virm所追求的静止的世界一般，平静而美好，没有任何苦痛与辛酸。向上与向下没有意义，一切都飘忽不定。生命的幻象，一瞬间成了破碎的泡沫，依附在那一层薄膜上，越来越远……生和死、醒和梦，此刻的界限不再分明，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
广沉入了这大海之中。Virm为每个被捕获的灵魂所创造的，温软而致命的海洋。
广伸出手。
手的那边是一片模糊的光芒。
零二……
零二，明明就在身边，声音却越来越远，仿佛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如果，他完全融入阿帕斯的话，如果，他不天真地打算突破命运的话……他就不会被Virm的攻击所动摇。因为他与零二是“两个个体”，不仅存在彼此相爱的可能性，也存在着彼此分开的可能性，就像是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般，才被Virm抓到了空隙。
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们是不是已经赢了呢？如果他放弃身为人类，接受成为兵器……
那会是叫龙人的最后一滴血脉，成为了冷冰冰的兵器，然后赢下了Virm。一个悲壮的、并从此定格的故事。
他走的道路，是错的吗？人类，果然是如此脆弱，果然是不该以柔弱的□□之身存活下去的吗？
这么想的时候，广的灵魂下沉地更深了。在这精神的攻击中，只要一点缝隙，便让Virm的能量更强地控制住了广。广越来越感到困倦，感到仿佛他努力的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只有那永恒的、静止的彼岸，才是他应该的居所。这美妙的梦之中，才是他应该留下的地方！
人类是如此糟糕，人类不应该继续存在，人类应该接受永生之死的祝福，彻底脱离这充满罪恶、贪婪、强欲的□□，放下一切的愿望，就这样沉睡。难道不是人类自己的欲望，导致了自己的灭绝吗？没有Virm，也会有别的这样那样的可能性。难道不是人类本身，带给了驾驶员与零二最残酷的命运吗？该恨的，是人类这样的存在，这个种群本就应该自我放弃……
他几乎要沉到这海洋的地步，和无数伸出来拥抱、触摸、撕裂他魂魄的手合二为一。
他要沉入真正的梦境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纯真的笑声。
——呵呵，哈哈！
广抬起头来。他迷蒙地看向海面。有无数细碎的声音，随着水波传来。
含混不清的话语。跑步的声音。人类的声音。大家的声音。
“听到了……大家的……声音？”
——我们在星球上努力生存着。
——我们会坚持自己的路。
——我们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要活得精彩。
——就像是你以前给我们取名字那样，我们也给孩子取了名字！
——们的孩子要继承爱！就像是你一样！
——我们每天都在记着你！
“像我一样？”
广轻轻地念道。他眼前的迷雾仿佛散开了一些，却又重新被强力地聚拢。但仿佛有一股力量，让广伸出手去，试图与那一片迷雾撕扯。
“我……！”
广突然感到脑子里清爽了许多。他要的，并不是这永恒的静止。他要的一直都是，知道自己所不知的东西，看到自己所没看过的东西，不断地扩展、向上，不断地前行——这是他想要的。
广感到自己看到地球，看到了每个人。他们挣扎着前行。
这不是他们本来的命运，他们本来命运是，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大人们全灭、Virm离开的狼藉中，可是他们突破了命运。在这一刻，他们告诉他的是，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而这条路又是，广曾经走过，并且给他们指着方向的道路。
突破命运是可能的。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见证着这一点。
而这个方向是，自己指给他们的。
那么作为他们方向的自己，又怎么能放弃自己的命运呢？！
“我所走的道路——”
广抬起头，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依旧奋力向上。他无法对抗Virm强大的精神攻击，但他咬着牙，不停地、不停地反抗。
“我所走的道路是——”
广感到自己的灵魂几乎要消解，但他依旧向上伸着手。就算无法抵达，在最后一刻也不放弃，也在挣扎，抗拒静止，这就是属于人类的生命，属于运动的生命。
“绝对——绝对要——”
绝对要抵达！
广拼尽全力向上。然而他却也完全没有移动。
但广没有放弃，哪怕灵魂与Virm的攻击抗衡，闪出令人胆颤的火花，他依旧坚持着。
直到他的魂魄渐渐稀薄。仿佛要化作水珠。
直到他的耳边渐渐听不到同伴们的呼声……
“大家……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也绝对要——”
广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手臂，大声呐喊。然后他竭尽全力地向外界一伸，就要用这个追逐自由的姿势，结束自己的一生。
就在这时，广感到自己的身体向上移动的几厘米。
虽然很微弱，但仿佛有什么力量托起了他。
广回头看去——
“你们，你们是……”
那是，无数人类的灵魂。
他们像是用自己的灵魂堆成金字塔一般地，将广放在塔尖，往意识之海的表面推着。他们不断损耗，不过几秒，就看到了数个灵魂消散在Virm的攻击里，显然，这些灵魂比广的灵魂要虚弱多了。
“大人……们？”
是大人们。是被Virm收伏，储存在Virm的共同识海中的大人们。其中有五个人带着面具，他们看向广，接着，他们聚拢到广的周围，用手托起广的手臂。这样也让他们在Virm的攻击中处于最前端、受损最快，很快就化作一串水珠消失了。
“你们……！”
广看到了前APE的那些大人们的消失，看到了一个和纯位数长得很像的老奶奶朝他笑了一下，接着也在Virm的攻击中消散。他们被Virm囚禁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能量，因此，即使是所有的人类都用力推着广，广依旧只能缓慢地前行。
“为什么？”
广问道。
“为什么？！”
Virm愤怒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为什么，你们这些蝼蚁般的人类要反抗我们？！我们难道没有给予你们最美的梦境吗？那安稳永恒的沉眠，再也不会有争斗的世界！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大人们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无声地托起广。这仿佛是他们的愧疚，又仿佛是他们的决心。Virm的怒吼声渐渐地小了，大人们，也越来越少，变成了海洋中的碎藻。只有广周围的光芒渐渐地盛了，他犹如长了翅膀般，轻盈地浮起来。
“你们！！”Virm愤怒地声音从海面上传来。
广忍住了泪意，他拼命地、拼尽全力地向上冲击着。
此刻的他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也是全部的人类，所诉说的活法。
“人类——”广大声地道，“人类啊，就是一种这么可悲的生物，他们明知道自己将会死，明知道，欲望带来的痛苦常大于幸福，明知道，自己可能会犯错！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就这样活下去！还是追求那自由而混沌的未来！因为不这样的话，就不是属于人类的活着！”
广的手最终抵达了海面，而他的手，立刻就被握住了。
“零二！”
零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没错，人类是很坚强的。这是Darling发起的啊，你说要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广也笑了：“才没有那么伟大呢。只是任性，不经过思考就去蛮干，给大家添麻烦啦。”
“可是，这也证明了，你想要‘活着’，是不是？也是因此，你才告诉我要留下来。我觉得你很耀眼，烦恼的神情和眼角的泪水，你就是我一直以来憧憬的人类！”
零二在水面上看着广，广在水面下看着零二。
广笑了，因为这么说的零二，也正自信地笑着，如耀目的女神，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人类也好，叫龙也罢，虽都有许多的缺点，也各自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但他们，都有自己的耀眼之处。真正错误的是，将自己的生存之愿强加给别人。那种所谓的静止统一，根本算不上什么种族之间的平等，而是彻底消灭了种族。真正的平等，应该是包容这差异，欣赏对方的种族活着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活法。
叫龙的勇敢直率；人类的敏感多思。这不过是两种不同的活法。因为直来直去，最终一条道地成为兵器，或者因为欲望不平，被利用差点走到灭族，这也许都是他们活法固有的缺陷吧。但是，这也是他们所不能放弃的，自己之为自己的东西。
至少此刻，人类理解了叫龙，叫龙也理解了人类，他们爱着对方，他们觉得对方是耀眼的存在，他们能够彼此相连。
“我们用Kiss彼此相连。Kiss可是特别的证明哦，证明你属于我。我们的相遇是偶然，我们的相爱却是必然。”
因为他们都是，在被Virm压抑着自己种族一切特质的环境下，这个种族最后保留着，他们应该有的活法的个体。
他们的相遇是，两个相似的灵魂的相遇。他们的一生是，试图去找回那被夺走的珍贵之物的一生。
这样本来只有一个人求索的孤独道路上，多了一个同伴。那是……多么大的救赎啊。
被所有人类所托到海面上活下来的广和以所有叫龙精华组合而成的零二-阿帕斯，此刻背负着两个种族的未来。
“来！呼唤我的名字吧！Darling！”
“零……二！！”
压迫的海洋消失了。一片光辉笼罩了他们。
零二高声道：“现在，让我们合二为一！我们就是比翼鸟！”
丢失了羽翼的彼此，从对方身上得到救赎，然后一起走完这段路。
广知道，此刻他也许只能融入阿帕斯了。但他却又觉得无比轻松。因为和此前被逼迫之时不同，他的身上，有着无数人类寄托的愿望，他感到，即使自己融入阿帕斯，自己的灵魂也会保持完整。就像是比翼鸟，虽然只有一双翅膀，却有两个头颅，两份灵魂。那是绝对的同心共感，而并非混合吞噬。
广亲吻了零二，零二亲吻了广。就在这一片光芒中，汇入了阿帕斯。
“我感觉到了，你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流动！直到指尖，都被染成你的颜色！”
阿帕斯猛然睁开了眼睛。它握住了灵舡的复制品，广与零二向其中呼唤着，呼唤着叫龙同胞们的声音，希望他们向大人一样，从Virm那里反水，帮助阿帕斯。
进攻的灵舡们开始慢慢变得不稳，而阿帕斯手中握着的、刺穿它身体的灵舡，更是直接变回了原本的纯白色。
零二拿起了由她的同胞们的心意所组成的新灵舡，她感到了其中跳动的，属于叫龙一族的喊声，孤独的她与孤独的他，此刻终于不再孤独。他们的族人们，都重新找回了他们失去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兵器、不再是行尸走肉的“大人”，而重拾了情感。
阿帕斯猛地前冲，零二、或者说广，一同大声喊道。
“遇到大家，真的是太好了！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太好了！”
“我爱你！Darling！”
“我爱你！零二！”
冲过Virm的防线，冲过小行星群，冲过一队不知所措的灵舡，冲过这一切！
零二握住了叫龙的炸弹，将它狠狠地钉在Virm的母星上。
“注入开始！”
Virm的群体摇摇欲坠，他们用尽全力，策动了两个灵舡，向阿帕斯而来。其中之一将阿帕斯的左臂砍断，试图让阿帕斯无法启动炸弹。但这阻止不了零二与广。
“还没完呢！我们要一起，续写绘本的结局！！！”
广与零二共同呐喊，下一刻，金色的光芒笼罩了一切——
没人看清楚那是怎样一个瞬间。只仿佛天地都为之变色。如流星般的一束光芒，将炸弹直接捅穿。接着便是比超新星爆炸还要耀目的闪光，白茫茫一片，笼罩了整个星系，一切都变得干净清澈。
在这光芒中，红色与蓝色的光点彼此旋转着，他们看着一切的终结。那温柔干净的白幕，披在了两个归来勇士的身上。
“我们大概不久就要消失了，但是，我们走过的路，绝不会消失。大家会替我们延续下去的……”
“不论什么时候，若我们有灵魂，我会选择在那颗星球上，与你再次相遇……”
红色与蓝色不断扩大，最终成了Virm星球被炸毁后，残酷的遗迹。它的一切都不在了，尽管作为意识体，Virm也没有被彻底消灭，但至少没有了任何物质储备的他们，也失去了进攻别的星球的能力——不再有个数亿年，是不可能恢复的。
Virm星人冷冰冰地看着他们的星球毁灭。静止的生活被打破了。然而他们仍然保持着静止时，那样冷淡的语气，也许，这也是属于他们的活法：“你们的灵魂，又要进入落后的□□之中，受到痛苦悲伤的感情束缚吗。我等Virm，不会毁灭，相信我们会在进化的未来再次相遇。只要这宇宙中，存在着名为生命的不确定因素……”
广与零二彼此对视，皆是有些疑惑，什么是进化的未来，什么又是不确定的因素呢？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向着自己的家乡飘去。
而Virm也只是站在自己毁灭的家园中，既没有追击广与零二的灵魂，也没有叹息痛苦、捶胸顿足，只是这样静止着、静止着。在人类看来，这大概是可悲又凄凉的一幕，但不知为何，却又有某种也许不能理解、但却能感受到的，属于Virm的力量。
就在广渐渐要看不到Virm星球的时候，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这宇宙的沉寂。
“遗憾，几乎灭吾一族，不能让汝等，再存在在进化的未来啊。”
广与零二俱是望向声音的来源，在他们身前，缓缓出现了另一个蓝色的身影。
那是——叫龙公主的灵魂！
她转头，看向零二与广，轻轻一笑。
“是不是已经把吾忘了？吾的灵魂也在阿帕斯里，若不是有吾借汝能量，汝这名唤零二的吾之复制品，怕是早就已经死在给名为广的人类传输生命的时候了，不是吗？”叫龙公主说，“吾那时耗尽力量帮汝等重拾生命，灵魂便沉入了阿帕斯，不过，本来就是要吾去驾驶它的，所以它也就接纳了吾。从那以后，吾一直在沉睡……直到刚才，汝等的力量唤醒了吾。”
“你……”广讶然。
“吾要感谢汝等，如果不是汝等，叫龙一族怕是……罢了，以后有大把时间与汝等解释。现在，既然吾醒得正是时候。”叫龙公主转过头去，她将一手指天，高声道，“来吧，吾之一族最后的亲存者啊！！”
传送阵突然出现。接着，无数的叫龙从周围慢慢显现。成千上万，犹如星辰，从虚无中一个又一个钻出来。他们嘶吼着，将广、零二和叫龙公主围在中央。
“这是？！”
“在汝等离开太阳系后，吾便给所有叫龙下了命令，让他们越多越好，聚集在火星传送阵的周围。吾曾授予零二这样的知识，只有阿帕斯能承受传送阵的压力，但更确切地，不如说，只有阿帕斯能够承受这种压力数年——因为我们无法精确地定位Virm星，并不知道要追击多久。但若是能精确定位其所在，传送只是一瞬间的话，所有的叫龙都可以穿过传送阵前来撑过一阵子的——毕竟，吾等一族可是为了战斗，特化了自己的身体到极致了。”叫龙公主看向Virm的星球，“吾期待的便是这一天……汝等找到了Virm的母星，然后，全族之人齐聚在此！”
叫龙公主说着，往前飞了一阵，站在叫龙们的面前，向前指着。
“吾等同胞们！请看着！这就是灭绝了吾等的恶人，Virm！为了战胜Virm，吾等放弃了种族的繁衍、文明、幸福与自由，吾等放弃了一切，只是为了让吾等能以吾等的样子活下去！自然，其中牺牲极大，吾等甚至一度失去了吾等最珍贵的情感，成了战争机器，甚至可以说，几乎除了某个个体，吾等都失去了吾等该存活的样子！”叫龙公主高声地道，她的话语，直接传入了每个叫龙的心中，“但至少此刻，吾等终于等来了报仇雪恨之时！所以，请醒来吧，诸位！从汝等混沌的千万年的痛苦中醒来！！”
叫龙们都发出了高昂的喊叫声。叫龙公主发自内心的呼唤，让叫龙身体内早就已经沉睡的叫龙男女的灵魂发出了共鸣，不少叫龙的机器上，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辉。
那是他们恢复了神智的光辉。终于，在这几乎让他们失去理智的六千万年的漫长时光后，他们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去向那个把他们的星球破坏殆尽、把他们的文化全部消灭、还号称是要平等待之的虚伪敌人复仇！
叫龙们已经向Virm的星球冲了过去。
“没用的。”Virm依旧平静地站在自己星球的遗骸前，“灵魂，是不灭的。无论□□之躯如何进攻——”
Virm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叫龙们飞到Virm身前，却仿佛是突然灵魂脱壳一般，叫龙人雌蕊雄蕊的魂魄从叫龙机甲般的体内伸展而出，将Virm星人拖入叫龙机甲的方向。
“……原来如此。”即使被拖拽着，Virm仍然语气平淡，仿佛没有任何渴望活下去的欲望般，“看来，这次的确是我们失败了。你们作为‘运动’的那一方，觉醒了呢。”
“在阿帕斯里昏迷的那两年……那场长梦中，吾已经得知了一切。”叫龙公主说，“如今，吾已经不再恨汝，吾与汝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罢了。只是，如今叫龙，已经‘飞升’成为运动的棋子了。”
Virm沉默无言。
“作为静止的棋子的汝，倒也是聪慧，知道绕个弯子，以运动者打击运动者，让两者彼此相冲相灭……”叫龙公主轻笑道，“可是，这样的汝等，却也违反了静止的教义本身，在参与世界的运动，不是么？所以，汝不用期待，会有人来拯救汝等。”
Virm仍旧沉默着。被拖入了叫龙机甲的体内，叫龙们不知用什么法子，能将其强行封印在其中，再也无法从中脱出。但Virm在看到这牢笼的那一刻，却大笑起来：“好、好，那我就要看看，最后运动的你们，会如何毁掉这个世界。叫龙的公主啊，你给我们准备了最合适的、我们最渴望的、静止的牢笼啊！我们再也不用担忧任何事情了……”
叫龙公主冷笑道：“你们早就应该如此，现在就住进，你们最不想的物质里吧！”
可是没等叫龙公主下令，Virm星人都仿佛是听到了领头人选择放弃的信号一般，他们竟是一时挣脱了叫龙人的拖拽，自己主动钻进了叫龙准备好的牢笼、禁锢他们的物质。那一刹那，犹如无数流星坠地，壮烈极了。
叫龙公主看着这一切，紧握着拳头。她很难不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死在Virm手上时候的样子，她的姐妹们……现在Virm的母星被炸了，Virm一族也不复存在，叫龙公主不由得在心中轻声问：大家，你们，看到了吗？
“这……这一切是……？”在一旁的广和零二，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吾会和汝等解释的。不，也许汝等亲自听那位大人解释更好，他对汝等可很感兴趣呢。”叫龙公主抬起头，掩饰着自己眼眶里的泪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那么，在吾等一族飞升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最后一件事？”
“吾等的灵魂，即将升入运动之境。吾等的□□，则要落叶归根，回归地球。”
叫龙人的们的灵魂，已经都从叫龙的物质之中脱出了，不知有多少亿叫龙人，此刻都聚集在这宇宙的空间里。他们来时的传送门渐渐开始关闭了，而叫龙人们，也用灵魂再次驱动叫龙的身体，向着传送门涌去。
“一起来吧。”叫龙公主看向零二与广，“地球，也是汝等的故乡。也许再也不会回去了。”
说着，叫龙公主也向着传送门飞去，零二与广互相看了一眼，便也向着传送门而去。
一晃之间，火星便出现在眼前，广与零二漂浮在宇宙空间中，随着数亿叫龙人一同向地球奔去。叫龙的躯体无法像灵魂一样高速移动，因此慢悠悠地要数日才能抵达地球，而灵魂们则以光速前进，几乎只用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了地球之上。
无数地灵魂聚集在天空，尽管他们并无实体，但确确实实有着能量，能量激化了周围的大气分子，仿佛发出光芒般地照耀了整个星球。而叫龙人最聚集的地方，就像是另一个柔和的太阳悬挂于空。
“吾等同胞们，”叫龙公主道，“三日之后，等到吾等□□归于土地之后，吾等便会启程，离开吾等的摇篮，以灵魂之姿前往更高之处！”
叫龙人们都点了点头，他们各自散开，向着自己记忆中的地方走去，用这最后的三日，去怀念与告别自己母星的一切。
“吾也有想要怀念之人，想要怀念之地，先走一步了。”叫龙公主转头看向广与零二，“汝等……应当尚有相识之人，还存活着，汝等也可与他们告别。三日之后，在此处汇合便是。”
“三日之后，我们要去哪里？”广问道。
“高天。”叫龙公主这样回答，“那是吾等世界的主宰之地，在那里，吾等一族会获得永生——当然，那并不是Virm的永生，而是属于运动着的生命的永生。精神化与灵魂永生，并不为坏，Virm之恶，在于妄图让一切静止沉寂……好了，到那里汝等自然会明了。”
叫龙公主说着，转身向着某处洞穴而去。广与零二互相看着，零二片刻后说：“看来……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广点头：“我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如果灵魂是完善的，羽翼丰满，它就在高天飞行，主宰全世界。天堂，是这样称呼吗？我们也许会去像那样的地方。”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零二看向广袤的大地，“真遗憾，明明想和你看遍这世界的。”
“呵，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找到容身之所了吗？”广说，“叫龙一族里，总不会没有零二你这个拯救者的位置。他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吧！”
“嗯。”零二笑着点头，“嗯！”
广说：“那么，我们去和大家告个别吧……要让大家知道，我们将要去别的地方了。”
广与零二手牵着手，向着鸟巢的方向飞去，耀目的柔光在他们身后展开，笼罩了这属于人类的小小城池。广与零二向下看去，几乎所有残存的人类都站在一片空地上，他们手拉着手，最中间的是，零二的雕像。
这片柔光降下，让已经疲惫的众人，仿佛重获新生般内心舒畅，他们都抬起头来。
看着广与零二所制造出的那片光芒。
对上了，他们此刻看不见的，广与零二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783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