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相思（系统）》楚梦清歌

15、碧螺虾仁

　　第十五章：

　　青若淡定地抽回手，南烛子却伸手一拽，又再次将手攥回手中，青若继而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手抽离背到身后，“你之前为我解毒拿药，我心中对你甚是感激，但先前在平江水中之事就不提了罢……”

　　“怎的能不提？”南烛子一双新月眸蹙得弯弯，“此乃你我二人相识之日，南烛子自当记下。”

　　青若算是明白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当即怒极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到那南烛子定会无甚脸皮得跟上来，忙进屋时将门带上，那南烛子颠颠儿两步紧随看着要关门了伸手一探，正巧被那门严个正着，“哎呀！……”

　　南烛子一阵哀嚎，青若看见面前伸进的一只手，亦是慌了神色，忙把门打开，再看那南烛子手腕子已经红肿一片，“额……”

　　青若再不好拒绝这南烛子与自己同在一间屋子，那店小二匆匆赶来，本是招呼一声准备上菜的，却不成想看到这孽障的一幕，连连朝那南烛子作揖道：“小人擅作主张，惊扰了贵客，万望南公子莫怪、莫怪！”

　　“无事无事，”南烛子甚是大方的挥了挥手，看着又十分欣喜得给了那店小二赏钱，“我应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把若儿领上楼来今日我还见不得……”

　　青若偏过头去正看见一双灼灼的双目含笑似水，几分柔情几分暖意。

　　店小二见此情景算是明白了，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落于青若身上，一会儿又落于那南烛子身上，青若看着这人贼眉鼠眼的模样便心中冒小火，问道：“小二，菜呢？我刚才叫的东西呢？”

　　“啊是是是，小的此次来就是问姑娘菜已备好，是否要上的。”

　　青若摸了摸身旁小妹妹的小肉脸，说道：“快些吧，我这妹妹都饿了。”

　　“是是是，姑娘稍等——那南公子……”

　　南烛子今日看起来心情大好，无论说些什么皆是笑眯眯的，更显得桃花目含春带情，“上、自然要上菜！今日魏姑娘的帐皆算在我名下便是了！”

　　那小儿溜烟小跑得消失在眼前，青若顿觉几分尴尬，但也心知若是再与那南烛子要还什么保不齐还要被他纠缠一番，遂，只得作罢。

　　青若将身边的小娃娃往自己身边带带，又给这娃娃净了手，笑道：“柠儿乖，菜菜马上就上来了，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若儿当真温柔可人……”那南烛子转过身子以手支颔，眼睛里闪着亮光像看见了亲娘，青若为了避嫌不被旁人当做有这么半大的儿子忙把目光避了开去。

　　说也快，这房间门再被推开之时进屋的人已从店小二换成了醉香楼的掌柜钱十三，着了一身铜钱暗纹亮缎褐袍，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一派富态之相，进门后连客气道：“哎呦二位贵客到来，小楼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钱老板客气了，能借贵地常此人间美味，也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不是？”那南烛子身子斜靠，虽是一身软骨却掩不住通派风流，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

　　“南公子说得在理，相逢即是缘。嘿嘿。”

　　青若看见那老板又是一揖，也不知这番寒暄要进行到什么时刻，赶忙问道：“老板，还不上菜吗？”

　　“上、上，这就上！那南公子呢？”

　　南烛子利落起身，掸了掸袖子笑道：“听魏姑娘的。”

　　“上菜——”那钱掌柜双手连击两下，转眼间八位美婢依次鱼贯而入，皆是清一色的红粉纱罗裙，莲步轻移，身量纤细，个个皆是面若桃花的美人。

　　那前四个美婢一人手托菜品进了屋便立在了两侧，后四个转眼间已利落地入了屋内帘间，乐声骤然而起，筝声铮铮铿铿，琵琶声嘈嘈切切，笛子声宛转悠扬，一曲缓慢的小调配合得极为默契，从那帘后悠悠传来直绕梁间，纱幔轻扬，熏香烟缭，令人迷醉。

　　“哟，看不出钱掌柜还是个雅致人儿。”

　　南烛子咧嘴一笑，听那掌柜说道：“您二位既为贵客，小楼自当尽心竭力保证二位满意，您看是否还需要再找个舞姬或是说闲话儿的姑娘，小楼皆是赠送。”

　　青若眉头拧了起来，忽地就想起刚刚在隔壁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也不知眼下哪里去了，这光天化日大唱《十八摸》实在是有碍观瞻，“钱老板不仅雅致，就连酒楼里的姑娘也是雅致到衣服都能脱得不剩几件儿。”

　　青若话里带刺，钱十三却是一头雾水，“这这这，魏姑娘这是哪里话，小楼虽说有陪酒奏乐的女子，但都是正经的姑娘。魏姑娘这般说倒是把小楼说成那烟花之地了。”

　　青若正待反驳，轻轻一瞥便见那南烛子转过头来，“若儿，你果然还是吃醋了，我好开心，南烛子为你认打认罚，只要你不再生气可好？”

　　青若噎了一噎，她就知道有南烛子的地方就不该说话。

　　“上菜吧，柠儿饿了。”

　　四个雕花黑木托盘被摆上桌，一一掀开，见那掌柜立在一旁忙不迭介绍：“这是碧螺虾仁、这是白汁鼋菜、这是松鼠桂鱼，小店特此赠送糯米桂花莲藕一道取四平八稳之意，再送花雕酒一壶，望您吃得尽兴！”

　　河鲜的香气在经过开火之上将所有的鲜香都激了出来，在菜品被掀开的一刹那香气扑面而来，碧螺虾仁颗颗莹润如玉，白汁鼋菜汤清色白，松鼠桂鱼金黄灿灿，无论哪一道都是喷香扑鼻，催化嗅觉。

　　“大姐姐，我饿了。”

　　青柠嘤嘤了一句，青若摸了摸小妹妹的头发，其实自己也早就饿了，只是那掌柜的迟迟不肯离去，反而架势更足，说道：“您看这道碧螺虾仁，鲜虾用的是洞庭湖中的当季活虾，刚刚打捞上来后带着冰块送到厨房，能够新鲜半日保证鲜虾不死。而这碧螺春乃是西山特供的茶叶，当地茶园于采茶当日会唤二八年华的处子就着天色蒙亮，寅时初之际上山采茶，茶叶随着晨间山露共同撷下，随后才可杀青、揉捻、搓团显毫、烘干、炒制，密封送至小楼时才可保证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

　　“唔，是个细致活儿。”南烛子听得入神，到没看出他对菜品有多少欲望，连连点头赞了几句。

　　青若见那掌柜嘴皮子一动，继而又说道：“这碧螺虾仁是小楼主推的招牌菜之一，做时需将大虾洗净鲜大虾仁洗净、漂白、沥干，随后用精盐、蛋清、淀粉腌制上劲头，腌制的功夫需开启这碧螺春，经过三漂三泡即可食用。这般在烧油后等虾仁成乳白色后烹入碧螺茶汁颠翻炒锅，才可保证虾仁色如白玉，鲜嫩弹牙，用碧绿色的茶叶点缀在虾仁旁，更是入口茶香，透爽甘甜。”

　　钱掌柜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已过了好一会儿子，景瑜曾经说过，菜与菜之间是有区别的，有的菜式需要看火候，有的菜式需要看食材，有的菜式还需要看烧制完成后的静置时刻，不知道这道菜需要看什么，但青若估摸着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快把菜放凉了。

　　南烛子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闭着双眸摇头晃脑听着钱掌柜在那唠叨，但见那钱十三从身旁的婢女手里结果一杯茶，润了润喉，轻声一咳，转而又道：“南公子和魏姑娘，您们再看这道松鼠桂鱼……”

　　“——停！”青若连忙打了手势，笑道：“钱掌柜辛苦了，下面的两道菜不用介绍了，您说了半天其实我也听不懂，倒不如直接品尝才算不辜负掌柜您的美意，您说呢？”

　　那钱掌柜愣了一下，听到这青若画外音是想下逐客令了，便弯腰笑道：“是是是，魏姑娘说的极是，那在下就不陪同二位用膳，若是有需要您二位直接招呼门口的侍婢即可。”

　　青若点点头，忙把人轰了出去，身旁的青柠望着一桌子的菜品流了口水，湿嗒嗒的落了下来，青若用帕子给这女娃擦了干净，说道：“柠儿定是饿坏了，是姐姐的不是，这就吃饭了。柠儿想先吃什么呢？”

　　那小女娃伸手指了指桌上拿到莹润腻白的虾仁，青若正欲用筷子夹一颗过来，便有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掌已夹了颗虾仁送进小丫头的碗中，哄笑道：“来来来，小妹饿坏了，哥哥给你夹菜菜可好？”

　　青若一时尴尬，难得看这南烛子一脸的正经，不再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没再做理会，正欲自己吃自己的，下一瞬那比虾仁还要润白的手掌又送至了自己盘中，“若儿，你也吃，你要是饿着了可是叫奴家心疼死。”

　　青若翻过白眼，今日这饭局吃得实在不大开心，但即便不开心青若也心知不可与食物过不去，遂不再理会那南烛子所言所行，决定闷头吃饭，今日这一行不可对不起景瑜在后厨这般耗费功夫。

　　干净的竹筷正要夹起盘中一颗虾仁放入口中，喷香的气味钻入鼻间，下一瞬动作跟不上速度，青若但觉手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紧跟着又是一声重响，转眼间青若和青柠手中皆是虾掉筷落。

　　那南烛子坐在一旁，满面大骇，如见了鬼魅般惊道：“若儿莫入口！这菜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