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84、第八十四章

　　白瑾璃都快要把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给稻儿全试一遍了，院子里就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吃不准白玉琉和韶焉在干什么，万一一出门就让稻儿看见少儿不宜的场面，她这张老脸就别想在临川混了。

　　稻儿都试衣服试累了，稻儿娘也怪不好意思，别家的老太太做的衣服比她自己做的又精致又多，显得她还不大上心这个孩子：“白老，你都是多久做的这些衣服啊？这针线做得可真好。”

　　这些小衣服都是嫁给柳蕤之后闲着没事跟着婆婆做的，可是直到婆婆和柳蕤相继离去，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些衣服也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她笑了笑，把衣服都叠好用小包裹装好：“都是以前做过自家孩子的，稻儿也算是我半个孙子了，也都拿去吧。”

　　稻儿娘本不想要，在她心里白瑾璃就是一个孤独贫困的老妪，这些衣服的针脚还有用料拿到市场上卖也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平白得了一个大好处，她也着实不好意思，但是白瑾璃执意要给她，推辞三四次之后才勉强收下。

　　衣服也送了，寒暄也结束了，白瑾璃再也找不到借口托着稻儿和稻儿娘，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们出去，心里暗自希望白玉琉和韶焉没有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咦，白公子和韶道长呢？”院子里空无一人。

　　白瑾璃松了口气：“他们不多时就要启程去往别处，多半是回去休息了。”

　　稻儿问：“那个送我花的大哥哥要走了吗？”

　　“对啊，等明早我来送点鱼干吧，也算是临川的特产，他们带着可以在路上吃。”

　　白玉琉的房间内，韶焉正点起油灯，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鲛绡已经脱下换成了他平时穿的道袍，头发倒是没有束起。

　　现在悬在心上的石头已经消失，他本来看不进去的书现在还能看出点文字后面的深意，把落下的几日书全都看完了。

　　他这边看得顺心，白玉琉那边就不怎么顺心了。

　　在床上滚了三圈，变成狐狸又在韶焉面前转了三圈，尾巴都要糊到他的眼睛上了，韶焉还是认真地看书，目光都没有往他那边瞟一眼。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侬我侬牵着小手互诉衷肠的时候吗？为什么从亲完之后白玉琉带着韶焉回房之后就没有继续说话了？

　　白玉琉郁闷地抱着枕头捏来捏去，又不想打扰正在看书的韶焉。

　　但他又真的攒了满肚子的甜言蜜语，都已经冲到喉咙怎么也咽不下去，再憋下去就要把自己憋死了，只好将枕头放在面前，把它当作是韶焉，盘腿坐在床上来回把甜言蜜语默念出来。

　　把心里的韶焉都夸到了天上天下绝无仅有，白玉琉总算听见韶焉那里传来合上书的声音，把枕头一甩迅速坐在了韶焉的身边，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桌上，面对着韶焉眨眼睛，甚至还嘟起嘴巴。

　　韶焉的眼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装看不见还是给他一掌。

　　“怎么了？”韶焉问他。

　　白玉琉还有些不满：“你看完了吗？”

　　“嗯。”

　　心里躁动着的白玉琉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举起来在面前十指相扣着，感受这手掌里纤细的手指和柔软的皮肤：“把我忽悠到手就冷漠地看书，嘤嘤嘤，负心汉！”

　　韶焉看书是为了平复过于激动的心跳，没想到真的看进去了，等他总算看完了，才反应过来把白玉琉晾在边上快一个时辰，有些心虚：“先前心态虚浮，看书看不太透，草草看过之后一直不大懂，方才没想到看懂了不少，一时就陷进去。”

　　白玉琉：“你在看什么书？”

　　韶焉抬了抬下巴，白玉琉顺着看过去，应该是书名的地方像是鬼画符，扭来扭去的文字在他眼里和蚯蚓差不多了多少：“你到底会多少古字？”

　　“其实很多文字之前是有共通点的，”韶焉向来喜欢给人解释事物，“连蒙带猜还是可以看懂——”

　　该是温存的时间，怎么就成了现场教学？

　　白玉琉低着头照着韶焉说的那些规律看上面的鬼画符，比起韶焉之前教他的那些还要难点，他看了几页之后猛然想起自己不是为了学字才找韶焉，把书塞回韶焉的手里。

　　“不看吗？”韶焉疑惑。

　　轮到白玉琉困惑了：“我看这个干嘛？”

　　韶焉晃了晃手：“那刚才你的尾巴一直在书上晃什么？”

　　“……”白玉琉有苦说不出，“我是想让你陪陪我。”

　　白玉琉粘人的架势早在韶焉早就发现了，每天巴不得把韶焉揣在兜里到处跑，一刻不蹭蹭韶焉就浑身难受，一开始韶焉还以为只是自己修为高白玉琉从旁吸取修为，现在想来只是单纯的喜欢贴着人而已。

　　他把书收回乾坤袋，觉得自己既然选择了粘人的狐妖，就要好好负责到底：“我需要做什么？”

　　这真的怪不得韶焉，一来他师父从不提感情，二来他独来独往惯了，三来在幻境里面他也没有大晚上也要盯着别人的习惯，对于感情这块，他看了不少人的，但自己还是一张白纸。

　　院子里的亲吻也是，韶焉也就碰了碰就分开。

　　白玉琉的舌头在口腔里动了动，抵在牙齿上：“那些幻境里面，你就没有学到点东西？”

　　还真没有，韶焉思来想去，忽然又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一本书来。

　　白玉琉现在看见书就觉得看见了敌人：“怎么又是书？”

　　这几本书还是韶焉当时在高家村关着敏敏的那件地下室搜来的，当时他只看了眼几页就被秦魁说是肮脏之物，塞进乾坤袋没有再拿出来过。

　　书里画的白花花的人肢体交缠，韶焉把书摊开：“是这些吗？”

　　白玉琉抹了把脸：“这又是哪来的？”

　　现在是好好学生的韶焉虚心求教：“高家村地下室，这些是需要做的吗？”

　　韶焉脸嫩，抱着书仰着头问白玉琉的天真样子，白玉琉总觉得自己在教坏一朵白莲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急/色/鬼，和韶焉握着的手紧了紧。

　　韶焉略略眯起眼，他发现白玉琉的耳朵尖有些发红，不是很明显。

　　“是这些，但不全是这些，这些还不到时候”白玉琉咳嗽了声，刚想把书从韶焉的手里拿出来，却发现抽不动手，“先放在我这里吧。”

　　韶焉摇头：“那总归是要学的，我改日找个时间看。”

　　脸皮厚如白玉琉，此时都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若是此时是两人情到深处的交流，他可能会抱着韶焉好好道清楚其中一二，偏偏韶焉此时表情严肃，总让白玉琉认为他看完之后还会写一篇文章当作观后感，要还真的有这种的考试，肯定还要跟着上面的图画自己画上几遍。

　　最后韶焉还是没有看上几页，白玉琉揽着他的腰，脸贴着脸蹭上几下，什么书全都抛在了脑后，放回了乾坤袋。

　　韶焉和白玉琉睡在一起的时候，白玉琉基本都是狐狸的样子，现在不止是宠物了，胆子越发的打起来，解下床帘的维持人形躺在韶焉的身边，亲了亲他的耳朵，将韶焉的名字喊得婉转动听。

　　韶焉侧头看他，也有样学样地吻在他眼角的金花上，说了声晚安。

　　韶焉知道自己现在在梦里。

　　因为他的师父正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符咒往雪悲山的阵眼贴去。

　　雪悲山上只有师徒两人，原因就是因为雪悲山上的大阵，将雪悲山和常世隔开，世人不知雪悲山，雪悲山上不可下山。

　　“背书了吗？”

　　师父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向韶焉，将符咒稳稳贴在那处，而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新的。

　　“背了，师父要检查吗？”

　　“不用，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应该有数。”

　　他学得杂，什么都会一点，上到治国下到种花，没有什么是不会的，他年少天真，师父寡言安静，两人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些吵过，让学什么就乖乖地学。

　　跟在师父后面看他贴完了几个阵眼，师父才转过身看他，瞧见他的样子的时候皱起了眉：“怎么把这件拿出来了？”

　　韶焉低头看自己的手，他正穿着鲛绡赤着脚站在雪地上，倒也不觉得冷：“喜事。”

　　师父没有打探的意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将他看了一遍，而后说：“那就好。”

　　雪悲山上的小雪落在韶焉的肩上，师父替他掸掉了些。

　　“你长大了。”

　　师父只比韶焉高两根手指，但是韶焉已经习惯仰头看他：“嗯？”

　　师父的身后、雪悲山的远处似乎有个人影在跳动，挥舞着手臂，还能听见在叫喊着什么，韶焉顺着看过去，瞧见那人影不似凡人，头顶竖着两个尖尖的耳朵，身后的尾巴晃成一朵花。

　　“去吧。”

　　本还站在他面前的师父一下出现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轻轻敲在他的后背上。

　　再下一个瞬间，师父就变得如同一滴晕开的浓墨，边缘处模糊不清。

　　韶焉想伸手抱抱他，却始终没有动作，看着浓墨变得浅淡，而后成为一枚被风刮去的雪花，消失在茫茫的雪悲山上。

　　身后扑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韶焉的胸口被环住，那拉长的语调和浸了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听不太清楚，应该是在喊他的名字。

　　后背的身体越来越热，像是要灼烧他。

　　在热度烧透韶焉的瞬间，韶焉醒了。

　　他的全身被三条尾巴包裹住，上面还盖着很厚的被子，脖子上都被捂出汗来，而尾巴的主人没有维持住人形，光亮的白发带着尾部的浓黑，挡住了他半张脸。

　　韶焉把他的尾巴拨开，窗外的阳光已经晒入了房内，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下犹如跳跃的碎金。

　　他挡住晒在脸上的光。

　　“你在看什么？”白玉琉懒洋洋地抱住他的腰，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韶焉傻坐在床边。

　　韶焉撑在床边的手捏住白玉琉的耳朵揉了揉：“梦见我师父了。”

　　“哎，那老丈人有没有托你给我带点话啊？”

　　韶焉被逗笑了，那点愁绪很快散开：“带了，他让你把衣服穿整齐了，不许把胸露出来。”

　　“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

　　“大清早快些收拾东西，今日我们要去登仙山上找玄清派了。”韶焉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白玉琉趴在床上笑，韶焉之前拿出来的东西都放回乾坤袋之后走到床边看了他一会，还是低下头在白玉琉的脸上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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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粘人精白玉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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