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80、第七十九章

　　金龙的爪子高高扬起，再一次抓上白玉琉的脸上。

　　这次白玉琉有了防备，扇子挡在面前，已经破损的扇面只能堪堪接下这么一击，木制的扇骨已经破碎，木屑擦过他的袖子。

　　金龙爪尖的金光暴涨，白玉琉后撤一步躲开爪子的攻击范围，下一刻龙尾如鞭子一般甩向他的位置，那龙尾上有一排锐利的倒钩，将白玉琉的半边袖子直接割裂开来，直指他的腰身。

　　那排倒钩若是入了肉，是很难挣脱出来，就算是挣脱开也会因此被挖下肉块，血流不止，白玉琉只能跳起落在石块边上，而后粗壮的龙尾砸在石块上，猛然间将石块一分为二，石块上站着的凡人惊慌失措，差点就要跌入洪水之中被卷走。

　　白玉琉喊道：“瑾璃，带他们走远点！”

　　金龙的眸子一下转向白瑾璃。

　　像是一道雷电直劈天灵盖，白瑾璃的眼前昏暗，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处亮起，本来的动作被强行制止，后面的年轻男人也是松开了双手，白瑾璃就这么直直摔下，当她的脸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被屏蔽了的感官让她站在黑暗中，无边际的恐惧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包围了她。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本就不大的石块被金龙分成了两块，金龙和白玉琉站在一块，白瑾璃和韶焉还有别的人在另外一块。

　　金龙的声音嘶哑，看向白瑾璃那边的时候眼底燃起了扭曲的火焰，他一字一句说：“都得死。”

　　只不过是轻轻地一挥手，滔天的巨浪跟随着他的动作，眨眼间就吞噬了周围的浮木，向着白瑾璃那一块扑去。

　　白玉琉想冲过去将他们带走，才一抬脚就被龙尾拦住了去路，金龙在手中聚集起一根水鞭，缠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砸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沾湿了金龙的乱七八糟的衣裳，凝望着水下泛开的白玉琉脸上的血迹。

　　扑向白瑾璃那边的巨浪已经无处可挡。

　　白玉琉和白瑾璃一个摔入水中，一个躺在地上，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他们了。

　　众人绝望地等待着冰凉的洪水。

　　巨浪被击碎散成的水珠纷纷擦着众人的脸落下——那只在他们从山洞里面摔出时候接住他们的狐狸又一次出现，耳朵尖尖黑色的毛抖了抖，脸上还有止不住的流血，它三条尾巴将巨浪一举击碎，而后落在他们的面前用爪子飞快地在白瑾璃身上推了推。

　　白瑾璃没有反应。

　　白玉琉只好一爪子踩在她的头顶。

　　“命还挺硬，”金龙踏着水波走过来，“我倒要看你怎么挡住这里——”

　　龙作为神兽，对于妖兽来说的威压是不可逆的，只要他不想，白瑾璃就没有办法从黑暗中解脱。

　　一道雷电如利箭从天降下，目标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

　　白玉琉的扇子已经不能再用了，没有法宝挡住这一击，只能用身体挡住雷电。

　　他漂亮的皮毛被雷电烧出一块洞来，被他护在腹部的女孩没有被雷电劈成灰，手脚瘫软在地上，恐惧让她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修为分了一些给白瑾璃，但白瑾璃能不能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是要看她自己，这些人只有白瑾璃才能带走，白玉琉必须撑到她醒过来。

　　白玉琉腾起，在半空中变做人形。

　　这条龙对于雷电的掌控并不顺手，至少在一道雷电之后要等待很短暂的时间才能放出下一道雷电，尽管只是短短的眨眼瞬间，白玉琉也要死死抓住，他和金龙的差距始终摆在那里，不能硬碰硬的话必须找到金龙的弱点。

　　下一个瞬间白玉琉出现在他的下方，猛地一把抓住金龙的尾巴，手指扣在没有倒钩的地方，霎那间他的指甲也是暴涨出来，抠掉了几片龙鳞，就着力抡圆了胳膊，金龙居然真的被他摔入了水中。

　　水花像是刚刚他被砸进去的那般，比之他的还要更大一些。

　　白玉琉用手肘蹭掉还在不断流出的血液：“我如花似玉的脸啊。”

　　把能呼风唤雨的龙砸进水了和送他回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周围早就被洪水包围，白玉琉情急之下也只能如此，至少能暂时打断金龙的动作。

　　水下毫无波澜。

　　被金龙抓出的伤口变得异常灼热，白玉琉疼得眯起眼，伤口处的血是止不住，同时还有一种钻心的痛感从那里蔓延到四肢。

　　伤害神兽遭到的反噬。

　　可能是这一击的没有对金龙造成极大的伤害，只是短时间疼一会就结束了。

　　轰——

　　白玉琉撞在石块上。

　　金龙从水里浮起来，手中的水鞭夹杂着细小的雷电击中了白玉琉的脚踝处。

　　白玉琉的脚踝麻了，雷电像是脚链一般禁锢住他，这雷电要的不是他的命，只是想要破掉他的行动方式。

　　“你比我想的有用一些，”金龙在水面上如同散步，“我本来想直接弄死你，给你个痛快，但我改变注意了。”

　　只要稍微移动脚，那处的雷电像是针扎，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肌肤。

　　金龙的水鞭轻轻一晃，将今日早晨白玉琉带回来的一个少年卷起，甩到自己的面前：“总之他们都是要死的，在你面前先死也没有什么吧。”

　　水鞭上的雷电织成一张大网，将少年笼罩在里面。

　　他的兄弟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膝盖没有办法抬起来半分，就连他的手指也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混沌的大脑闪过不要两个字，却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烧焦的尸体看起来干瘪苍凉，砸落在地上的时候碎成了灰烬。

　　被控制住动作的白玉琉只来得及向金龙的方向爬了几寸。

　　人的生命是多渺小啊。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金龙像是丢掉什么脏手的垃圾，厌恶地用水冲刷掉手掌上的灰烬，金色的眼珠在伏跪的众人身上转了一圈。

　　还要死多少人，你才会现身呢？

　　金龙的鞭子向着婴儿袭去。

　　水鞭没有缠绕在婴儿柔嫩的身体上，那一头被白玉琉拽在手里。

　　他的脚踝上还捆着雷电脚链，每一次动作都是刺骨挠心，抓着水鞭的手掌和脚踝一样，针扎痛过他的皮肤，酥麻的感觉渗透入他的骨头，颤抖但紧握着。

　　金龙冷笑：“你能忍住雷霆之痛，若是自己跑了，我还不一定追得到你，何苦要保护这群废物呢？”

　　寒气从白玉琉的手掌处顺着水鞭爬到金龙的手中。

　　从他拽住的那一块开始，水鞭被一点点凝冻成寒冰，本来灵活的水鞭变做了一触就破的冰渣子。

　　“妖也会拯救凡人的性命？多可笑啊，你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吧？”

　　白玉琉沉默着。

　　水鞭碎裂开来，金龙松手，让冰渣掉入水中。

　　白玉琉快要保持不住人形，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但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任何的分神。

　　“那就看看你能护多久吧。”

　　天上的轰隆声比以前都要强烈，白玉琉抬头看了眼便变了脸色，一片乌黑的云朵积攒了不知多少的雷电，快速飘到了他们的头上。

　　无数的雷电蓄势待发着，只等金龙的一声令下。

　　金龙高举起一只手，那只手上爬满了金色的纹样，像是活物一样扭曲着，孕育出巨大的能量。

　　数不清的雷电自天而来，劈落在众人的身上。

　　而金龙只是动了动手臂。

　　第一道雷落在白玉琉的身上的时候，白玉琉疼得要晕过去，等第二道第三道落下的时候，白玉琉开始怜惜他的皮毛怕是都要烧坏了，第四道第五道的时候白玉琉不知为何想起了他的娘，一只非常漂亮的白色狐狸，曾经渡劫的时候被劈得漫山遍野到处跑，平时优雅的样子全没了，第六道第七道的时候白玉琉想他现在被劈成这样子，以后渡劫的时候上天会不会酌情给他减点雷……白玉琉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也数不出身上落了多少雷，等劈完了肯定是只烤焦的狐狸。

　　被他塞在身下的那群人可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也不会知道白玉琉给他们挡了多少的痛苦，等这劫过去了看见妖还是掉头就跑，看见好看的女子还是要骂一句狐狸精。

　　落雷结束的时候，白玉琉恍惚地低头看了眼白瑾璃，她还是昏迷着。

　　以后还是要督促她多修炼啊，白玉琉想，费力地抬动手指在白瑾璃的脸上戳了戳，不要命似的往里面灌修为。

　　金龙一怔。

　　他以为白玉琉会躲得远远地，以为白玉琉会跑得影子都没有，以为白玉琉最多带上另外只狐妖离开，那乌云中的落雷每落下一次，都是可以取人性命的威力，从未有人敢硬接这么多次，护住了所有的凡人。

　　白瑾璃的睫毛抖了抖。

　　白玉琉挡住落雷的时候来不及变原形，只能用大大的尾巴来挡住身下的人，他漂亮精致的脸被劈得灰头土脸，柔软的肌肤也是被烧焦发黑，头发也被烧掉一大截只剩下了银白色的部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依然要把自己的风姿展现出来，后背挺直。

　　“哈哈……”金龙突然笑弯下要，也不顾现在自己的手是爪子，捂住脸的时候在脸颊边上的鳞片处抓出划痕，“哈哈哈哈哈哈，你和她还有几分相似，可惜了，可惜了——”

　　狂笑着，金龙的眼睛里面闪过疯狂，抬高了身体，双爪抱住自己：“如此大的动静，她还是没有出来，我身上背了这么多的命，为什么还不来取我的命啊！”

　　“你的话怎么比我还多？”白玉琉闪身出现在金龙的面前，一只手掐住金龙的两颊鳞片处，顿时银光一闪，寒冰从他的手指冻结，一层薄薄的冰覆盖住金龙的脸。

　　“你居然还能移动，”金龙眯起眼，“你以为这点冰能够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

　　白玉琉的伤口开始疼痛：“当然不会。”

　　金龙正要继续嘲讽几句，倏地觉得不太对劲，挥开白玉琉的手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远去的狐狸背影，那只狐狸跑得很快，后背的伤口没有影响她的速度，还驮着好几个人，再一转头，本来跪满了人的石块上空无一人。

　　“你们——”

　　“所以你话真的太多了。”

　　金龙的眼睛开始泛出红色，被戏弄的怒气围绕在他的身边：“你别想活着离开。”

　　龙吟声响起，远处的白瑾璃都受到了影响，差点没有稳住身体把身上的人甩下，本来还有点神志的人们直接晕了过去。

　　金龙的龙尾击中白玉琉，一条巨大的金龙冲天而起，盘旋在空中。

　　白玉琉捂住胸口，他离金龙太近了，听见龙吟声的时候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重重摔在石块上，咳出一口鲜血来，本就被雷劈了许久的身体破败不堪，现在已经不是眼角那道伤痕疼了，是全身都被打成碎片的感觉。

　　他再也维持不住人形。

　　金龙在天上看着白玉琉变回狐狸的样子，三尾只剩下了两尾，像是一条破抹布躺在地面：“千年修一尾，九尾可得道，天生的三尾狐本可以略过多少年岁，此后你恐怕再无得道登仙的机会了，为了那群凡人，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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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打完没打完，有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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