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10、第九章

　　那棵树应该是被韶焉大伤元气，祭祀之前的两个晚上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白玉琉本来还有些期待这棵树再来一次绑架，最好把他就绑了去，让他直接可以将这树揍一顿。

　　祭祀的当天从天刚蒙蒙亮开始就已经是人声鼎沸，韶焉被吵醒拉开窗子往外瞧，正好瞧见村长向这边走来，白玉琉化作人形之后出去和村长打招呼。

　　韶焉在乾坤袋里面选了下，选上他最黑的一件道袍，一会要是直接和那棵树打起来，别的袍子沾上那墨绿色的汁液可就是弄不干净了。

　　白玉琉带着村长进屋的时候韶焉刚好换好道袍，道冠今日不想束了，便随意扎了个马尾，看上去清爽利落，村长打量了下韶焉，觉得他怎么穿衣都显得华贵大气，心里觉得这次的祭祀沾了光，带着笑和韶焉客套着。

　　阻止了村长就天人之姿一词没完没了的赞美，韶焉问村长：“祭祀大约多久开始？”

　　“午时准点开始，现在村民们有些太激动了，可能要吵到道长。”

　　“我会提早一些去的。”

　　村长听了这句话之后满意地走了，白玉琉凑上来问韶焉：“道长，你可有什么计划？”

　　“靠近神树，直接收了，”韶焉拿出一本书递给白玉琉，“它应该不算是妖，是一种灵，只有简单的思想。”

　　白玉琉拿着书翻了几下，认出这是韶焉之前拿出的那本他不认识字的书，翻开来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字在他眼里歪七扭八的：“这？”

　　“现在离午时还早，我便教你把‘灵’这一章给看了。”

　　白玉琉听见这句相当开心，又变回了小狐狸把书叼给韶焉，非要坐在韶焉的膝盖上，让韶焉揽着小狐狸的他一起看书。韶焉总觉得这样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爹，见白玉琉的热情相当高，又只能指着书上的字一个一个讲解给他听。

　　狐狸这种妖的特点就是聪明，韶焉顺着讲解下来，白玉琉已经记下来大半，尾巴在韶焉的胸口上扫来扫去，韶焉看得心痒，伸手抓住他的尾巴毛摸了好几下，白玉琉化作的小狐狸的形态尾巴比身子还要大一些，摸起来手感极好，他弹了下狐狸的鼻子：“起来，准备去神树那里了。”

　　白玉琉没起来，就直接在韶焉的腿上化人形，修长结实的双臂揽着韶焉的脖子，温热的胸膛和韶焉的贴在一起，他化形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重量，坐在韶焉的腿上也不会让他觉得沉，相当放肆地蹭着韶焉，眼睛满是柔光：“道长，多谢你。”
　　韶焉沉默了两秒，慢悠悠地把书收回去，说：“你是狗吗？狗妖都没有你粘人。”
　　韶焉从雪悲山上下来遇见的第一只妖就是一只狗妖，他修炼出人形的时间太久了，化形的时候主人已经去世埋葬了，他便天天都来墓前坐一会，有时候还会抱着墓碑，一抱就是一整天。

　　“狗妖哪有我好看？”白玉琉还是挂在韶焉身上，理所当然地说。

　　韶焉用了点力把这个狗皮膏药狐狸从身上撕下来，拿出一把桃木剑背在身后，白玉琉第一次见他用的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问他：“怎么是把木剑？”

　　“效果好，”韶焉调整了一下桃木剑的位置，“走吧。”

　　白玉琉跟在他后面，仔细看了看那把剑，发现剑鞘的顶端有一圈成色极好的白色玉镶嵌着，红色的剑穗混着一些五彩的丝线。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午时了，现在神树下围了一圈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新鲜的水果，韶焉的目光在人群里面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日找他讨要包子的小孩身上。

　　那小孩看起来脸色苍白，比那次在包子摊上见的时候消瘦了些，正被他的爹抱在怀里，本来以为自己在不着痕迹地看着韶焉，没想到韶焉直接在众人里面找到了他，只能慌忙扭开脸，把脸埋在他爹的肩膀上。

　　刘傻子拉着媳妇在嘱咐着什么，白玉琉在远处看了会，见那媳妇忽地抬头看他，便露出了一个笑来，从旁人的角度觉得白玉琉这个笑艳丽无比，偏偏不是人的家伙却能看见他露出的牙齿尖锐锋利，若是被咬一口，几乎是必死无疑。那媳妇僵硬了一瞬，便赶紧挪开了目光。

　　村长发现韶焉来了，带着韶焉站在离神树最近的一个位置上，让他帮忙看着祭祀的程序，又匆忙地去了别处让人排好位置。

　　送水果的姑娘往韶焉和白玉琉的位置靠近了点，最后趁人没注意就自发地换在了离白玉琉最近的距离，和白玉琉打招呼：“白公子——”

　　白玉琉说：“刘姑娘。”

　　“白公子，你和道长可是过了祭祀就要走了？”

　　“是的。”

　　刘姑娘不知为何眼眶就红了，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可以留下来吗？”

　　白玉琉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能。”

　　韶焉打断两人：“要开始了，刘姑娘若是有话，等祭祀结束再说。”

　　刘姑娘沉默着低下头。
　　村长站在众人面前，拿着一个锣敲了下，所有的村民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村长见众人安静下来，咳嗽了一声，将锣放在香案上，将一把香递给韶焉：“还请道长帮忙点香。”

　　韶焉握着香，随意点燃之后插在香炉中，并没有对着神树祭祀，众人半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村长看了个遍，本来想出声阻止韶焉，但是又看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想着可能是各地风俗不同，也咽下了话。

　　村长念着祭祀词，求神树在新的一年里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万事安康，指挥着人将木雕放在一个大的铜盆中，点了火。

　　火烧之下的木雕散发出一阵香味，村中众人闻着这个味道都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来，沉迷在这香味中。

　　白玉琉指着神树的花：“这是花香？”

　　“嗯，入了幻罢了，”韶焉大步走到刘四夫妇那里，把他们怀里的小孩抱出来扔在地上，刘四夫妇已经对周身发生的事情失去的反应，完全没有阻止韶焉，“从这具身体里出来。”

　　小孩的皱起了脸，似乎是想哭。

　　“我知道你听得懂，别跟我装。”韶焉拔出桃木剑横在小孩的脖子上，明明是木剑，却是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来。

　　白玉琉也把刘傻子的媳妇给抓了过来，放在小孩的旁边。

　　韶焉单手托着罗盘，说：“琉璃片看不出你们的气，但是我依然能够对付你们。”

　　刘傻子的媳妇匍匐在地，身躯微抖。

　　韶焉一脚踩在刘傻子的媳妇身上，桃木剑从小孩的脖子上收回，对准了女人的后背就要往下刺，就在这个动作的同时，小孩的头发猛地化成藤蔓，向韶焉的身体急射/去，白玉琉先一步抓住藤蔓一拉，小孩便顺着倒下，那藤蔓上的花瞬间盛开，浓郁的花香席卷了韶焉和白玉琉。

　　韶焉挥开散发出的黄色气体，身边的女人小孩还有白玉琉都不见了。

　　他面前有一石桌，桌上的棋盘才下了一半，韶焉拿起一颗，入手温润，是一块美玉做的。这一整个棋盘上的棋子都是玉，价值不菲。

　　这一幕相当眼熟，正是他在雪悲山上的家。

　　韶焉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去，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转身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端着两杯茶走过来，那男子面如好玉，温文尔雅，对韶焉稍稍勾起嘴角：“喝茶。”

　　“师父，”韶焉坐在石凳上，“许久不见。”

　　男子的笑慢慢收了回去，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是雪悲山最顶端的一捧雪，和韶焉说：“回来就好。”

　　韶焉把茶端起来看了眼又放回去。

　　男子：“你怎得还是如此挑剔？”

　　男子一边说还一边皱起眉毛，韶焉倒是觉得好玩了，他师父活着的时候脸上可没有这么多的表情变化，现在见他一时就能换三种表情，还觉得那棵树做了件好事：“我下山已有三月，着实想师傅了。”

　　“那便多留几日吧，”男子捡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你的房间自己去打扫。”

　　“不必了，下完这盘棋我就走。”

　　“这么急着干嘛去？”

　　“继承师父遗志，抓鬼收妖。”

　　“那是你自己的愿望，别说是我的。”

　　韶焉也跟着落了一子，把下一颗棋子握在手中把玩，又说：“下山时忘记把这盘棋带走，有些可惜了。”

　　“你若想要，回来自己拿。”

　　雪悲山上的太阳已经落下，这盘棋也到了尾声，韶焉看着男子皱眉落下的最后一子，倒是笑着落下自己的棋子：“师父的棋还是很差。”

　　男子冷淡地喔了一声，把棋子放回盒子里。

　　韶焉看见最后一颗棋子回到原处，闪电般地出手捏住男子的脖子，手掌上的文字又一次出现，他掐住男子的地方瞬间炸出一片金光，男子被掐得咳嗽起来，喊着：“韶焉！我是你师父！”

　　“相貌能仿得七八分，神态却不及一分，”韶焉更加用力掐住，金光越来越盛，另一只手的手指点在男子的眉心上，如同上次对付蛇妖一般，“到我了。”

　　男子直接被韶焉捏成了碎，雪悲山的所有都在眨眼间崩塌，一阵香风吹过韶焉耳边的碎发，韶焉收回手，手中是一段藤蔓，他正在站一片荒芜的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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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流抓鬼除妖，手法清奇，全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