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和小狼狗谈恋爱》鹿走南台

38、第38章

　　夜晚，A市酒吧。
　　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乐队在舞台上唱着劲爆的音乐，人群随着旋律在舞池里跳转扭动。

　　隔着人海，坐在散台区的钟野随着音乐微微点头。

　　之前他还嫌弃这家酒吧的老板品味低下，环境嘈杂，音乐难听，酒还没他调的好喝。现在心境一换，觉得也不是特别糟糕。
　　钟野回过头，向坐在他对面的原逸安露出个得意的笑。

　　原逸安举起杯子正要喝酒，见钟野朝他挤眉弄眼，诧异道：“怎么了？”
　　“没什么。”钟野耸了下肩，语气颇为骄傲。
　　惹得原逸安莫名其妙。

　　他们这时所呆的地方是老板Eddy开的另一家酒吧，不同里GAY吧里的鱼龙混杂，这边的氛围更加和谐正常，男男女女都有。

　　而特地选在Eddy的酒吧是钟野要求的，幼稚的小孩天性，想要急于证明什么，仿佛这样就能把当初在GAY吧丢的脸挣回来。好在Eddy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他这样做，原逸安没有表现的特别反感。

　　很快，坐了没多久，Eddy过来了。

　　他们坐的地方还有空位，Eddy很自然的坐下，往原逸安那边靠。几天不见，Eddy把小辫剪了，头发染成香槟色，两边耳朵各带了个大金环，配上他阴柔的长相，倒也不显违和。

　　钟野看着他的头发，不自觉地想起肖丞，不知道那家伙下次见面又会把头发染成什么样。

　　“原。”Eddy主动打起招呼，“怎么想起来这边。”
　　“有人想来，就带他来了。”
　　原逸安笑道，意有所指。

　　Eddy这才不情愿地瞟向钟野，对上次的打架心有余悸：“又帮你弟弟找对象呀，这么久还没找到。”
　　钟野虎着张脸：“我不是来找对象，我是来玩的。”
　　Eddy：“一个人来玩？”
　　钟野啧了声：“这不还有一个。”

　　“你？”Eddy装作才看见原逸安的样子，“你们俩怎么又凑到一块，原，不要告诉我你的口味真的变了。”
　　钟野立即在旁哼哼唧唧，故意不把话讲清楚。

　　Eddy开店也有几年，哪路人没见过，何况钟野表现得过于明显，满面春风挡都挡不住，就差直接开口炫耀。

　　Eddy还记得第一次碰见钟野，青年像是吃了炸药包般，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人惹炸毛。那时候他打趣说单凭钟野的相貌将来就有大堆人跟在屁股后面跑，钟野立马表现出被冒犯的样子，简直要成为GAY吧中的清流。

　　原逸安：“Eddy，我听钟野讲了，抱歉上次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
　　Eddy：“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来者都是客，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但这次不能再打架哦。”
　　钟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又寒暄了几句，Eddy知趣地不再打扰原逸安和钟野的两人世界，离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目送Eddy走远，钟野回过头，依旧用刚才得意的眼神一下一下瞥原逸安。

　　原逸安干脆放下酒杯，问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自从进酒吧就怪模怪样的。有什么直接讲，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钟野嘿嘿直笑，凑过去神经兮兮地说：“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我们的事？”
　　“他”当然指Eddy。

　　“哦——”原逸安拉长音，“难怪你主动提起想去Eddy的酒吧，是跑来显摆的。”
　　钟野咳了声，小心思被戳穿有点难为情。
　　“谁叫那个小辫总说我们没可能，还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顺着他的话，原逸安不由想起上回的经历，那时候他们还是剑拔弩张的关系，钟野全程说话阴阳怪气，他也存着不好的心思，找了三个对象应付钟野，导致他们在酒吧大打一架。

　　可现在再看钟野，不知不觉间已收起全身戾气，虽然偶尔话语中夹杂任性，却不是完全无法沟通。有时与他目光交接，钟野带着笑意，眼睛黑白明亮，充满朝气，活脱脱一个爽朗帅气的帅哥。

　　在钟野相貌这件事上，不管他、Eddy或者其他人，从来是不吝啬夸赞的。只是过去钟野脾气太臭又多疑，就算他真心夸奖也会被当成嘲讽的反话。

　　时间在不经意时一滴一点地流淌而去。
　　他们中间似乎没发生什么事，仔细一想又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变成而今这种纠葛的关系。

　　原逸安突然想到一句话，爱情使人成长。
　　想完后自己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钟野摩挲着杯子，试探道，“你应该不会很介意吧？”
　　原逸安没有直接回应：“我相信Eddy，他不是会到处宣扬的人。”
　　钟野：“那我告诉他我们在交往行不行？”
　　原逸安迟疑，注意到钟野渴求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也行……”犹豫道，“不过我希望能低调一点……”

　　“好吧。”
　　回答在预想之中，钟野倒不是很失落，要说开心也很怪异，胸腔中聚了一团复杂的情绪，难以排解，只能默默端起酒杯喝酒。

　　原逸安在旁反复观察钟野的表情，感觉他没在生气，又一副不自然的样子。

　　“要不……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Eddy？”
　　果然，钟野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
　　“你真的愿意？”
　　原逸安撑着下巴：“Eddy的话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我不会讲的特别直接，你要有心理准备，他能不能领悟到就说不准了。”

　　钟野连回了几句没关系，心里美滋滋的。且不说原逸安最后会不会向Eddy讲明，光是他能答应，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至于结果如何，钟野不想逼得太紧。

　　其实原逸安心里明白，谁都不喜欢偷偷摸摸的交往，他理解钟野，况且在交往过程中确实给他带去了很多不安的情绪。

　　起初他跟钟野提过，担心被钟野的父母和朋友发现，但Eddy不是，与钟野几乎没有交集，同在圈子应该更能理解，所以，他是不是能够适时的退让一点？要说他很担心被外人打上同性恋的标签，以前追求林屿的时候，可从来没在意过这些。

　　果然小狗因为他高兴起来，原逸安看着他，也莫名的心情变好。

　　钟野还在不停地朝他眨眼，右耳的耳钉在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闪出特殊的一抹蓝。原逸安被他看得多了，忍不住笑着去推他的酒杯：“你真烦，喝你的酒吧。”

　　*
　　中途，原逸安出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后，发现他们的小桌旁居然多了几个人。
　　是三个女生，打扮各有特色，长的都很好看。她们正在向钟野搭讪，离着远原逸安听不清讲话的内容。

　　刚来酒吧时，钟野还特地选了个偏僻的角落，说不想被打扰。可只是转眼的工夫，他一不在，他就和别人勾搭起来。

　　原逸安不动声色的靠近，默默坐回座位。

　　钟野的视线被三个女生遮挡，一时没注意到回来的原逸安。三个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吵得他心烦。其实她们也就是正常的聊天，钟野整颗心扑在原逸安的身上，根本不想理会。含糊地回了句有朋友在，见她们还要继续问，便拿起酒杯故意喝酒，心想原逸安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一个女生注意到座位上忽然多了个人，咦了声，直道：“你就是他说的朋友吗？”
　　瞬间几道视线全聚在原逸安的身上。

　　钟野噗的一声，险些被酒呛到，顿时涌出种被抓住痛脚的心虚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原逸安小声回应钟野，转而又朝三个女生露出微笑，“你们继续，不用顾虑我。”
　　钟野小声抱怨：“什么继续啊？”
　　女生：“别呀，帅哥，我们是来邀请你们两个的。我们一起去跳舞怎么样？人多才好玩嘛。”

　　另外两个女生时不时瞥着原逸安，忍不住互相说起悄悄话。
　　“这个也好帅呀——”
　　“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对呀对呀，而且他看起来好像蛮成熟的样子。”
　　“成熟点好，更会照顾女孩子。”

　　钟野听着女生的悄悄话，心里一会自豪，一会不爽。自豪是原逸安本来就英俊好看，扎在人群里都是特别的存在，不用她们夸。不爽是不喜欢她们这样对原逸安评头论足。
　　反正好话坏话都由他说尽了。

　　钟野继续借着喝酒的样子朝原逸安嘀咕：“你在边上看了多久？”
　　原逸安一边保持应付性的微笑，一边回复：“没多久。”
　　钟野：“你一直看着她们跟我说话？”
　　“怎么了？”原逸安被他问的奇怪。
　　“没什么。”这回换钟野故弄玄虚，“你看我在你不在的时候跟她们说话会不会有点生气？”
　　原逸安：“不会啊。”
　　钟野试探：“真的假的？你没在吃醋吧。”
　　原逸安大方道：“你想多了。”

　　这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在酒吧里谁都有可能被搭讪。
　　何况凭借钟野的相貌，搭讪的次数应该不少。

　　谁知钟野听了他的话，立马脸拉老长，重重发出哼的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跟女生讲话，回应她们的邀请？你还真大度啊，原先生。”
　　说罢，不给原逸安补充的机会，主动加入女生们的谈话。

　　三个女生虽然疑惑，但难得帅哥回应，也不顾他之前爱答不理的态度。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场面很快热络起来。期间女生想邀请原逸安加入，抛出去的话题全被钟野接了过来，仿佛笃定不给原逸安机会，要把“好处”全部抓住，女生们面面相觑，不好多讲。

　　坐在旁边的原逸安叫了几声钟野，没得到回复，耸耸肩，见怪不怪。

　　钟大少爷总是如此，情绪变化飞快，上一秒还阳光灿烂，下一秒就乌云密布，也不知是哪里拂了他的逆鳞。不搭理正好，一个人喝酒，落得清闲。

　　这时，原逸安的身后忽地传来声：“嗨。”
　　他转过头，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站在身边，黑发黑眼，望向原逸安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笑意。

　　原逸安：“你在跟我打招呼？”
　　“对。”男人笑了笑，声音很温柔，“我在那边注意你很久了。”他指了个方向，离原逸安这桌并不远。
　　“你一个人吗？不如我请你到吧台那喝杯酒吧？”

　　“喂！”原逸安还没作答，钟野先不满地叫出声，“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一个人？”
　　黑发男人丝毫不恼，和和气气地道：“这位先生，你都找到伴了，我请你落单的朋友喝杯酒不可以吗？再说，我邀请的对象不是你，好像并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吧？”
　　他说话虽和和气气，却句句戳钟野的痛处。

　　一个两个都来气他，钟野险些被气懵，咬牙切齿地道：“行，那你问他，问他愿不愿意？”

　　原逸安感觉钟野盯来的视线像极了把锐利的小刀，时不时就想戳他一下。
　　两方莫名陷入拉锯，这场面在喧闹的酒吧里，显得分外诡异。

　　原逸安正想开口，肩膀上搭来只手，那个陌生男人意外的自然熟，已经主动靠近他，表现出幅很亲密的样子。原逸安有点不忍看钟野的表情，他炸得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陌生男人弯下腰，凑到原逸安耳边说道：“我在Eddy的酒吧见过你，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酒吧”两个字被他加重了音量，原逸安明白他指的是GAY吧。

　　开酒吧的老板是同个人，确实很容易造成两边客源相似。况且有人嫌弃GAY吧鱼龙混杂，老手扎堆，更喜欢选择这边氛围简单的酒吧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没想到这般巧，就让他碰上了。

　　“假如你愿意，我们可以聊聊，我对你很感兴趣，你呢？”陌生男人自顾自地评价道，“看得出你的朋友并不了解你，不然不会找来帮女生畅聊。放任一个美人在边上喝冷酒，实在浪费。”说罢，手指在原逸安的肩膀上暧昧地抚了下。

　　原逸安听着直想笑，看来在外人眼里，钟野没有任何一点能跟同性恋沾边的地方，可偏偏他们正在交往。看着眼前钟野怒而不敢发的模样，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原逸安难得恶劣心起，换上礼貌的微笑，侧过头对陌生男人说好啊。

　　高分贝的歌声掩埋了私密的谈话，钟野只看见原逸安向那个男人笑了下，两个人便像是得到了某种讯号，原逸安站起来打算跟男人离开。

　　“喂！原……”
　　钟野想出声阻止，原逸安看来的眼神霎时将他钉在原地。那眼神出奇的认真，拒绝意味十足，宛如在警告钟野别打扰他们。可原逸安的表情，却还保持着虚假温柔的笑容，用口型告诉他要离开一会，让他放心。

　　钟野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就这样看着原逸安走远。
　　他心中的心虚和不自信被彻底勾了出来。

　　原逸安一走，钟野没了兴致，颓丧地坐回座位，脸靠在桌面上，自暴自弃。
　　三个女生见钟野如此难撩动，另一个男的还跟别人走了，慢慢也散了。

　　周围热闹的音乐已无法再影响钟野，他趴着，心道又搞砸了。本来还想借着机会看原逸安吃醋，没料到是把原逸安往其他方向越推越远。他不该耍脾气和小性子，也不该奢望更多。然而，每当他和原逸安相处的时间变长，内心就控制不住的想要索求。希望原逸安能喜欢上自己，希望原逸安能重视自己，希望成为彼此的唯一。诸如此类，继而使些幼稚的把戏去试探。

　　钟野缓缓地叹了口气，眼前蓦然多出杯酒，放了冰块的酒贴向脸颊，他唔了声，摸着被冰到的脸直起身来。
　　戴着眼镜的男人弯眸朝他一笑，正是原逸安。

　　钟野睁大眼睛：“你没去？”
　　“我要去哪？”原逸安明知故问，将手里的酒推到钟野面前，“这位小帅哥，请你喝酒。”
　　钟野嘴角扬起，想笑，扬到一半反应过来，又撇下去，说道：“是那个男人请你喝的吧，我不要。”
　　“哪个男人？”原逸安还要逗逗他，见青年不搭茬，只得道，“我没让他请，是我真心想请你喝酒。”
　　钟野：“真的？”
　　原逸安笃定地点头。

　　“我怎么可能真的随便跟一个陌生人走，他被我几句话打发了。”
　　钟野：“那你刚才……”
　　原逸安瞥了他一眼：“别忘了，是某人欺负我在先。”

　　把戏被识破，钟野羞赧难当，端起酒杯抿了口，转移话题道：“这边的酒调得不好喝，还没我会调。”
　　原逸安：“你还会调酒？”他只知道对方在酒吧工作。
　　钟野：“当然会，哪天你来沈哥的酒吧，我亲自调给你喝。”
　　原逸安笑道：“老听你提起‘沈哥’，他在你们年轻人中很有名吗？”
　　钟野：“哦，我还没跟你介绍，沈哥是……”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钟野忍不住对原逸安说起沈先生开酒吧的经历，以及表达自己对沈先生的崇拜和向往。

　　酒吧老板Eddy在场内绕了一圈回来，远远望见偏僻角落的座位，原逸安和钟野坐在那，靠得极近，似乎在讲悄悄话，举手投足间充满亲密。从背后看去，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Eddy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知趣地不上前讨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