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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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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筠筠这一觉睡的踏实,待醒过来,已将近辰时了。
她坐在床上:“有说什么时候敬茶吗?”
她没到成亲的年纪,这次为冲喜匆忙出嫁,成亲后的许多规矩,还不甚清楚。她也是刚想起在成亲的第二天,好像有这么一桩事要做。
“没说。”从林家带过来的丫鬟四喜脸上有一点点委屈,“我本来想叫你的,傅家的姐姐们不让,说是夫人吩咐了,让你好好休息,谁都不能打扰。”
苏筠筠“哦”了一声。
“少夫人,确实是夫人吩咐的。敬茶的事不急,少夫人梳洗好再去就是了。”
说话的是一个容长脸丫鬟,生的白白净净。此时她微微含笑,落落大方。这几个傅家的丫鬟,显然是以她为首。
苏筠筠点一点头:“嗯,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少夫人话,奴婢春风。”她说着,又指了身旁的三个丫鬟,一一介绍,“夏雨、秋霜、冬雪。夫人吩咐,我们姐妹四个都伺候少夫人。”
“成吧,那以后辛苦你们了。”苏筠筠十分客气。
她从小就知道做奴仆的都是苦命人,自不会为难她们。而且想想昨夜傅征醒来后说的话,她这个少夫人还未必坐得稳呢,又怎会去拿乔?
四喜噗嗤一笑:“这几个姐姐名字好记。”
苏筠筠瞧了她一眼,四喜立刻扁了嘴不说话,上前帮忙洗漱绾发。
四喜跟在她身边多年,手很巧,梳头这事又是经常做的,很快就梳好了,又挑了一枚梅花簪给簪在发间。
还未细细端详,四喜就意识到不对了:“哎呀,错了,不应该再梳成姑娘头的。我重新梳。”
“不用那么麻烦。”苏筠筠摆手制止,“不早了,先去拜见侯爷和夫人吧。”
昨晚傅征态度在那里,她还不知道傅家怎么安排她,发髻的问题显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还未及笄,直接梳成妇人的发式,也觉得奇怪。
“哦,对对,是该先敬茶。”
苏筠筠已收拾好,而春风与夏雨正在房门口低声说话,神情不安。
见少夫人看过来,春风掩饰性地笑笑:“少夫人收拾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夏雨小声插话:“可是二公子没……”
她话刚说半句,春风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苏筠筠只当没有看见,回之一微笑:“好呀,麻烦你带路了。”
她略一思索也能想明白,一般人家新妇敬茶都是新郎陪着去的。不过她情况特殊,也不在意。敬不敬得成,还不知道呢。
然而领着她去厅堂的春风就不免有些心疼了,小小年纪,替人冲喜到侯府。二公子是醒过来了,却对少夫人并不上心。不然新妇敬茶,他总该等一等,陪着一块儿去的。虽说两人没同房,可也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呢?
此时傅征确实没想到那个忽然多出来的小妻子。他在祠堂外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南平侯夫妇走了出来。
看见他,两人有些意外。
方氏关切地问:“你身上好些了?”
“好些了。”傅征唇角微勾。
几人一起往厅堂去。
方氏挂念着新娘子敬茶的事情,走得极快。
而南平侯傅潜则落后几步,低声问儿子:“你当时有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打伤了你?”
儿子被抬回来时昏迷不醒,跟着的小厮什么都不知道,派人去查也毫无所获。当时儿子生命垂危,南平侯只得紧着儿子的事。昨晚儿子醒来,本就该问,但是争执了几句,也没细问。
傅征黑眸沉了沉,傅二公子被打的记忆瞬间浮上了心头:“对方黑衣蒙面,我没看清脸,但我看到带头的人右手有六根手指。”
南平侯眸中闪过异色,声音有些发颤:“六根手指?是,九皇子?”
六根手指极其罕见,不过京城中就有这么一个。皇上的第九个儿子右手生来六指,几乎人人皆知。传说他性格古怪,脾气暴戾。
“你没看错吧?无冤无仇的,九皇子打你做什么?”南平侯两道浓黑的眉已然拧了起来。
傅征眼神略动了一动,结合记忆:“可能是争风吃醋?嫉妒傅二公子得了阁云楼花魁杭冉冉的青睐?”
南平侯和妻子感情和睦,从未踏足烟花柳巷。听了儿子这话,一张脸红了又白:“你还有脸说!你若是洁身自好,能有这飞来横祸?就当是个教训了。以后你再去那等地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傅征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说话。
南平侯傅潜给他看得不自在,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叹一口气:“没有证据,真闹起来,还要落个构陷皇子的罪名。你心里有数,以后多多注意。这个事,现在只能往肚子里咽。”
傅征微微眯了眯眼睛:“嗯,我知道。”
南平侯的反应,他并不意外。这里和他之前所处的世界不一样,大多数人不会武功,更不要提内力了。这里皇权为重,帝王可以轻易决定人的生死。
对方是颇得圣宠的皇子,又没人证物证,傅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而且南平侯还不知道,儿子傅征不是被打了一顿,而是已经丢掉了性命。
但这个仇,他记下了。他用了傅二公子的身体,自然也要替他报仇。
当然他得先把功夫给捡起来。
他自幼颇多奇遇,有一套练功的法子,呼吸吐纳就能练内力。所以走路说话之际,也有意调理内息。他醒来的时间不长,但胸前的滞涩感已经减轻了许多。
当然,这也得感谢傅二公子的名不副实。
傅二公子风流名声在外,但从他记忆中看,他还真能称得上洁身自好。作为青楼常客的他,喜欢给人写曲捧场,因此在欢场结交了好几个红颜知己,还获得花魁青睐。可事实上,他与那些红颜知己之间,除了心灵和金银交流外,再无其他。
这样一来,有些高深武功,他修习起来,也没什么阻碍。
傅征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心情也不错。直到他在厅堂看到站在方氏身边的苏筠筠。
小姑娘才十三岁,乖乖巧巧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眸望去,她脸上犹带着笑意,颊边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两人视线交汇,她微微一怔,飞快移开了视线。
傅征长眉微皱,颇觉头疼。用了别人身体,给人报仇,帮人孝敬父母长辈都是应该的,可没必要连妻子也一并“照顾”吧?
看见儿子,方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啊呀,你们总算是过来了,让我好等。”
傅见微小声揭穿:“娘,你明明也是刚到嘛。”
“我难道不比你爹和你二哥到得早?”方氏振振有词,扭头吩咐丫鬟,“快去把茶端上来,该敬茶了。”
傅征蓦的出声:“敬茶的事先放一放,这婚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姑娘年纪还小,傅二公子又没有拜天地的记忆。重新定义关系应该还来得及。
他无意于男女之情,而且他要继续练功,不染女色,没必要耽搁一个小姑娘。
他这话一出口,南平侯夫妇脸色骤变。
大小姐傅见微也又气又急:“二哥,你说什么呢?”
不过苏筠筠倒是没什么反应,仍安安静静站着。反正这种事,她说不上话,还不如保持沉默,将机会留给别人。
方氏没理会儿子,轻声细语:“筠筠,给我递杯茶。”
苏筠筠很快意识到方氏的意图。比起傅二公子,她当然还是对亲切和善的方氏更有好感。她从善如流,自茶盘端了一杯茶,恭敬地奉给方氏:“请用茶。”
方氏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她取出一个荷包,塞进苏筠筠手里:“好孩子,这杯茶我喝了,这见面礼你收下。”
南平侯见状,有样学样,大马金刀一坐:“也给我一杯。”
苏筠筠低头一笑,将茶奉上。
傅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抿唇锁眉,静静不语。他想,他需要同南平侯夫妇就这个小妻子的事情好好谈一谈了。
方氏神情温和看着苏筠筠:“你们成亲匆忙,你大哥大嫂和三弟都还没回来,以后再认。见微你见过了,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苏筠筠轻轻应了声“是”。
方氏扭头吩咐女儿:“你们年纪相仿,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你先陪你二嫂去你那边吃饭,熟悉熟悉。”
傅见微心知父母有话对二哥说,当即应下,亲亲热热领着苏筠筠往外走:“小嫂子,跟我来吧,咱们去吃饭。”
“嗯。”苏筠筠确实饿了。傅二公子的态度她并不放在心上。对她而言,那还没有吃的重要。
她们刚一离去,方氏就按了按眉心:“征儿,今天我把话给你搁这儿。筠筠从进了门起,就是你的妻子,是傅家的少夫人。这门婚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南平侯也跟着附和:“是啊,人家过来冲喜,救了你的性命,你转头不认这门婚事,你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家?”
傅征微一沉吟:“可是,也得看人家小姑娘自己是否愿意啊。”
“这话什么意思?”
傅征长眉一挑,不紧不慢:“她小小年纪嫁过来冲喜,也未必就愿意在我身上耗一辈子,是不是?”
方氏微怔:“难道她还会想和离?”
“那她如果想呢?”
方氏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如果想,那就和离。”
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傅征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