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四十九 再回首，百年身 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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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九 再回首，百年身 II
且让我们将时间倒退一点点。
塔兰图拉的意思是狼蛛，敢用这个名字当绰号的女人，自然不会是温柔体贴贤淑可人的类型。她睚眦必报，富有攻击性，女权主义。但她是佣兵，在协约的范围内，任何签订协约的人都是同伴。
所以，哪怕白玉堂每天挑剔她的厨艺，哪怕她已经为此不爽很久了，女佣兵也还是自觉的忍下自己的怒火——因为他们是合作了很多次的，接近战友的同伴；也因为在塔兰图拉眼里，那个男人很强，强到如果不是必须，她不愿意与之为敌。
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塔兰图拉的小心眼发作。
先是为白玉堂脸上明显的惊喜感到惊讶——要知道在塔兰图拉的一贯认知里，这个男人走的是冷酷面瘫路线——然后为居然有人打中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还不敢还手感到惊骇——对白某人有多睚眦必报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竖立的盘子挡着半张脸，塔兰图拉站在房门口，看着僵持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很恶毒的想：青年人，你再多揍两拳吧！
——由此可见，某猛兽的人缘之差。
“……昭……”白玉堂喃喃唤了一声，他预想过十几种见面的情况，对于展昭的智慧，他从来不怀疑，也料想过这十几天的分离，足够这个睿智的男人想通所有的关节，也想到了他会生气会愤怒。
现在被揍了一拳，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被突然打到的惊怒，白玉堂撇撇嘴，嘴角牵扯的一阵疼痛。
深知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点，凤目冷漠的扫过周围，越过展昭，看见站在他身后一步远位置的诺兰，白玉堂眼波微动，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身前的男人身上，目光重新变得柔和。
反正这时候先示弱绝对没错。他这么想道，屈指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伸手轻抓住展昭先前行凶的手腕，试探性的唤道：“……昭……”尾音略略拖长，隐秘的含有些微撒娇和讨好。
不远处塔兰图拉嘴角抽搐：啊啊啊，她看见什么啦！那狂妄任性唯我独尊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猛兽居然在向别人撒娇！！女佣兵眨了眨蓝眼睛，顿时觉得那个让人喜欢的青年说不定头上戴着光环。
展昭听见自己挥了一拳后，周围响起整齐的倒吸气声。沐浴在投射过来诡异的视线，和奇异的沉默里，他反手扣住白玉堂的手，低声道：“带我去你的房间。”
“嗯。”白玉堂领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路过塔兰图拉的身边时，眼角看见女佣兵脸上的幸灾乐祸，凤目阴郁的瞥了一眼。
白玉堂并不是一个合群的人，他临时居住的房间也一样，游离在驻地边缘。推开门，房间十分简单，左侧摆放着一张铺有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床头横放着一套桌椅，墙角是一个小型竖立式的柜子，如果说比其他的房间更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里有一间设施齐全的浴室，很符合此人的那点儿洁癖。
坐在床沿，左手随意扒了扒额前过长的散发，白玉堂说道：“你要问什么，说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因为是早晨的关系，房间没有开灯，微暗的光线里无人说话，时间仿佛停歇，青年一贯面无表情的慵懒，让他感到怀恋。
明明才分开不过十几天。展昭默默想到，但此时蓦然见面，一时间只有种‘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的错觉。他叹了口气：别的事情先放下吧。
展昭沉默的走近，伸手解开白玉堂长袖外套的扣子。
“唉！真热情啊！”白玉堂眉头微挑，凤目眯起，略带轻佻的调笑。
“给我看一下。”展昭沉声说道。之前只是大略扫了一眼，现在才看清，缠满青年脖子上的白色物体，不是高领T恤，而是绷带。
白玉堂任由他解开扣子，抬起双手褪下外套，合作的让他检查。白色的绷带从脖子上一直缠到腰部，靠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药水味道，背后的绷带更是隐隐见红。
“炸弹在近处爆炸，背上受了点伤。”因为展昭靠近后就习惯性的垂了眼帘，掩起了最容易暴露情绪的眼睛，白玉堂无法确认他的反应，只好一边窥探他脸上泄漏的表情，一边小心应道：“后面是取了弹片，伤口还没有愈合，有点血很正常。”
“你做过药抗。”展昭低声陈述。白玉堂以前训练的课程中有药物抵抗，他使用麻醉剂时，效果远比普通人要差，同时消退的更快。
“好吧，我承认，取弹片的时候是挺疼的。”白玉堂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以前听过的那些安慰的词语，道：“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你不用在意这么多。”
展昭贴合着他肩部的右手紧了紧，感觉着绷带底下结实的肌肉和人体的温热，“……听海德拉说，你从五楼摔下来，被石头压在底下。”
“才怪，炸弹在边上爆炸，我自己跳下去躲在石头底下的。”白玉堂眉心皱的更紧，他不能完全肯定，展昭的声音是不是有些暗哑。
“头发呢？是怎么回事？”展昭右手抬起，捻起一缕头发拉了一下。
白玉堂的头发原本直达腰际，后来因为被郑修奇削断了一截，只到背脊中心，而现在却是十分利落的短发，有些参差不起的，轻轻贴合着脖子。
“伪装，就把头发削了。”伸手钳住展昭的下颚，白玉堂迫使他低下头，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不高兴就直接说，别这样不阴不阳的好不好！明明在生气……”四目相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无。
“我说了你会听吗？”展昭拉开他的手，转开眼睛。眼眶里的液体最终没有落下来，只是在里面滚动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消退。嗓子有些沙哑，他重复一遍道：“我说了，你就会听吗？”
“你不会听。在你认为该这么做的时候，你还是会这么做，不管别人是怎么想。”展昭说完，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膝盖曲起，跪在床沿上支撑身体，不敢用力，怕压到他的伤口，“我还没自大到认为光凭我一句话，你就会改。”
白玉堂只能抱住他的腰，沉默不语。
松开手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都不算好，展昭只是更加沉默，白玉堂却明显心情郁结。展昭说得对，如果这么容易改变，他在知道展昭卷入缇兰教的纷争时，就不会强行将人送走。
沉默良久，白玉堂起身，一边拣起外套穿上，一边开口说道：“你去拿行李，搬到我房间来吧。”
“这是单人床。”展昭犹豫了一会儿，两个人睡的话，容易压到伤口。
“没关系。”
展昭点点头，反正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流。至于单人床，小心一点就是了。
两人离开房间，展昭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白玉堂则走进早晨那间房。
塔兰图拉双腿搭在横放的油桶上，来回翘着椅子，手上正仔细擦拭着随身的枪械。她望了一眼白玉堂还有些发红的脸颊，讥笑道；“真可怜，你也就有这张脸有点看头。”
白玉堂没有理她，径自走进里面的厨房，这让塔兰图拉更感兴趣。
“你和他什么关系？”靠在门上，女佣兵问道。
“塔兰图拉。”白玉堂停下翻找食材的双手，回身望着女佣兵，凤目眯起，轻声警告，“别去招惹他，不然别怪我翻脸。”
“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没翻过脸。”塔兰图拉想了想，突然笑道：“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吧。”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你终于有人要了，做姐姐的我不知道多开心。”弯起眼睛，塔兰图拉笑得好像一只狐狸。
展昭拎着行李，轻轻敲了敲诺兰和苏珊娜房间的门，开门的是翠绿眼睛的少女。
“先生！我听诺兰说大哥哥没有死？！”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喜讯，苏珊娜几乎一头冲进展昭的怀里，“是不是？！是不是？！”
“是啊，他没事。”一手扣住少女的肩膀，以免她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展昭轻轻推着她回到房间，“冷静一点，苏珊娜。”
“哈哈哈。”清脆的笑声无法制止的响起，苏珊娜双手捂着脸颊，露出笑得弯弯的绿眼睛，“先生，我好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少女的反应让展昭原本沉静的表情变得柔和，清湛的眼睛眨了眨，随即稍稍眯起，眼角下垂出柔和弧度，变成微微的月牙形。他轻声喃喃道：“……我也是……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四十九 再回首，百年身 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