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六十五 猫的单人冒险 III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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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五猫的单人冒险 III 如果
被来往车辆碾压成的路面有些坑坑洼洼，道路两旁，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边是稀疏成林的树木。方向盘掌握在手中，海德拉强打精神望着前方，她很累，但现在还不能休息。
上了岸，两位逃难者没有耽搁时间，拖着疲倦至极的身体向阿玛斯塔夏主城走去。很幸运的，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一位开小型货车的当地人，海德拉毫不客气临时征用了对方的座驾——沟通的工具是抵着对方额头的手枪，和冷漠的灰蓝眼瞳——展昭目睹这一切，却只能站在一旁苦笑，默认她的举动，然后在事后被猎头者副首领讥讽‘虚伪’。
车轮碾过某个大概是石头之类的硬物，货车哐当一声大震，坐在副驾驶席，正合眼小憩的展昭头一偏，撞上了车窗。“呜！”他皱起眉揉着额角，窗外正午的烈日刺得年轻警官只能眯起眼。估算了一下时间，展昭开口说道：“差不多了，换人吧。”因为不确定前往阿玛斯塔夏主城需要多少时间，两人约定一人一小时轮换开车。
海德拉稍稍放慢车速，卡住方向盘与展昭换了位置。坐到副驾驶席上，她打开车窗，迎面的劲风吹得车内两人的头发飞舞起来。扒了扒影响视线的浏海，海德拉卷缩身体靠着椅背。拜当地炎热的气候所赐，两人湿透的衣服已经烤干，不过发丝之间，衣衫皱褶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海盐晶体，那种属于大海的气味一时间还无法消散。
海德拉调整好姿势，合上眼，海水的腥气悄悄渗进了她的鼻腔。仿佛还在海中潜游，男人不时拉扯她的手腕，告知她前进的方向。
货车依旧不停颠簸，透窗的烈日刺激着眼球，车厢里闷热得让人烦躁，身体的疲倦和疼痛无法缓解，身后还有追兵，前方的一切全然未知……海德拉深呼了一口充溢着海腥和草木的空气——没关系，只要我不想失败，那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败我。她默默想到，强制自己放空思绪，陷入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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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将近五个小时，展昭与海德拉抵达了阿玛斯塔夏主城。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太阳，他提议等待天黑后再行入城，海德拉想了想附议——现在的他们可不能像中午那样什么也不用顾及，只要向着目的地狂奔上演草原大逃亡就可以了。
没有当地的流通货币，就意味着没有食物，床，医疗用品。两人在主城外围，当地人的聚集地找到了落脚——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的空间颇大，现在并没有停放许多车辆，因而显得十分空旷。照明的器物是有着暗淡灯光，固定在天花板上的老式吊灯，四面八方是水泥的原色，并没有过多的装饰，斑驳的墙壁上裸露着一条条污水管，和因此而来的水渍痕迹。
展昭躲在一辆货车侧面的阴影里，蜷缩身体靠着水泥柱子，海德拉在他正对面，两人之间相距三四米，能够随时观察到两边的环境，以及对方的任何举动。
轰轰，又是一辆车行驶进来，然后是开门关门，驾驶者离开的脚步声。
“……喂。”唤声让展昭撩起眼帘，对面的海德拉扶着身旁的车站了起来，“我，离开一下。”
展昭沉默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重新合上眼睛，耳朵听着女人放轻，渐渐远去的脚步，他微微松了口气，在车旁平躺下来，舒展开身体。
另一边，海德拉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今天是双号，街道两旁是摆摊的当地人，交易的双方有些使用金钱，有些保持原始的以物易物。混在人群里，海德拉随着来往的行人向前走去，四周是当地人冷漠，略带敌意的视线，这让她产生了强烈的被孤立感。因为神秘介入的第三方势力，违反了外来者与当地人的公约——在城市中使用枪械，并且伤及到当地人——这让猎头者与当地人，原本处于互不干涉状态的两方势力，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作为这场动乱的主要发起者，猎头者不得不为此背上黑锅。
即将进入黑夜，天边夕阳的余晖是最灿烂的血红。海德拉稍稍咬紧牙关，努力挺直背脊，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憔悴。她记得主城外围任何一个聚集地，都有猎头者的接头点。
二十分钟后，海德拉从接头点出来，站在台阶上。已经入夜，四周的住户亮起了灯火，街上还有一些行人。不知道为什么，猎头者在此地的接头点人去楼空，所有的通讯手段全被毁坏，没有留下任何给与后来者的留言，或者暗藏讯息的密码，只剩下一个彻底放弃了的据点。
带着纷乱的思绪，海德拉走下台阶。皱着眉心的她抬起头，一眼就看见斜对面的小诊所，那白底的红十字标志在夜里十分醒目。她的思绪微微偏了一分：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被困集装箱，几乎窒息而死，被莫名势力追杀逃命的经历，明明都那么危险，她却不觉得多么紧张，记忆里，反而是那男人几句看似调笑的话更让她深刻些。
‘女孩子不要这么暴力。’
‘呃……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海德拉，你需要帮助。’
还有，地下停车场里，阴影中的男人抬起头，在暗淡灯光下暴露出的一整张脸。凌乱的黑发夹杂着海盐晶体，苍白的脸上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双唇轻抿而失去颜色，带着几道干裂后的细小血痕……听见她说离开时，他抬头望了她一眼，尽管难掩疲倦，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湛，目光沉静洞悉了她的决定——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离开了，就不需要再回来。
好吧，如果你还在，这就是我给你的报答。海德拉板着脸，走进斜对面的小诊所。
大约十分钟后，还在休息的展昭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他坐起身，抬头暗自警戒，入目是猎头者的副首领——展昭露出惊讶的表情。
“收起你惊讶的脸。”海德拉冷哼，扬手把装有医疗物品的袋子扔给男人。她绝对不会说出，自己拿着手枪——就是之前那把手枪，展昭并没有收回——逼迫医生交出药物和绷带的蠢样子。
低下头打开袋子，里面有不少他目前急需的药品，展昭真诚的道过谢。他也想过使用些特殊手段得到这些东西，不过考虑到在阿玛斯塔夏这种地方，纯亚洲化的容貌反而比欧洲人种的海德拉更吸引人，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汽车的玻璃窗上，倒映着海德拉面无表情的冷丽脸孔，不充分的光线，也让展昭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是之前救命的报酬吧。男人这样猜测，老实说，他真的很惊讶呢。
海德拉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终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展昭看着摆出‘接下来还是一起同行’态度的猎头者副首领，挑了挑眉，保持沉默。没有饮用水，干吞药片固然让喉咙不太好受，但还不至于让年轻的督察过于无奈——因为绝大多数外用药物的气味都很难散去，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好放弃，哪怕左小腿越来越痛，皮肤下甚至浮现出小块小块的淤血。
整备完毕，两人不约而同选择这个时间起身。步行半个多小时抵达阿玛斯塔夏主城，穿过了高大的城门，又经过居住区，展昭越是走近这条布满酒吧的街道，被他人所窥视的感觉就越强烈，在他抵达目的地——那间贩卖情报的酒吧时，这感觉达到了最高点。
眼前这家酒吧本应该敞开店门营业，此刻却紧闭门扉，这样的举动已经表明其后主人的婉拒。展昭在台阶下站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毕竟他从不愿意将无辜者拖下水——不过是犹豫的几分钟里，被窥视的感觉就有继续加强的趋势，以至于青年督察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被关在笼子里给人围观’的错觉，这成了促使他放下思虑的原因之一。
展昭走上台阶，注意到海德拉意外的平静自若——那灰蓝的眼瞳虽然直视前方，但目光迷离没有焦距——呃……不，她只是在神游罢了。展昭抬手敲门，刚这么想，就被回过神的猎头者副首领狠瞪了一下。
敲过门，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展昭挑眉，抬手以每十秒三次的规律继续，如此持续了几分钟，门扉从内被猛地打开。棕色头发的酒吧老板抬眼扫过周围，各色不明的视线令他狠狠皱起眉，“今、天、歇、业！”所以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滚吧！
“呃……好久不见……”展昭看见老板倒是吓了一跳，尽管皮肤黝黑，但这黑眼圈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酒吧老板有些愕然，对眼前的男子他不是很熟悉，抚着额角稍稍回想了一会儿，才从一个多月前的记忆中想起对方是谁——某个只见过一面，并且在他劝说后依然选择趟浑水的笨蛋客人，随即顺带联想起和他关系密切的另外一位青年——于是原本就不耐的脸更加阴郁起来，没好气的问道：“有事吗？”
“我们想借宿一晚。”展昭比了比身后的海德拉。老板瞧瞧这位，再瞧瞧那位，扯出个明显虚伪僵硬的笑容，“十分抱歉，本店不提供住宿服务。”
“我们可以睡地板。”插话的是海德拉。女人扬着细眉，一脸的‘你胆敢拒绝我就如何如何’。
酒吧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展昭低叹一声，安抚道：“你知道她是谁。等这次的风波平息后，你可以得到他们的庇护。”
海德拉动了动嘴角：谁给与你这种权利的？！
“……如果我还是拒绝呢？”
“那么不久后，就请你滚出阿玛斯塔夏。”海德拉稍抬起下颚微笑，充满了冷漠与高傲。
直白的威胁让酒吧老板无从选择，一边让开路，一边干巴巴的咒骂道：“你不觉得告家长这招太过幼稚了吗！”海德拉冷冷讽刺道：“我是女人，可不会像你们这些男人一样，总是维持无聊的自尊心。”
两人跟在老板身后进了酒吧，展昭落在最后，合上门时他望了外面一眼。比起外围的聚集地，主城夜间的行人无疑多了不少，两边的酒吧生意兴隆，各式打扮的佣兵们高谈阔论，嬉笑不绝，闪烁霓虹灯的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法看清。展昭关上门扉，落下锁，将那些视线阻挡在外。
将两人送到地下的空房间，酒吧老板交代道：“你们听好。只有一个晚上，不要离开房间，我会把吃的送过来。”
展昭向海德拉点头告别，走进自己的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有一张还算整洁的双人床，床头柜和一套两人桌椅，另外还有一间只够两人站立的小型浴室，又因为是在地下，没有窗户，只在天花板角落里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换气。
展昭坐到床上，感觉自己压到了什么东西，一手揎开床铺，床垫下某种常见的未开封的性用品，让他愣了一下。拉开抽屉准备把盒子扔进去，展昭一眼扫过又忍不住扭曲了嘴角——床头柜里凌乱的放着好几盒同样的东西，并且还有各种型号与口味。
过了几分钟，酒吧老板送来食物，两盒牛奶和几个面包，再次交代了不要随意离开房间后，他关闭地下走廊的白炽吊灯，转身离开。
将食物吃完，洗净身上的海盐，展昭和衣躺在床上浅眠，直到被门外一阵蹒跚的脚步声惊醒。他打开一条门缝，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开着门，一个女人正扶着墙慢慢走近。看着灯光中那张还算熟识的容貌，展昭开口道：“……塔兰图拉？”
“是我。”金发的女佣兵也看见了青年，颇为惊讶的挑起眉，摇摇手里的金属制的水杯，她道：“看在我是伤患的份上，先帮我倒杯水吧。”
展昭帮她倒过水，又将她送回房间，瞧见桌子上那一堆染血的绷带，问道：“伤到哪儿呢？”
塔兰图拉拉起宽大的T恤，露出腹部有些渗血的绷带，“三分之二的脾脏被子弹打成肉酱。”她顿了顿，又问道：“之前我听老板说起过你，他说你在所有人的面前威胁他，并且把他拖下水。”
“我很抱歉。”展昭微微叹道，没有说自己是不得已之类的推卸语。塔兰图拉看了他一会儿，眼神似审视又似厌恶，半晌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想问他的消息，明天早上我才能告诉你。”
展昭了然，点头告辞。刚走出门，女佣兵又唤住他，“展，如果老板依然拒绝你们呢？你会怎么做？”
展昭沉默了几秒钟，开口低声说道：“如果没有海德拉，我不会选择来这里。”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塔兰图拉扯了扯嘴角，露出带有几分嘲弄的笑容。她走近，一手按上门框，低声说道：“不要在威胁别人之后，还这么诚恳。你的态度让人无法发火，只能闷在心里，这感觉可不好受。”
清冷的蓝色眼睛看着他，展昭一瞬间有些狼狈，耳旁又听见塔兰图拉说道：“太过于礼貌和温柔，都是一种疏离……天知道，我本来是想迁怒你的。”
展昭在关闭的门外站了一会儿，黑暗中缓缓露出苦笑。
第二天一早，再去寻找女佣兵的时候，那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展昭只从酒吧老板那里得到塔兰图拉的留言——‘不知道。’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章六十五 猫的单人冒险 III 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