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六十一 גאוו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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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一 גאווה
正午的阳光酷热异常，塔兰图拉的额头有着点点汗水。她蠕动红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一直背对着她的狙击手突然转过身。触及到对方的目光，女佣兵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冒起一丝寒意——那狭长的凤目里，全是属于肉食者的阴鸷凶戾，以及被触动了禁忌之处的残暴和失控。
塔兰图拉本能的挺直了背脊，蹦起肌肉警戒，她是真的在男人眼里看见了杀意。但白玉堂什么也没有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暴怒，举步走向坐在后车位，束缚着双手的海德拉。女佣兵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似乎确定了，或者决定了什么，她丝毫不怀疑，只怕下一刻迎接自己的就是一枚子弹——不管他们曾经同行过多少年。
没有做出用枪口抵住对方额头之类的威胁动作，狙击手开口问道：“他在哪里。”这句询问没有平仄，他肯定猎头者的副首领知道展昭的下落。
挑起一侧修剪精致的眉，海德拉带有几分傲慢的回答道：“你不应该问我。”
“那副多出来的脚印，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而陷入土里，其余两副都只是压歪了一些草茎。诺兰和苏珊娜是自己离开的，或许是被胁迫，或许是自愿，但这不重要。” 白玉堂顿了顿，微微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吧，我的耐性一向不好。”
海德拉抬头审视着他。男人这句话不再是过去那种敷衍式的回答，而是真实地警告。狙击手脸上强制压抑的烦躁，也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取悦了猎杀者的副首领。海德拉轻声讥笑道：“没想到能看见以个性冷漠，手段毒辣出名的你露出这种表情，可真值得回味。”
白玉堂望着女人，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道：“诺兰喜欢的人，是哈迪斯吧。”
灰蓝的眼睛微微睁大，猎头者副首领露出一抹惊讶。
“我虽然不是缇兰教的信徒，但是知道的，绝对比大多数人更多，更深。”白玉堂目光幽冷，淡淡说道：“就像当年你敬爱的兄长叛离缇兰教的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大祭司故意疏忽，导致贝瑟芬妮的死亡。还有那位尊贵的女神殿下对冥王所做的一切，纯粹的忠贞和觉醒的自我，能够将人活生生撕裂的选择权……任意决定他人的命运，还真是属于女神的傲慢。”
“闭嘴！！”海德拉大声怒喝起来。
白玉堂眨了眨眼，眯起的狭长凤目眼角上挑，流露出阴沉的恶意，“对了……”他露出一个混合着嘲弄的冷漠表情，轻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被女神当作祭品的，还有你哥哥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四个月大的女儿。她如果顺利在这个世界诞生，名字应该是‘苏珊娜’吧。”
“滚！！！你知道些什么！！！！”海德拉一声尖叫打断了把白玉堂的话，褪去血色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她死死瞪着男人，灰蓝眼眸全是憎恶。
“我知道很多。”白玉堂轻声说道：“例如，那个小姑娘从小遭受母亲虐待，有着严重精神创伤，甚至好几次精神崩溃。她现在这副百合花一样的模样，是被你哥哥收养之后，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百分之三十五以上动过手术的成果。”男人的声音没有感情色彩，令塔兰图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总是沉默，但那双深黑的眼睛其实对一切都了然于心，包括每个人微笑的另一面，台面下的小动作，眼神顾盼间交流的含义，也包括背叛的理由。女佣兵突然感到一些疲倦和可笑。互相知根知底，却又同样默不作声，原本以为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可事实并非如此——那是小丑在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台下观众却早早发现了她的拙劣；冷淡平和的目光，也不过是为了看她何时鞠躬退场。
所以说卧底是一项高技术含量的职业啊业余人士还真做不来。内心如以往的吐糟着，但这一次，塔兰图拉无论如何也不能如以往那样拉高嘴角，笑得明媚爽朗。
海德拉最终还是带着白玉堂和塔兰图拉去了阿玛斯塔夏主城。双手的镣铐被搭在手腕上的外套挡住，猎头者副首领独自走在最前方，她的脸色还未从苍白中完全恢复，神情阴郁而有些痛苦。白玉堂跟在她身后三米处，最后是塔兰图拉——狙击手和女佣兵都刻意拉开了与彼此的距离，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想和对方亲近。
海德拉没有绕路——那对于身后两位来说起不了多大作用——她径自向高楼走去。白玉堂抬眼扫过，没有意外的话，海德拉的目标和之前勋章进入的高楼是同一栋。
今天是星期六，按照当地习俗集市双数开张。越接近城中心人流量就越多，虽然不算人潮人海，但来来往往也是比肩接踵。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白玉堂察觉到有异常时，六个男女正合围着靠近走在前方的海德拉，他走快一步抓住金发女人的手臂，用力将人带向自己。海德拉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脚步不稳，待站好后抬起头怒视对方，却在距离自己不超过一分米处，见到男人面无表情的华美脸庞。
“别碰我！”她沉声警告道，眉心紧皱，不加掩饰的表露出厌恶和嫌弃。白玉堂没有说话，抓紧了她的手臂借由人流的阻挡避开靠近的几人。海德拉也注意到了对方，一眼望去，眼中多了几分冷漠的笑意，道：“我的人来了，提前和你说声再见吧。”
“我只希望以后可以再不见面。”白玉堂说着，顺手将海德拉推向身后的女佣兵，自己迎向前方六人。他的身后，塔兰图拉挟着猎头者副首领转身离开，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带着女俘虏在老地方等候狙击手的到来。
“塔兰图拉，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虽然无法反抗，但海德拉也不愿意多配合。一边跟着女佣兵在大街小巷里绕圈子，她一边开口问道：“他十八岁来到阿玛斯塔夏，在大家还在观望的时候，极少和他人合作的你却选择接受他们，之后更是合作了整整四年。”
“好了，亲爱的副首领，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我保证。”塔兰图拉扯起一抹虚假的笑容，淡淡说道：“我有不能背叛的理由，这个理由足够让我对任何人保持沉默。”
海德拉捕捉到她的用词，立刻反问道：“是‘不能’，而不是‘不愿’？”
“……”蓝色的眼睛瞥她了一会儿，女佣兵的表情泄漏出几分异样。正在这时，她的耳朵听到一声轻响。抓紧海德拉向旁边滚去，塔兰图拉借着爬起身的空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个小小的弹坑——听见枪声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倒吸一口气，惊怒道：“你们居然违背公约？！”阿玛斯塔夏各方势力有过公约，在城中不允许使用武器，尤其不允许伤及原住民，一旦违反，将受到所有人的联合驱逐。从这条公约订立到如今，还没有哪一方明目张胆的违反过。当然，如果你有把握不让别人找到证据，那也完全可以贯彻自己的意愿。
“绝不可能！！”海德拉也有些惊疑，但十分肯定兄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要忘记，猎头者不是只有几个人的小组织，即使毁了缇兰教，我们依然需要活下去！”
塔兰图拉抽了抽嘴角，咒骂道：“那就只可能是那些混账外来者！随便杀人然后把烂摊子留给我们！！该死的，他们以为阿玛斯塔夏原住民是很好安抚的吗？！”
两个女人刚跑出小巷，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几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男人正紧盯着她们，手中的枪械在阴影里微微发亮。
“真倒霉，我只不过稍微发了一会儿呆而已……”塔兰图拉低声抱怨，身旁的海德拉平息了一下喘息，戒备的看着对方。落到这些外来者手里，她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
白玉堂在某条偏僻的小巷深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女佣兵。那时候的塔兰图拉倚靠着墙角而坐，高挑丰满的身体微微蜷缩，几厘米的微小距离外，是射空了子弹的手枪。她听见脚步声靠近，努力抬头但只能抬起眼帘。
“……真高兴看见你……”塔兰图拉一只手无力的捂着腹部，已经凝固的鲜血将她的上衣大半部分染红。
白玉堂稍微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小心将人抱起来。
“……公主抱……可真是难得的，体验……”听着塔兰图拉虚弱的调侃，狙击手配合的和她说话，吸引对方频临涣散的神志，“如果你不是肚子上中了三枪，我会选择用背的。”
“……哈哈……”没什么元气的干笑，女佣兵说道：“顺便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胸部按摩……”
白玉堂低下头，两人穿过了高楼之间的阴影，他的目光落在怀里女佣兵，阳光下格外苍白的脸上，“你为什么总喜欢和我开这种颜色玩笑？”
“我一直，很想知道……当你陷入欲望里，这张冷冰冰的脸上，会是什么样子？”塔兰图拉喘了口气，嬉笑道：“因为，一直都只有诺兰大美人看过……对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位……”
“你的爱好真变态。”白玉堂不敢苟同。
“……不……”塔兰图拉把头埋入狙击手怀里，正午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一片白光，“……这只是，一个曾经对你投怀送抱，却被狠狠拒绝的，女人的小心眼而已。”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我以为你知道理由。”
“知道……同伴和床伴，只允许二选一……你讨厌不纯粹的关系……”轻笑没有离开喉咙，塔兰图拉的声音越发低微，“……但我是女人，我有任性的，权利。”
“死了没有，塔兰图拉？”
“……还差半口气。”
“希望你的半口气能坚持十分钟。”
“…………我尽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章六十一 גאוו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