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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在红楼当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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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阳光洒在金陵贾家祖宅的各处角落,贾老太太、贾张氏以及贾王氏都安妥葬入祖坟,荣国府的男丁们正式进入三年守孝生涯。
这三年孝也并不完全那一回事。贾代善身为老太太的唯一子嗣,且是嫡长子,确实需要守二十七个月孝。
如果贾代善去世,贾赦身为承重孙,代替贾代善为老太太摔盆打幡的角色,就需要守三年;如果贾代善尚在,若贾赦没有主动提及,守一年即可。至于贾政这个嫡次孙,贾敏这个外嫁女,同样是守一年。
上辈子贾赦烂泥扶不上墙。那段时间先是自己妻子难产而亡,然后是父亲荣国公去世,最后就是老太太,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贾赦心力交瘁,无暇顾及防范,直接落入了史氏的算计里。
有心算无心,在史氏的设计下,“贾赦不愿意为老太太守三年孝”,“在孝期与母婢厮混”,“贪色”“不孝”等罪名盖在贾赦头上,名声大毁。
史氏也讨不了好,本来以为这样可以让朝廷改弦易辙,让自己宝贝的政哥儿继承侯爵。结果爵位直接被降了好几等,从超品国公降成一等将军,而爵位更是由贾赦继承,史氏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当时被贾氏族人知道了史氏在背后耍的手段,可能会代替贾代善直接休了这个毒妇,省得祸害贾家!今生史氏也算是恶有恶报,躺在床上发臭发烂。有当家人贾代善在,荣国府的走向也会跟以前不同。
一处偏远院落,窗棂上的蛛网纤毫毕现,庭院里的杂草丛生,一个微挺肚子的姨娘侧躺在架子床上,皱紧眉头,似乎很难受。小丫头从厨房端了一碗保胎药过来,小声摇醒床上人:“姨娘?姨娘?该喝药了。”
床上躺着的正是箖箊,她嫌恶地望了望那小丫头一眼,因为那丫头额上都是淋淋的汗滴子,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地界。
又望了望小丫头手里黑乎乎的药汁,箖箊翻起身,指着小丫头的鼻子骂道:“作死啊!去那么久,本姨娘等了你都快睡着了,药都凉了,你是不是跑哪儿玩啦?!”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举起药碗,讨好道:“姨娘,大厨房刚刚在做二哥儿的辅食,因为府上要守孝,不能沾荤腥,大厨房忙乱了些,奴婢就迟回来了。”二哥儿即琏哥儿,身为下人,是不能直呼主子名讳的。
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金陵祖宅因为没被贾代善整顿过,所以守老宅的下人们还是走“看人下菜碟”那一套。箖箊姨娘把月例收的紧紧的,小丫头根本没办法用银子打点,大厨房的人也因此怠慢了些。
若不是箖箊姨娘怀着贾家血脉,那些下人可能理都不会理一个不受宠的姨娘。
说起这个箖箊,她自从被贾赦带回去,并不是很快就收了房,毕竟卞钟说的那一番话还是在贾赦心里留下痕迹的。再说,如今贾赦有五个通房,老太太谢氏赐下的两个,太太史氏赐下的两个(秋霜和秋茶),还有就是卞钟安排的箖箊。
一个性情外露,喜欢嚼舌根,又喜欢跟主子家喋喋不休的箖箊,怎么比的上另外四个千娇百媚、又识情识趣的通房丫鬟呢?所以箖箊并没有找到出头的机会,更别说贾赦自愿守一年妻孝的,身边都不要婢女服侍。
当然贾赦也可以不守妻孝,只要不是立马娶妻,不搞大妾室的肚子,别管有没有跟人圈圈叉叉,外人又不知道荣国府内的情况,贾赦都可以算作对妻子有情有义之人。
若是再写上一首悼念妻子的辞赋,那贾赦就能成为被世人传唱的“大情圣”吧?没准张氏会很满意呢,毕竟她也应该希望自己那份炙热的感情能够有个圆满的句号吧?可惜啊,贾赦擅金石古玩,却不通诗词歌赋,卞钟想炮制一下都没办法。
那段时间不近女色的贾赦,又是怎么被箖箊爬了床呢?
说起来也巧,刚出妻孝,贾赦去跟自己那帮纨绔兄弟宴饮,回来后,本就是想回自己的书房歇息,没想到会被孤注一掷的箖箊给钻了空子。
别问喝醉酒的男人能不能站起来,反正第二日,箖箊就不是清白之身。就这样箖箊“通房丫鬟”名正言顺起来。甚至箖箊一次中标,惊喜地怀上贾赦的孩子,把另外四个通房嫉妒得眼都红了。
卞钟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她坐在院子里靠墙的树上,窗棂就对着这个方向,所以她把屋里的动静看得很清楚。
从水路上一直跟到贾家金陵老宅,卞钟就一直观察这个箖箊。因为她发现箖箊肚子里的胎儿没有魂魄。说是死胎吧,也不算,因为那个胎儿一直汲取着母体的营养。照这种情况发展,胎儿生下来后就是一个痴呆儿。
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引起卞钟的好奇,让卞钟好奇的是这个胎儿发着莹莹黄光。
在卞钟的眼里,箖箊鼓起来的肚子就像揣着一个黄色的大鸡蛋,每当看见箖箊朝小丫头撒气,卞钟就觉得整个画面既古怪又好笑。
“箖箊,我来看你了。”一个穿着清凉薄软的碧色杭绸褙子的女子从外面进来,是自梳后的初篁。
另一个在阴凉处偷懒的小丫头跑出来,腆着笑脸凑上去问好,初篁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掀开门帘进去。
屋内还带着夏季特有的闷热,身为通房,是没资格享用冰鉴的,贾赦又不重视,箖箊又不愿花银子打点,只能干巴巴地苦熬着。初篁见到脸色蜡黄的箖箊,叹了一声:“箖箊,你这是何苦呢?”
奶奶身边四个大丫鬟,自己自梳做了琏哥儿的嬷嬷,每月待遇跟以前一样,甚至因为荣国公对琏哥儿的看重,琏哥儿身边服侍的人能时不时得到赏银,积少成多,她家里都买了个铺子做小买卖呢。
斑筠在奶奶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弟弟,还跟收养弟弟人家的儿子成了亲,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吧。这件事在府上引起不少丫鬟的讨论呢,大多都希望自己以后的姻缘也能如斑筠这般和乐美满。
至于嫁给傅洪家的次子的苍筤,也因夫家是府上的大管事,自己做的活计既轻松又有油水,听说苍筤已经坐下胎,傅洪家的都不知乐成什么样!
唯独这个成为大爷通房的箖箊,是这四个丫鬟中过的最差的一个,若不是有初篁的帮衬,时不时送点布料铜钱,箖箊可能都没办法去买安胎药了。
可惜箖箊不领情。
“如今我是林姨娘,怀着大爷的子嗣,你别再叫我以前那个名字!”箖箊愤怒摔碗,小丫头吓了一跳,另一个小丫头躲在外面不进来。
初篁眉头一皱,道:“气性那么大干什么?当心伤了你肚里的孩子。”
箖箊心里更气,她赤着脚跳下床,咬牙切齿在初篁耳边道:“就算你做了二哥儿的嬷嬷又怎样?只要我生下儿子,你这个奴婢就要在我面前跪地行礼!”不知为何箖箊对初篁的怨气这么大,应该说,箖箊对已经逝去的奶奶怀恨在心。
初篁也看出这点,或是因身边的人越过越好,唯独自己还在苦海挣扎,等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就忍不住昭告天下,让身边的人都重视自己,追捧自己。总之,以前那个跟她同吃同住、憨傻憨玩的箖箊已经不复存在。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望你,里面是我亲手绣的小衣,给孩子穿的,你手里紧,还有五两银子,也是给你打赏用的。”说着,初篁就摊开手里的包袱,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襁褓,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都是些碎银铜板。
箖箊抿着唇,冷冷看着初篁不说话。
初篁无奈道:“你那些银子别给你爹娘了,你那个爹赌性大,金山银山都填不满,你把银子都给他们了,你和这个孩子怎么办?”
这番话对箖箊推心置腹,箖箊不应答,身边的小丫头只好陪着笑道:“嬷嬷说的是,我们姨娘一定会好好照顾胎儿,能得嬷嬷的帮助是我们姨娘的福气。”
初篁对箖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摇头告辞。
等不见初篁人影,箖箊“啪”地一声给小丫头重重扇了一巴掌,“要你多话!一个嬷嬷有什么福气?还要我这半个主子低声下气去求吗?!”
小丫头委屈地捂住脸,见到这个哭丧样子,箖箊更生气:“罚你三天不吃饭!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滚出去!”
另一个小丫头见她出来,朝这边挥了挥手,道:“别怕,反正姨娘也不会亲自去厨房拿菜,咱们偷偷吃了她也不知道!”
“……这样好吗?”小丫头脸上的巴掌印非常明显,另一个小丫头同情地望着她:“都说你别往她身边凑,在船上被折磨的还不够吗?有一次她晕船,秽物直接吐你脸上,你也不怨恨?要是我,我才不热脸去贴冷屁股呢!”
“……这、这不是没人伺候了吗?不然姨娘怎么办?……”
“你管她那么多?!……”
“……”
声音渐行渐远,卞钟摇了摇头,箖箊走到人心尽失的地步,也只能说她自己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苹苹苹”,灌溉营养液 +12018-10-26 10:14:15
读者“荦荦”,灌溉营养液+202018-10-25 23:30:12
【箖箊应该有产前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