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当夫人[综]》浮梁茶客

33、我在红楼当夫人

　　通教禅林，是东直门内针线胡同的坤僧寺，前缘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它一直存在在这里。虽然面积比不上皇家寺庙龙兴寺，但里面的清规戒律是远近闻名的严格。
　　这个以夫为尊的时代，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主流。出家成为“三姑六婆”的“三姑”就会被人诬蔑耻笑。更因有些尼姑庵、女道观成为某些人心照不宣的淫/乱场所，就如某家族的水月庵。只要一听到“出家”二字，世人对那女子多少没什么好印象。
　　在这种大环境下，有那样一所戒律森严的寺院供女子修行，是极为难得的事。

　　幸妖身着黑色海青，正艰难地把水从井里提出来。一个身手矫捷地男子突然出现，从背后袭击，想把人打晕掳走。
　　可惜幸妖不是凡人，那种力道轻飘飘的，让幸妖以为是禅林里的小比丘尼在拍她肩膀叫她，回头一看，竟是个不应出现在尼姑庵的男子。那男子穿着劲装，脸上带着黑面巾，露出来的眼睛里透出吃惊的神色，他伸手想再尝试将人弄晕。
　　没想到对方只是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问：“壮士，你是来干什么的？贫尼大叫一声，你逃不掉的呦！”
　　这名仆卫也很无奈，本来这是很容易完成的任务，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成了呢？！

　　前言有说，通教禅林的规矩非常严苛，进出人士的性别和服饰都有严格限制，因为这寺庙里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这仆卫就想把人抓到外面的松柏林中，他的主子就在林中马车里等候着呢。
　　可是这女子一点也不怕他，反倒威胁他，真不愧是自家主子看上的人。

　　幸妖虽是妖，但因不是本体，她身上没有一点法力，不过卞钟给了她不少护身法器，让她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抵挡一二。
　　加上幸妖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一来，就想跟人出去看看。只是她看到手里的水桶，又看了看天色，道：“贫尼还要为清慧大师煎药，不能耽搁了，要不让你家主人等等？”
　　清慧大师的名头这几个月可是很响亮的，这仆卫也不敢冒犯了皇家人，只好憋闷地退出通教禅林。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半三更。
　　期间，幸妖去为清慧大师煎了药，与大师一起捡了佛豆，然后就是听大师释经，最后照顾清慧大师就寝。总之，充实得让幸妖都忘了通教禅林外有人在等她。
　　直到那仆卫又一次进禅林找幸妖，幸妖才醒神。
　　其实幸妖在荣国公身边见过这名仆卫，知道找她的人是谁。为了不影响通教禅林的清誉，幸妖没有惊动任何人，打算独自解决这事。

　　一场和风的细雨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幸妖属性为木，最喜欢春雨，她舒服地眯起眼。外面等她的人已经下了马车，旁边还有人为那人撑着油纸伞。
　　走近一看，果真是荣国公。
　　幸妖明亮又水灵的眼睛就这样望着贾代善，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半夜响起：“国公爷，你找贫尼有何要事？”

　　这幅作态，与幻境中的郡主妻子一模一样，俏皮又灵动。贾代善示意身边的冯二把伞给他，然后他把伞遮在幸妖头上。
　　幸妖歪着脑袋看他，看到他眼里的温柔，愣了一下。

　　说实在话，幸妖一千多岁，相比下荣国公才五十多岁，连她的零头都不到，是她老牛吃嫩草哩。然而，若论对世情的了解，对阴谋诡计的使用，对人心的把握，十个幸妖都不是贾代善的对手。
　　可贾代善不想那样对自己的白月光，于是便有亲身面见佳人的一幕。

　　只是见了又如何？眼前的人目光是这么的清澈纯粹，自己污浊不堪的半辈子，又怎么能把人拖下水呢？贾代善很清楚，如果自己提出娶徐氏，通教禅林辛辛苦苦为女子维持的净土就会被他破坏殆尽。
　　世人会揣测，是不是这徐氏不检点，在外行走让人见了娇美面容，才会勾起一位国公爷无视礼法礼教也要把人娶回家？那通教禅林的其他尼姑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姿色？到时通教禅林的清净就会不复存在，甚至连累了清慧大师。
　　那徐氏……会不会恨他？

　　贾代善就这样举着伞，全神贯注地望着幸妖，仿佛这就是最后一面。
　　幸妖也抬头与之对视，微弱地月光下，贾代善苍老的面容有点像她银杏树的树皮。
　　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提出见面，一个莫名其妙的应答邀约。再怎么天真直白，在这种沉默尴尬的场面，幸妖也觉得自己没事找事，正想硬着头皮应付几句就告退，没想到荣国公突然叹息——
　　“……如果我还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幸妖抿唇不言。
　　张姐姐找她帮忙的时候，就跟她说明了来龙去脉，知道这个老男人被人编织了一场美妙的幻境，还钟情了幻境里的女子。而那名女子不管性情，还是模样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突然觉得她们这样肆意安排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太独断专行、肆无忌惮了？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年华老去，但他心里珍藏的那份感情是真挚的吧？一会儿嘲笑这个老男人耽乐美色，一会儿又觉得这人可怜。
　　杂七杂八的想法在幸妖的脑袋瓜子里绕呀绕，怎么也想不明白。

　　最后，贾代善把伞给了幸妖，带着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幸妖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的太早。
　　三日后，清慧大师板着脸，厉声质问：“徐氏，三天前你是不是与人私会了？！”

　　你怎么知道？！
　　幸妖脸上简直就写着这五个大字，清慧大师这次连心都冰凉冰凉的，亏她在主持那里发誓保证徐氏不是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个徐氏太伤人心了！
　　“徐氏，老身会派人把你送回西五台，你就在那里以杜徐氏为名，继续为你夫君祈福吧！”清慧大师冷着脸，俨然不想见到她的样子闭上了眼。

　　幸妖犹如五雷轰顶，什么男人，什么可不可怜，什么精怪法力，都比不上清慧大师对她毫无防备的爱啊！把她赶走了，她还怎么报答清慧大师的点化之恩？！
　　“大师，清慧大师，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幸妖哭得稀里哗啦，这是她不管为人还是为妖，第一次哭。
　　清慧大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又很快坚定下来，语气寒冷：“以华严为宗，戒律为行，净土为归，这是通教禅林的修行理念，而你没有做到这一点。你甚至差点毁了这里三十八个比丘尼一直坚持来的规约和信念。徐氏你，罪大恶极。”

　　幸妖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为什么要被你这样说？我知道错了，能不能原谅我？就错了这一次，你就要赶我走吗？
　　她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辩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
　　清慧大师由着她抱着自己衣袍哭，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怜悯了，

　　眼泪还没干，幸妖就这样在清慧大师面前，消失不见。
　　清慧大师瞳孔紧缩，闭上眼数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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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海青：一种居士行佛教仪轨时穿着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