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七五：缘起缘灭》燕南风

45、番外:西三独白

　　我只知自己醒来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但那个男人眉如远山，目若深海，不经意一笑更是像潮水一样撞动我的心房。他说，他叫杨戬。他还说，我是他的妻子。那一刻，我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我就应该是她的妻子一般。他紧紧抱着我，跟我说了很多。因为我回龙族时被魔族暗算，导致我龙魂受损，他为我施了一个月的生魂之术我才醒过来。只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脑中最后的记忆是母后为我三百岁生辰庆祝的情形。可是杨戬却告诉我，我们成亲已二千多年，而我母后，也已因病仙逝了。我当时不相信，我认为是他在骗我，直到他带我回西海，父王和大哥亲口告诉我，母后已经没了。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为什么我一觉醒来，最爱我的母后就没了呢？我承认我知道杨戬是我丈夫时我很开心，可是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回到我最后的记忆前，回到我三百岁生辰那日，母后亲自为我做的三百岁衣裳我还没来得及穿给她看呢！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记得听完父王和大哥的话我便大叫不可能的跑出殿外，我要跑到母后的寝宫，我要见母后。可是哪什么也没有，没有母后的笑骂:疯丫头今日又闯什么祸了？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没有母后了。杨戬跟过来，他轻轻牵过我的手告诉我，想哭就哭出来吧，不管什么时候，有我陪着你。于是，我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的别提多无礼了。
　　杨戬陪着我在西海住了下来，他陪着我逛我记忆里西海的很多地方。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性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却不声不响的陪着我。
　　终于在我有一次发脾气赶走杨戬后大哥来找我，他告诉我，当初自己为了杨戬竟然愿意跟父王母后断了联系。如今杨戬没有辜负我当时的决定，若我有心，也该好好收敛自己，不要再乱使公主性子，好好与杨戬过日子，母后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就连父王都不放心，他已经因为受伤而需要卧床休息，却终究放心不下我，让我想想母后的教导，出嫁了就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我知道我不应该跟杨戬发脾气，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不记得和他怎么相遇的，不记得自己有多爱他，不记得自己为何为了他不要西海，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第二日，杨戬便又到了西海，他没有逼迫我一下子接受这些，他带着我到西海岸边告诉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又带我到灌江口的杨府告诉我那是我们成亲的地方。他带着我走过很多我们走过来的路，耐心的告诉我以前的事。
　　可我终究却一丝记忆也没有，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忘掉这些，忘掉曾经那么好的杨戬。
　　他掩去自己的疲累，一边一边的安慰我说没关系，有他记着就好。他体贴的让我继续住在西海，自己却每天要在天庭和西海两边奔忙。我知道他有多少公务，也看见过他在我睡着时悄悄处理公文。
　　我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提出跟他一起回真君神殿。那是我第一次在醒来后见到他如释重负的笑，真好看，我心里感叹。但他没有即刻接我回去，他告诉我，如果想不起来，那就重新给我一段记忆。
　　他重新办了婚礼，将我从西海隆重地迎到九重天，看着漫天的红绸与送亲团队，我知道，这辈子杨戬都将会是我的丈夫，而我亦是他的妻子。
　　婚后，他开始因为公事忙碌起来，他知我耐不住一个人在殿里，便经常让三妹来陪我。
　　直到一个月后，他告诉我，玉帝下旨，不日他竟要随李天王出战，剿灭魔族。
　　这种战事，我知自己去了也是添乱，可我心中却担心他，每日都要与三妹去女蜗娘娘宫中为他祈福。
　　在我担惊受怕了半月后，杨戬终于回来了，只是他明显有些不高兴，听说是因为此次虽告捷归来，但魔族却仍是没有完全剿灭。据说是西方佛祖认为魔族亦有诚心修行之士，不能全部赶尽杀绝，于是与天庭与魔族订立了约条。魔族只能在以蚩尤旧址的魔界修行，若有私自到三界作恶者，杀无赦。
　　其实我并不关心三界的大事，只是见杨戬烦忧，我便希望他不要为这些事烦恼，可以开心些。当我见到沉香抱着孩子玩时的畅然笑意，我便想和杨戬有一个孩子，那样他就算和孩子玩得开心些也好。
　　只是他似乎对要孩子的事不是很开心，终于在我逼问下，他才说是因为我身体太弱，再要孩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那一刻，我竟然开始害怕失去他，如果有一天他也想当父亲了怎么办？他是不是会不要我了？
　　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就不让我多想这些事，生生世世我都是他的妻子。他还告诉我，等到合适的机会，他要告诉我一个令我骄傲的秘密。
　　可我终究还是耿耿于怀不能与他有孩子，但此事我再也没有提，我知道他心中可能比我还要难受。直到有一日，他抱回来一个孩子。他说这孩子是他收养的一个义子所生，但是他们不能继续抚养这个孩子，他便抱了回来，也算给我作伴。虽然直接当了祖母，但我却十分喜欢这孩子，便细心照顾他，将他当自己的亲生孙儿抚养。
　　杨戬见我开心，便喊了他的义子来与我一起吃了个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口中的义子，一个非常俊美的白衣少年，他有一个很符合他形象的名字，叫白玉堂。据说是有一次玉鼎师父游玩时遇到的，杨戬出手救了他，欣赏他的为人便将他收为义子。我执意要他多留几日陪陪孩子，可他似乎对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不舍，当天就告辞回了玉虚宫。在他将孩子托付给我们夫妻二人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杨戬为孩子取了大名，杨戒，说是世间太多浮躁风，要戒骄戒躁戒。我只觉什么都戒了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为他取了一个小名叫子放。
　　时间悄然走过，不知不觉间日子就过了一年又一年。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看子放，偶尔闲暇时杨戬才会抽空回到殿中与我聊一些殿里的琐事，顺便陪陪子放。那日正是子放的六岁生辰，杨戬正陪子放在神殿玩闹，梅山老六却匆匆跑来，眼中却是我不曾见过的一片泪花。原来是欲界的波旬突然发难，把守欲界的仙家已被此魔诛杀。
　　杨戬听完后，脸上的神情却变了，不等他怒气发作，竟是一口血呕了出来晕了过去。我彻底慌了，赶忙将他扶进去，却发现他禁闭的双眼中有泪水划过脸颊，流进他的乌发之中。
　　我追问老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最后告诉我，原来他的义子在把孩子交给我们后就去了欲界，此次他与一同把守欲界的仙家一道被诛杀了。那一刻，我不知为什么，眼中却也划下泪来。
　　杨戬醒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坚决将子放送到了玉虚宫，也不管子放如何哭闹。为此我与他大吵了一架，子放才六岁，那么小的孩子就要被送到玉虚宫，他怎么受得了啊。
　　之后，他开始比从前还要忙碌，我见他一日比一日的憔悴，哪里还来得及与他赌气，心中越来越担心，却不知从何安慰他。
　　我开始经常出门找他，每一次他都是在酒肆里喝得大醉。他喝醉后一直喃喃着，对不起我，令我骄傲的大秘密因为他的疏忽没有了。他醉了胡说八道却是常有的事，他说不信什么新天条的缓冲，不信天道。
　　我最见不得他这样，什么秘密什么骄傲我都不需要，我只要他能好好的。什么新天条什么天道，又与我们何干呢？难道就因为他改了新天条，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吗？
　　只是我只想他好这个小小的心愿似乎也没有应验，他不顾玉帝王母的警告，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我知道，他终有一日要与那欲界的魔王波旬一战。而我，会永远在神殿等着他凯旋归来，如果他回不来，我就会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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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ay goodbye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