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捡到以后(穿书)》三霓

50、换个大腿

　　阮妱摸到身后角落里的一块石头，捏在手里湿冷发霉，她刚想藏起来就听见阮唤云的声音自黑暗中幽幽传来。

　　“怎么？你想靠这个反抗我？你爹让人教你那么多东西，可教过你要怎么杀人么？”

　　阮妱攥着石头，也不想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捏在手里。

　　阮唤云看得见她。

　　这叫什么，这是我在暗，敌在更暗。

　　阮妱顺着角落的墙角滑落坐下，没有理会他。

　　“你爹没有教你杀人，可他自己很会杀，就连你娘——”

　　“闭嘴，别说了。”阮妱斥道。

　　她害怕原主听见，语气便急了些，阮唤云大概没想到她嘴硬成这样，也没有生气，反而带着笑意盯住黑暗里缩成一团的阮妱。

　　“我真的不想杀你。”

　　“你和你娘都是一样的软弱无趣，杀与不杀有什么紧要，你们活着本身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阮妱抬眼看向黑暗中的声源处，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那么恨阮世俢，你就去找他，不想杀我，你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扣着我。你一再说阮家如何，一副看不起阮家的样子，其实你和你的哥哥一样，都是虚伪自私的阮家人而已，你们兄妹俩早已没什么两样。”

　　阮唤云静了一瞬。

　　就在原主以为阮妱要被她发疯收拾，为此开始提心吊胆时，阮唤云又笑了。

　　“许多年不见，你倒有了点长进，竟也敢这么说阮世俢了。”

　　“看得出来，离开了阮家之后你日子好过了，不像从前，我见过你尚未及笄就被人遣着练勾栏里迎来送往的合旎艳舞，也知道你自十岁起就月月吞服被人往南疆送来调息身子的药，那是什么？你真以为无人知道？阮世俢这么培养一个皇子妃，说出去了谁敢信？你也别怨钱氏和她那个女儿看不上你，本就无人看得起的。”

　　她说这些阮妱自然是知道的，原书里提及过阮世俢的野心，他将自己的女儿一面培养成尊贵主母，一面打听好裕王喜好后暗自遣人教些笼络男人的方式，一心盼着女儿得盛宠之后能尽快诞下皇子，算得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当国丈的模样。

　　原主算是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阮唤云说得越多，阮妱越担心原主听了难受，她不想再与阮唤云无畏争执下去，只转过身子面对着墙壁，然后看到墙上出现了原主的字迹。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接触过她了，她现在和在府中的时候秉性已然大相径庭。]

　　[如你所说，她似乎活成了另一个阮世俢。]

　　原主像是全然没有被她的话所影响，而她更是知道阮妱心里所想似的，不停地出现着大段大段的字。

　　[你不用担心我受影响，他们如何完全无关我的事，我说过，还有最后一个人完成之后我就能有新的人生了，你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药么？]

　　阮妱还没有回答，原主就告诉了她。

　　[他花重金秘密求得的药，说每月服一粒，及笄成婚之后便可早日有孕，且一举得男。]

　　[此药的副作用是服用之人身子虚软，堪堪撑过生育便会消减下去，我虽然用计断了药，之前也已被迫服用了两年多，仍是有些影响的。]

　　[抱歉，你帮我这么多，而我却留下这么一副不堪用的身子给你。]

　　阮妱已经听得忍到了极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他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放心，我想办法帮你报仇。”

　　[不必，弑亲反倒影响我离开。]

　　[他不属我的任务目标，如果你因我的缘故杀了他，我的任务就作废了。]

　　明明阮世俢才是造成原主痛苦人生的根源，那鬼系统却因着阮世俢原主父亲的身份，不让原主找他寻仇。

　　阮妱有些胸闷，不过她再想原主现在这么冷静，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既然能看淡，那便不会再被伤害了。

　　阮妱下决心道：“那我就等你走了之后再帮你出这口气。”

　　阮妱与原主交流的时候，背后的阮唤云一直静静看着她，她提前吃过可以夜视的药，在黑暗中看阮妱发抖实在很畅快，就好像透过阮妱看到了阮世俢软弱无用的模样。

　　终于她几步走上来，拽着阮妱的护领把她整个个人从墙角提了起来。

　　“在见阮段淮之前，你得再去见一个人，”阮唤云顿了顿，忽然用一种变了调的诡异笑声搭在她耳边道，“听话些，皇子妃。”

　　阮妱被她带着穿过了两个回廊，因为阮妱看不见，走得就很慢，阮唤云很不耐烦地扯着她，一路上绊了好几跤，不知走了多久后，她们面前出现了一扇门，门内灯火通明，光亮从门缝里泄了出来，阮妱走在阮唤云身后，一抬头恍然认出了阮唤云就是她在客栈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夫人。

　　明明，她几天前见她的时候，她的手是完好无损的……

　　察觉到阮妱慢了下来，阮唤云站在门前，拽着阮妱的肩膀将她推进门里去。

　　门内别有洞天，是一个石头凿刻出的大厅，石壁上都燃着烛火，两边立着举长矛的人整齐列着随时待命。

　　大厅中央朝上的高台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玄袍男人，他脊背挺拔，手上捏着一个茶盏，正往前伸到旁边的侍女手中，侍女一刻不敢耽误，添上新茶。

　　待他转过来，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这张脸和他周身的毫不相符，让阮妱想起来上次段淮易容去往醉香楼那次，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此。

　　阮妱盯着男人下颌与额角看，但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是否有胶痕。

　　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淡淡抬眼。

　　阮妱现下身上算是很狼狈，草叶泥渣沾了一身，头发也是乱的，可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盯了一阵，他搁下茶盏，伸手朝阮妱的方向勾了勾。

　　“过来。”

　　他的嗓音很是沙哑，阮唤云一见到他脸上的容貌，连带着对这一天一个样的声音也见怪不怪了，她一路上也猜测过宗主会拿阮妱怎么办，这会儿一看，心里就有了底了，只是……她忽然开始后悔打阮妱那一巴掌了。

　　不过宗主向来心头不爽利的当场就发作完了，如今他什么火气也没有，大概是不会为这点小事苛责自己的。

　　心下彻底定了，抬眼见阮妱一动不动，便往她背上推了一下，直推得她踉跄着朝前两步才定下。

　　阮妱回过神来，看着台上坐着的男人，视线相对的刹那，阮妱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好歹在这个武侠江湖摸爬滚打三个月，别的没学会，看人脸色倒是一看一个准，阮妱这下不敢朝前走了。

　　看这个样子，连那么个心狠手辣的阮唤云都唯命是从的人，折磨人的手段不知道有多毒，她才不傻。

　　男人没说话，阮唤云倒是急了：“你听不见宗主叫你吗，快滚上去！”

　　眼看着她要一脚踢上去，男人突然道：“无妨，她不肯上来，那么本座下来。”

　　阮唤云收回脚去，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句话吓得心里发毛。

　　像是头顶忽然悬起一把刀来。

　　男人拖着几乎曳地的长袍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他走到了阮妱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又一步步走到台上去，在原来的石椅上坐下。

　　阮妱挣扎了两下，男人停下来看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憷，也就没敢再动。

　　于是就出现了更诡异的一幕：烛火摇曳在石壁墙上，穿护甲的手下两边齐立，阮妱这个刚从泥地里捡回的人坐在全场权力最大的男人怀里。

　　男人低头看着阮妱，越看杀意越重，阮妱腿脚早就软了，眼见男人伸出手来，阮妱便急忙朝后躲，躲无可躲之后，只得靠进男人胸膛前。

　　然后她就听到了男人的闷笑，从她靠着的胸膛里发出来。

　　笑罢之后，男人持着那沙哑浑厚的嗓音望着底下开了口：“带个人回来而已，怎么身上还有伤？”

　　阮唤云正为这事提着心呢，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白着脸搜肠刮肚：“宗主，只是……回来的途中她不听话，几次想袭击我，我为了将人带到你面前来才会手重了些。”

　　“她袭击你？”男人低头往怀里看了眼，“我怎么觉得，她胆小如鼠，又惜命得很，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来。”

　　阮妱趴在人怀里，心道奇了怪，这人怎么这么了解她？难不成她好懂到以至于第一次见面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什么德性了？

　　“宗主明鉴，她现在与从前不同了，诡计多端到令我防不胜防，就连方才我带她来见你之前，她还刻意想把段淮招来。若不是被我识破，她恐怕早就如意与段淮双宿双飞了。”

　　“是么？”男人这话问的是阮妱。

　　阮妱矢口否认：“不是，她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有想把段淮招来，是她自己话太多一直叭叭个不停。”

　　阮唤云冷眼瞧着阮妱。

　　小看他了，如今连见风使舵都学会了。

　　“你不想让段淮救你吗？”男人问，“三门首会上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汤，段淮救过你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阮妱知道阮唤云把段淮当成眼中钉，但这个所谓的宗主怎么回事，也跟着一口一个段淮的，这让阮妱又想起“少谷主究竟在外面惹了多少个仇敌”这一千古难题来。

　　这男人把阮唤云治得服服帖帖，阮妱却觉得他望着比阮唤云面善极了，她把他哄好了，活下来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她要不要一脚踢了段淮，转而抱这个宗主的大腿，气死阮唤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