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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月色佳人 ...

  •   晁雾阁的整座宅院坐落在平叶东南方,不同于别的门派那般建在高险崎岖之地,而是如平常人家开的府邸宅院,四方通达。

      这与晁雾阁的生意往来有关,别的门派稍微做点生意,恨不得藏得严严实实,晁雾阁主要是干走镖的行当,恨不得每开一间镖局就打上晁雾的印字,平日门内的弟子最大的任务就是走镖。

      入院可见数种建砌,水榭花台虽没有野渡谷那般广阔,胜在精巧,廊径曲折通幽,碎砖铺路,有细小的草芽从砖缝里钻出来,没有任何遭过踩踏的痕迹,因而看起来长势很不错。

      供他们休憩的客院在内宅偏角,有好几间空余屋子,屋内陈设简朴许多,桌椅床榻,屏风书架,放了贵重花瓶摆件的窗边博古架,虽无人居住,但看起来也每日有人打扫。

      引路的一回头不见了周行川的身影,只好转向段淮,也看到了他怀中的阮妱。

      三当家交代过,这两位大约是主仆关系,让看着安排。

      主仆从没有同住一屋的道理,可面前的二人看起来关系匪浅,未免思虑不周全,挣扎片刻后这下仆还是问出声来:

      “公子,这位姑娘排在您房外北面的屋子可好,十步之遥,看她如今的情形,也算有个照应。”

      段淮直接抱着阮妱进了自己的房里,只答了个“不必。”

      仆人见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告退下去,心里还是有些猜测。

      大概主仆什么的也只是托词罢了,江湖中这样的事还少么?

      阮妱被放在床上,段淮拉起她中毒那只手掌细看,覆在她的伤口处渡了些内力过去,见阮妱紧蹙的眉头肉眼可见地平复下去。

      把人放开躺回去,又掀起被褥盖好了,段淮这才从床边起身走向窗前。

      窗外有什么东西铛铛作响,段淮抽去窗木,打开来,天光落在他的脸上,也瞬间染亮了这间屋子。

      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落在段淮手上,鸟足上未见笺筒,可待一靠近段淮耳畔,那紧闭的鸟喙就叽叽喳喳出一串了,段淮细听之后,冷峻的脸上更添一层冰霜。

      *

      阮妱睡了两个时辰就悠悠转醒,头还是昏涨难受,等抬眼扫了一圈屋内陈设,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她没见到段淮,也没见到酒楼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觉得自己在酒楼以后就没有记忆了。

      阮妱只得把原主喊了出来。

      [你在晁雾阁,段淮的客院里。]

      这金得不明显的金手指,还好还能当个定位用。

      阮妱恍惚想起了马车上的事情,抬起自己发紫的手细看,和睡过去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却没有那么疼得厉害了。

      [你身上的毒素虽然还存在,但现在对你并没有任何妨碍。]

      阮妱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怕是早已经磨刀霍霍了,阮妱无奈:“可你连哪个都不知道,指望我怎么帮你?”

      阮妱越想越奇怪:“像是之前来野渡谷的郁奎,你分明一眼就能确定,模样和名字你都能记得,怎么到了现在,你却还得我帮你找出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名字和样子?”

      空气中什么也没有,良久之后,才浮现两行字。

      [我没有看清每一张脸。]

      [只有仇恨作我的引路牌。]

      阮妱心里抽了一下,怅痛自身体里缓缓弥漫开。

      她抬头,先前眼神里的探究已淡开,语气坚定而又不失温和:“知道了,我会帮你找出来的。”

      阮妱开始回想当时的场景里,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

      唯一能百分百排除的是段淮,接着就是那个十来岁的店小二,阮妱记得那也是个和原主差不多的炮灰角色,剧情线提及在其他的情节了,在酒楼里的时候阮妱单独接触过店小二,原主并没有出现。

      只剩下那四个人了。

      “周行川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他爹还是员外的时候,施粥搭棚全是抵他顽劣的债。]

      阮妱自然不敢说因为他是主角,主角一般做不下这样的事来,只得应声:“这样吧,我们一个个分开来试。”

      这是客院,那么周行川也必定被安置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段淮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待在一起。

      阮妱开门出来,就遇上了个人。

      靛青衣衫的少年眉眼俊朗,透着主角特有的亲和,脸上担忧不像刻意装出来的。

      “你醒了,好些了么?身上如何?”

      周行川将欲敲门的手放了下来,阮妱见了他一时愣住,片刻又朝他露出个笑容来。

      “周公子,我好多了,多谢关心。”

      周行川如释重负,脸上依旧还有担忧:“此事也算我思虑不周,我只一心想着晁雾的一条人命不该这么没了,如此也便牺牲了你,段兄似是不肯叫你吃苦,才会一心想把药给你,自古亲疏有别人之常情,反倒我们心中计较太多了。”

      阮妱也细想过段淮将药给她这件事,无非是觉得在场的人里,阮妱作为他的人是该他来照拂的,也确实和周行川说的亲疏有别一个道理。

      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罪等着她受,阮妱就该听段淮的,反正恶人他也做惯了,她只要抱紧大腿就成。

      阮妱心里是追悔不及的,脸上却还得笑得淡然大度些:“能救一命自然是好事,没有解药我自己也能熬过去,周公子不必多想了。”

      夜色已然暗了下来,庭院四周的满树枝叶簌簌响动,被吹得如林中浪涛,一阵接一阵不停歇。

      月色皎洁落下,也染得阮妱一张脸比以往更加妩媚。

      黛眉如画,桃花眸含水脉脉,丹唇丰润,周行川看得有些痴了,他先前在酒楼初见阮妱就被她极妍的亮色望得有些心跳如鼓,如今面前这个月下浅笑的她美得浑不似人间之物。

      阮妱面对着周行川的目光,哪能不知道这是男主最令人无语的部分人设起作用了,所谓痴儿,看起来是痴呆还差不多。

      阮妱脸上笑得发僵,心里默默问原主:“你能感觉得到么?快些确认,我坚持不住了。”

      再这么面对着一个傻笑不止的人,阮妱都想一脚一拳招呼过去了。

      [你靠他近点,像我第一次见你和郁奎那回,我就能百分百确定。]

      第一次见……那不就是被压在树上那回?

      咦——

      阮妱最终还是没有忍耐住,笑容垮了下来,这似乎让周行川也清醒过来。

      他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很不好意思地朝着阮妱行礼:“失礼了,阮姑娘,我并无别的意思。”

      再不君子的人,这么一说也成君子了。这也算男主异于常人的能力。

      话说得十分顺口,就好像已说过无数次。

      可不是嘛,男主对着貌美女子发呆这样的情节在书里从头到尾阮妱随便一回想就能找出不下十次,最终还是很勉强才跟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阮妱忍了忍,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往前走了两步,款款立在周行川面前。

      廊外小径上,一位鹅黄衫裙少女追在一位蓝衣少女身后走着。

      “婵雪,你就让我看看嘛,究竟是什么样的郎君让你这个武林第一美人甘愿苦等这么久?白日里我远远一见,你们就散了,我也只看到他穿一身靛青衣衫,模样都没看清楚。”鹅黄少女嘟嘴故意放大了声音,“这可是要做我未来姐夫的人。”

      蓝衣女子但笑不语,频频摇头:“你呀你,我就怕你这张嘴,若是当着行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倒要让我为难的。”

      “听听,这都叫上行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两个人边走边笑成一团,路过一处院子还待再往前走的,那黄衣女子余光却瞥见一个人,瞬间停住脚步。

      顾婵雪回过头来,看着落后两步的人笑:“不是要看人么,怎么停在这里了,行川住在前面。”

      黄衣女子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喜怒形于色的人,回头望了顾婵雪一眼,脸上的愤怒和不忍就被顾婵雪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我不看了,婵雪,我们回去吧。”

      她虽然恨不得将所见之人一剑杀了给好友出气,却也实在了解好友是什么性子,不想叫顾婵雪望见这幕,叫她在自己面前难堪。

      可顾婵雪早看出不对劲,几步走过来望向敞开门的庭院。

      瞬时怔在原地。

      白日里说“归心似箭”,说“不愿再与婵雪姑娘分开这般久”的清隽郎君,如今怀里竟抱着个女子。

      月色佳人,好生般配。

      顾婵雪因与好友玩闹间羞得酡红的脸颊逐渐消去了颜色,青白之间,如冰般寒冷。

      雾雨心里实在为她不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咬牙低声:“你想杀哪个,我就杀哪个,或是一起杀了,你是我晁雾阁的客人,必不会叫你脏了手。”

      顾婵雪攥紧自己宽大的袖口,将绵滑的布料扯在指尖细细摩挲,又忽的碰到了自己半悬于腰间的剑鞘,手中动作一顿,连同紧抿的唇也松开了。

      良久,她的唇间松出几个字来:“我必然舍不得行川。”

      雾雨眉头一皱,还是说道:“那好。”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满眼的杀意转而盯紧了从周行川怀里起身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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