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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戏台蝴蝶 ...

  •   不知道是不是阮妱看的太久了,久到周行川似乎察觉过来,抬眼歪过头看阮妱,怔怔朝着她笑了一下,爽朗阳光的少年气让人心情都愉悦了几分,阮妱莫名地没移开眼,略带尴尬地回了一个浅笑。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主角光环吗,要是阮妱身上有几本武林秘籍都想马上献给他了。

      更别提他那双看谁都很深情的桃花眼,怪不得红颜知己从书头排到了书尾,让女主受了不少气。

      但阮妱不至于迷糊,要是只认脸的话,周行川不如段淮,论人格魅力,有了女主常伴身边还到处认姐姐妹妹,对阮妱来说只能算个渣得不明显的中央空调。

      阮妱忙回神,却撞进另一双眼里。

      一如既往的淡漠,毫无波澜。

      阮妱:……你懂什么是瞬间清醒。

      段淮易了容之后,那一张贴在他脸上陌生的面皮到了此刻仍叫阮妱适应不了,总感觉她跟着的是个陌生人。

      但只要有那双眼睛在,整张脸的气质都被托了起来,即便不出尘,也让人难以揣摩,自有一番高深莫测。

      阮妱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点,而这些疑点,段淮不可能不去注意,她稍有些怪异的举动,落在了段淮眼里,都极难说个清楚。

      “那个人,我认得。”阮妱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又看到段淮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

      他没说话,阮妱也知道自己非要说个清楚的,于是把小说里主角反复提及的那点出身轻松背出口。

      “平叶有个姓周的员外郎,年过半百膝下唯有一子,骄横跋扈在平叶出了名的,便是此人,不过遭逢大变之后,听说隐蔽行踪去学了本事,性子不似以前了。”

      还有什么出生之时祥瑞漫天,什么拜得了仙师破例收徒,什么根骨奇强得了失传已久的绝学……阮妱都跳过了,太隐秘的说出来,段淮只怕是还得要她交代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是被镜域灭了门的那家?”

      阮妱顿了一瞬,垂着眼“是。”

      段淮端起茶,远远打量着周行川,确实看出来几分眼熟,记忆回溯到这人跪坐在火海外哭泣的软弱模样,段淮直到现在也嫌弃。

      他淡淡开口:“当时我也在,没看出这人有何奇特之处。”

      阮妱默了,想都不用想,段淮说的“我也在”能是什么意思?要么他也参与了当年周家的灭门,不过这不太可能,他是极傲的人,最不屑于与谁合伍,要么他冷眼看着那帮人的行径作消遣,甚至很可能还借了什么风,做成了他野渡谷的什么事。

      阮妱不敢再想下去。

      段淮眼中“无奇特之处”的人很快就要开始弄潮起浪,最终依靠无懈可击的主角光环,坐上这个剧情世界顶峰最大受益人的位置,指着所有人的鼻子,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天选。而这之前,少谷主也没闲着,已经造孽的给主角添了知道多少堵,万一逃不过结局清算起来……

      阮妱还是觉得跑路事宜应该时刻准备好。

      她远远看见周行川自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瓜子嗑着,正看着台上唱罢停歇的戏角。

      随着他的视线朝台上瞥了一眼,那纱帘后抱琵琶的女子剪影婀娜动人,却一直不见脸,就算是蹲身谢幕,那遮挡的纱帘也没有撤下,忽然一只和帷幕同色的蝴蝶从戏台上飞了下来,在空中晃晃荡荡,翅膀开合间似有金箔的耀眼光芒,如萤火闪烁不止,映衬得紫色双翅愈加唯美动人。

      酒楼中其他桌的客人也注意到这蝴蝶了,只觉得精巧无比,纷纷注目。

      那只蝴蝶只在人的头顶上飞,并不去更低的地方,更多的蝴蝶缓缓从戏台飞了下来,聚成空中一片紫色海洋,有人提筷逗弄,那蝴蝶也不怕人,就歇在筷上仅剩双翅颤动着,惹得客人们开怀不已。

      大约也是表演的一项吧,醉香楼一贯爱弄些奇巧的玩意儿来招客。

      阮妱不禁看向帷幕之后的人影:“醉香楼的表演都见不到人么?”

      他每天有那么多消息来源,有用的没用的一大堆,阮妱觉得问他多少会有收获。

      而且她看出来少谷主心情不错。

      一般很少能看看到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歇在桌上的两根手指交叉着轻敲桌面,眼睛和酒楼里多数客人一样盯着空中的蝴蝶,假脸下的真嘴角也呈现出放松的弧度,甚至对她有问必答。

      “醉香楼的表演从不蒙面,就算是今日这出,昨日演的时候也没有蒙面遮纱。”

      “看来唯一一回看不见人面的表演让我们赶上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幸运。”

      阮妱一开始确实觉得这样浓艳的蝴蝶很罕见,可看着飞出帷幕的越来越多,一点也没有停止增长,只要一抬头就是一片暗紫色,不禁犯起了恐虫症。

      蝴蝶也是昆虫,尤其现在这样妖艳的颜色很难不叫人心里打怵。

      终于有人也与阮妱有相同感受,站起身来大喊:“小二,这出戏演完了没有,这么多蝴蝶翅膀上的鳞粉都掉到菜里边了,叫人怎么吃啊?”

      阮妱一看,是刚才说闲话最大声的那一桌,说话的正是那个高壮的大汉,说了不少少谷主的坏话。

      阮妱和段淮这一桌离得最远,因而蝴蝶也没有飞过来,不过阮妱已经听得没有食欲了,再看看段淮,他根本也没心思吃饭,望着那边一片又一片的蝴蝶,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

      忽然,阮妱想起少谷主这个四处搅弄的性子,不对劲,能让他高兴成这样的准没什么好事情。

      很会赚外快的小二从厨房抬着两盘菜出来,看见面前的蝴蝶海洋,霎时就惊呆了:“表演里没有这项,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来一阵惨叫声。

      变故发生于顷刻之间,一只蝴蝶飞到了那个高壮的大汉脸上,伴随他的惨叫声,周围的蝴蝶像是听到了指令一样纷纷飞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掩盖了起来,所有和阮妱一样循声而看的人不由白了脸色,看着那个被上百只蝴蝶爬满全身,遮挡得目不能视而摔在地上打滚的人。

      “滚开!滚开!它们在咬我!”

      高壮声音已经吓得变了调,惊恐地咒骂着试图把身上的蝴蝶拔下去,却一伸手就感觉到刺痛,他大叫一声,刚爬起来又一膝跪地,惨叫声里已经掺了哭腔。

      和他同桌吃饭的两个人从恐惧里回过神来,抽出剑使出不至伤到人的合宜力道将他身上的蝴蝶挑开戳死,这样的法子对于那上百只蝴蝶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一连挥剑斩死了五六只,剑尖上已经淌下了紫色的汁液,瘦子面色一紧,朝被蝴蝶层层包裹住的人厉声大喊:“晁厉,这些蝴蝶有毒,你还不速速运功!”

      名为晁厉的人这下才稳住身形盘腿在地,看姿势应是开始运功了。

      其余的人跑也不是,留下也不是,被钉在原地怔怔看着。

      只怕一个妄动就成了下一个被蝴蝶盯上的对象。

      江湖里的人,无论混得有名没名,这点常识是有的。

      随着运功开始,蝴蝶从晁厉身上离开,又渐渐回到戏台上。

      阮妱记忆中并没有这么段剧情,她傻眼在原地,尽量让自己抖得不那么明显。

      要是换成她这样连运功都不会的,被上百只蝴蝶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咬在身上,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绝望了。

      她连个能救自己的人都没有,就说段淮,有可能救她吗?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嘴角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还在,似乎更深了。

      ……算了吧,真到了那个时候,指望他不兴奋都难。

      正当阮妱被段淮嘴角的闲适笑容晃得怀疑这些东西和他有关时,那些蝴蝶飞过帷幕,一只都不剩了,晁厉躺在地上,昏死过去,衣服被咬碎了,浑身的皮肤都成了绛紫色,像一个巨大的茄子精。

      好歹命是保住了。

      但阮妱相信,除了段淮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滑稽,恐惧已经兜走了所有的情绪。

      帷幕后的戏台上,抱琵琶的女子往前走了两步,曼妙的身姿紧紧贴在纱帐上,透光的纱帐几乎能看到她光洁的下颚与鲜润的红唇。

      既神秘魅惑,又因着红唇上挑的弧度让人无比恐惧。

      “方才我的蝶儿们似乎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过我确实收到消息,此时此刻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酒楼中。”

      “野渡谷的段淮,在哪里?”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果再不出来,我只好让我的蝶儿们一个一个试了。”

      女子声音柔媚,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脸吓白了。

      阮妱只想知道段淮什么时候招惹的这桩仇。

      剧情里也没有这段啊……

      一众人不敢开口时,以打抱不平为己任的周行川丝毫不崩人设,取下剑横在胸前,抱拳朗声开口:“这位姐姐既然是寻仇,何苦累及无辜,可也不知那野渡谷段淮何以招惹了姐姐?”

      “他杀了我二弟。”

      “不知令弟是……”

      女子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郁家庄的郁奎。”

      阮妱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偏偏段淮这个时候还转过来,面上一点不见被寻仇的慌张:“你初次见我时说的感人事迹里得加上一笔了,她说我杀了人,我明明没杀,你说是为什么?”

      阮妱:……我说我替你把世界线收束了你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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