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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互掐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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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淮今日回来得很早,晚饭之前就进门来。
他进门先扫了一眼阮妱,她正侧躺在自己隔间的小床上看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话本。
两人相处大抵已成习惯了,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要见了他就战战兢兢,段淮不找她,她就不会对着他主动嘘寒问暖,拿阮妱的话来说,最初级的抱大腿阶段已经过去了。
段淮对此没说什么,但阮妱知道他应当是满意的,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效果下的菜碟。
阮妱手中的书抬过脸,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正好有人端餐饭进门来,阮妱爬了起来,刚一坐下,就见段淮从里间走进来,她这才意识到他今天要留下来吃饭。
和段淮一起吃饭,阮妱只觉得压力很大。
但一个合格的员工,不仅会脸上带笑,还会摆好碗筷,起身邀老板入席后再坐下。
两个人吃饭很沉默,直到段淮忽然开口:“郁奎死了。”
阮妱睫毛颤了颤,咬着碗里的一口菜:“郁奎是谁?”
她装得像吧?这无辜的表情,这平缓的声音。
“前几日木园里刁难你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前几日被新来的那群所谓同门打了一顿,郁家派人来接,方才来信说,到半道人死了。”
阮妱听他说“也不知怎么”,心道,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老头子招徒不成还惹一身乱,郁家要我野渡谷交人出去。”
听到这里,阮妱打起精神:“交谁?”
“自然是罪魁祸首。”
阮妱夹了一块菜掉在了桌面上,筷子夹了几次那菜就像是泥鳅一般,段淮也不抬头,只说,“捡回来干嘛,迟早要丢的。”
他似乎意有所指,阮妱筷子一抖,放弃了夹菜的想法,低头端起碗来扒饭,等他放下碗筷,却发现对面的段淮眼神锐利地盯住自己。
下一刻,他伸手过来,扯下她刻意拉高的衣领,“这是什么?”
完了。阮妱忽然很想闭上眼。
她的皮肤原本就过于细嫩,上次他毒发时掐住她的脖子,过了五六天那些痕迹才消干净,如今这样新鲜的,分明是今日才被人掐的。
“你知道鬼压床么?”阮妱硬着头皮,“就是、今日我午睡久了,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让我掐死自己,我似乎是照做了,可能是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把自己掐成这个样子。”
“自己掐的?”
阮妱点点头,心说看你信不信吧,不信的话我换一个。
段淮忽然放下筷子,没看清楚他身形怎么动的,转瞬就压在阮妱面前,手掌松松握住她的一截颈子。
临近晚间,屋内烛光昏黄,这漂亮如剥了壳的鲜笋一般的脖子,牙白色,毫无瑕疵,指痕处皮都已经破了,如今被他粗粝的手掌覆盖着,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段淮垂眸望着,淡淡说:“你是这样掐的?教教我。”
阮妱:……上次是媚术,这次是掐人,您学习主动性太强了有点。
“怎么教?”
阮妱看向段淮虚拢在自己颈间的双手,总不能是咱两互掐吧。
“你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既然如此……
阮妱小声说了一句失礼了,忽然伸出两手掐住了段淮,滚烫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心还是他的脖颈,明显看到段淮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很快又饶有兴味勾唇,好似在等待什么。
阮妱眼睫垂下,五指慢慢地收紧,尽管知道是螳臂当车,但她莫名觉得解气。
这与看到郁奎被杀的那幕时感受相似。
这些小说世界有强大设定加持的原住民,他们要杀她就像捻死蝼蚁那么轻易。
段淮的脖颈肌肤竟然虽然没她那般雪白,但皮肤触之柔软,摸起来如在手边捧着一匹绸缎,尽是细嫩得超过了她。
无声的对峙。
阮妱呼吸霎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她施了力,而段淮只是虚拢在她脖子上,这让她手腕有些发抖,直至从椅子上掉下去。
段淮突然收回了手,将她的身体一扶,脖子上的压力猛地一空,而后他恍如无事地站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阮妱摸上脖子,虽然段淮刚刚没使什么劲,甚至可以说得上只是在抚摸她的肌肤,但阮妱察觉得到他刻意暴露出的杀意,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杀了自己。
阮妱坐在原地,抬眼看向对面已经重新执筷的人。
“那就吃饭吧。”对方浑然无事,没有一丝波澜。
临睡前,阮妱将自己的恐慌朝着原主据实以告。
“我觉得段淮应该知道郁奎的死跟我们有关了。”
“我估计他就是想憋个大的,然后一举整死我。”
[那怎么办?]
原主开始犯起愁来:[你都还没帮我做完事,他不能我走之后再整死你?]
阮妱:……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两个冰冷的人凑不出一颗善良的心是吧?
大概是因为段淮今天话里话外言行举止都让她多想,阮妱躺在段淮身旁,头一回毫无困意地失眠了,她根本不敢扭头看旁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阮妱觉得身旁这个人即便是睡着了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脖子,稍微使点劲儿她小命就玩完。
在这种后颈生寒的境况中,阮妱把被子往自己脖子底下掖了掖,整个人很怕冷地缩朝里,就这么诚惶诚恐苟着,眨巴着一双眼睛盯着帐顶一晚上没睡,看到天都亮了,段淮醒过来,她困得要命,只好强撑着精神睁眼睁得快流出了眼泪。
段淮一夜无梦,睡得很愉悦,愉悦地睁眼,愉悦地翻身,对上一双大清早迎风流泪的肿胀双眼。
扫兴效果显著,段淮唇角垮了下来,疑惑更甚地皱着眉头:“你一夜没睡?”
“失眠?”
“……嗯。”
“害怕我?”
“嗯……啊?不是!”阮妱吓得撑起不自觉耷拉下来的眼皮。
果然又开始胆小了,段淮盯她一阵,最后放柔了目光似笑非笑:“放心,以后不会吓你了,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全天下的反派大概都有一个特点:笑比不笑可怕。他看起来善解人意,阮妱只觉得可怕。
有些话就是不反着听也当个屁听完就过了,阮妱可不会往心里去,蠢到把大反派的话当真,可嘴上还是要装出捧场王的样子,感激少谷主的宽宏大量。
段淮从床前的柜子上翻出一份消息簿来,“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帮我看过消息了,原本是要让你看的,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样?不用了么,意外之喜啊,不用最好,少知道一些,无缘无故死的概率也少一些。
但段淮却辜负了阮妱的期望,清晰开口:“现在的你似乎不太适合做这件事情,不如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再来。”
她确实太困了,一听这话就再撑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段淮说以后不会再吓她的话有了点安全感,阮妱抱住被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段淮看着她入梦,呼吸声均匀,甚至打起了浅浅的呼噜,像是春困的猫儿一般。
看来还是睡得着的,不必他点睡穴了。
睡梦中的阮妱丝毫不知道少谷主热心肠到了这个地步,要是知道一边得庆幸自己睡得早,一边得吓醒过来。
再次醒过来,已经时近中午,段淮的脑袋抵在她的颈窝,似乎陪着他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得到反派陪睡服务的阮妱受宠若惊到害怕的地步,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发现大反派几乎是睡在了她的怀中,他的几缕黑发搭在她的胸前,丝丝绕绕,一直蔓延到她的耳后。
阮妱不敢妄动,要是压着头发把反派压疼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她拘谨得呼声都放轻,段淮动了动,从她怀里起来:“睡够了?”
阮妱刚睡醒,整个人还有些迷糊,眨巴着眼睛很乖巧的“嗯”了一声。
这副模样似乎重新取悦了大反派,段淮没忘记之前提到的事,又拿出了薄子让她念给他听。
阮妱每次都难以理解段淮在这件事上诡异的执着,明明他自己拿在手里的情报,自己翻开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不嫌麻烦地拿来过她的手,这跟不爱戴老花镜读报纸撒泼说要听现场人声新闻播报的倔老头有什么两样?叫阮妱每次拿到这本簿子都像是举着砍头圣旨的宫里人似的,那是一个两股战战汗如雨下惶惶不可终日。
也许……阮妱转念一想,也许他就是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呢。
真是典型的反派嘴脸啊!阮妱恶狠狠地在心里快速问候了段淮三遍。
阮妱认命地摊开那本册子,业务也算熟练了,一下就翻到本月的这一页,开始念上面的几行小字。
和上次一样,前两个都是离奇死亡的灭门毒杀和情杀,直到第三个,阮妱看到了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名字,猛地一怔。
“神妙营捕头沈瑛,赴西南公署交接办案途中遇害,已于三日前死亡。”
沈瑛,就是段姿阳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阮妱:我估计他就是想憋个大的,然后一举整死我。
段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