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东门》长生明水

23、第 23 章

　　一旁的宫人惊讶地看过来，云初脸色更红，立刻把手抽出来，侧过身子朝前几步，站得离他远一些。

　　她仪态亭亭，尽力表现得端庄大方。身后的拓跋烈似乎已经起身，没有再靠近，云初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好像隐隐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忍不住微微转过头去，就只是轻微的一下，朝拓跋烈那里看了一眼，结果正撞上对方含笑望过来的眼睛，就好像笃定了她会去看他似的。

　　云初头脑里轰的一下，仿佛血液都朝上涌去，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强自镇定地转过头去，在心里头咒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欠呢？

　　好在拓跋烈没有紧追不放，只是走到她身边，转过话题问道：“小姑姑的骑术是谁教的？”

　　云初道：“是我父亲。”

　　崔家长公子文武双全，虽然不曾教过云初武艺，但骑马一类的技能却是时常让她练习。

　　拓跋烈也有点好奇：“小姑姑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他语气自然地唤着，云初却很不能适应。苏太后与文宗皇帝没有子嗣，故而拓跋烈并不是太后的亲孙子，但从辈分上讲，云初和他确实是姑侄。

　　不过拓跋鲜卑一向是不讲究这些的，道武皇帝甚至曾纳自己的亲姨母为后妃。

　　云初微一晃神，猛然省过来，她在想些什么啊？

　　怕拓跋烈看出她走神，云初忙接着他的话道：“父亲只是一个寻常的隐士，有一些才学，不过平时也会帮村民一些忙，教小孩子读书，所以大家都敬重他。”

　　云初又想到过几天的阅兵仪式，问拓跋烈：“郡王以前有校阅过军队吗？”

　　“有。”拓跋烈点点头，“我手下的左卫军就需要时常地检阅。如果小姑姑是问正月初一的阅兵大典，我倒也曾代表陛下参加过一两次。”

　　“那……是怎样的情形？”云初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满是紧张与好奇。

　　拓跋烈笑了笑，对她道：“事前的话，会有人把所有流程都告诉你。到时京中的两万精兵会集结在正阳门外的广场上，小姑姑只需要骑着马，依照引导官的示意从将士们的队列前走过，向他们展示我大魏公主的容光和风仪即可。”

　　云初一时想象不出那是怎样壮阔的场景，轻轻眨了眨眼，脸上有几分孩子气的紧张和期待。

　　拓跋烈看着女孩儿莹白如玉的脸庞，秀丽的眉眼轻轻舒展开，那两点星眸仿佛是运足了造物的灵气，令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美好得不似人间所有。

　　怪不得陛下要让她做大魏的公主。

　　拓跋烈一想到阅兵仪式上云初要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上露面，而且又都是男子，到时不知要有多少人在私底下肖想她。想到这些，那属于男子的独占欲便在心头隐隐发作，连血液都鼓躁着沸腾起来。

　　云初不知道他的想法，满脑子都想着要圆满地完成此次任务，见天色还早，便对拓跋烈道：“我还要再练一会儿，你先去吧。”

　　她正要去牵马，拓跋烈离马儿更近，一下子翻身上去，勒住马缰绳道：“我陪着小姑姑。”说着向她伸出一只手，竟是要两人同乘一骑。

　　云初没有回应，转头吩咐宫人：“再牵一匹马来。”

　　她刚一说完，拓跋烈忽然驭马前行两步，一只手握着缰绳，身子斜斜一倾便把云初拦腰抱上了马背，姿态极其彪悍潇洒。

　　云初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落入一个强壮坚硬的怀抱。她的侍女想要上前，然而拓跋烈催动马儿奔腾了起来，她们只能焦急地看着。

　　云初挣扎了一下，被腰间的胳膊紧紧勒住，后背贴着拓跋烈的胸膛。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像是擂鼓一样。和上次躲避苏殷不同，彼时是为事所迫，现在拓跋烈却分明就是故意。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被拓跋烈紧紧勒在怀里，尽力地转过上半身，抬起头，直视着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拓跋烈，你再欺负我，我就……”

　　明明是轻轻软软的、能勾人心肠里的声音，偏要故作强硬，听起来不但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反倒还有点儿娇，拓跋烈低下头，看着女孩的眼睛：“你就怎样？”

　　云初双颊微微鼓起，瞪着他道：“我就告诉母后。”

　　拓跋烈大笑，抱紧了怀里的小公主，一挥马鞭，身下的骏马驰骋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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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炎走出燕王府，亲信周检迎面而来。

　　“查到了？”

　　周检点点头，把关于云初身世的消息告诉他。

　　苏炎听完，确认了一遍：“就这些？”

　　“是。”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这姑娘由崔湛抚养长大，年纪也对得上，太后陛下自己也查过。

　　“就这样吧。”苏炎上了马，周检和薛映跟在后面。

　　“王爷是去哪儿？”周检问道。

　　“去宫里看看，太后让本王教那丫头骑马，这几天也没顾得上。去看看她练得怎样，别到时丢了我大魏的颜面。”阅兵大典上除了宗亲勋贵，也有别国的使臣。

　　身后的薛映一听，立即来了兴趣，甚至有点兴奋：“王爷怎不早说？这离除夕也没两天了，此事您得抓紧啊。若是公务繁忙，”他嘿嘿一笑，“属下可以代劳。”

　　苏炎一鞭子抽在他的马腹上，马儿吃痛，扬首嘶鸣一声。

　　“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苏炎问，“连城门那事儿都还记得，这都过去多久了。”

　　薛映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因为公主她好看啊。”

　　“是吗？”他倒是没注意，略微回忆了一下，模模糊糊的没有什么印象——下回留神看看。

　　薛映无话可说，只得看向自己的同伴。

　　周检素来寡言，此刻也只能以眼神安慰他：算了算了，王爷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

　　进了宫城，苏炎另有要事交给薛映和周检，他自己一个人去了骑射场。

　　倒是赶得巧，云初也正在那里练习，只是——

　　苏炎停住脚，看见宽阔的骑射场里面，枣红色的骏马在慢慢踱着步子，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少女坐在上面，年轻的郡王在地上为她牵着马缰绳。

　　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脸上都有着笑意。

　　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苏炎微微皱眉，朝他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