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恩爱缠绵、蚀骨相思 ...
-
景辙深夜回乾清宫时,淳裕已然睡下,洗漱收拾妥当走到龙床前却是小心翼翼。
床上的人睡的很不安稳,长发凌乱的披散开,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放在身旁狠狠的握成拳。
景辙没忍住抬手在他莹润的脸庞上寸寸摩梭,指腹一丝丝拂过他的眉眼,墨睫如羽扇,因为他的触碰颤巍巍的抖动。
就连睡着都是一副戒备不安的样子,这双眼睛一旦打开,看到的不知是喜是怒,还是波澜不起。
景辙总觉得今日的淳裕有些奇怪,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吃了这些亏,不还回去也会对他更加冷漠憎恨,今日倒还……
景辙见他嘴唇有些干涩,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却被一把抓住衣袖。
淳裕迷迷糊糊的呢喃,“弘瑞,是你吗?”
景辙温情脉脉的勾起一丝笑坐回床边,“是我,裕儿,你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淳裕还浸在梦里醒不来,“我们明日下山给寺里采集冬衣,你去不去。”
景辙声音平淡,就如平常普通人之间的闲谈,随意道:“我明日有事,方丈邀我听大乘佛法。”
“可是法华经,你一个商人可能理解大乘信仰与理念,岂不是浪费方丈的时间。”
景辙不禁笑的畅快,“我就喜淳裕你快言快语,不过佛法不分高低贵贱,三教九流亦可听闻,淳裕在寺中呆如此久,还是门外汉,看来,与佛无缘,倒与红尘脱不了干系。”
淳裕眼眸里流光飞舞:“我本就与佛无缘。”
景辙宠溺的看着他,一副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也是,淳裕你可是一心向道,佛道本一家,你便偶尔混淆了。”
当时情景便是淳裕敛了神色,不知想到何处,突然道:“法华经,当今天子倒是应该听一听,慈悲平等,戒杀放生,前不久,皇上下旨斩杀了近五百人俘虏,当真惨烈,竟无一人敢进谏。”
景辙喉间一滞,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会方道:“淳裕你身在寺庙,心在朝堂,忧国忧民,你的向道之心越发淡了,不如考取功名利禄,浮浮沉沉,遇事有我在。”
那一日,景辙说出这话,淳裕噗嗤一声便笑了,“嗯,若是掉脑袋,你这做酒的富商还可为我淳裕送上一碗送行酒是不是,哎呀,扯远了,刚不是问你要不要下山。”
景辙看着淳裕已带上笑意的睡颜,刚要按照当时的情形回他一句,下次。
淳裕竟有些腼腆的低低道:
“我想你去,陪我,你明日便要走了,又得一月方见。”
景辙反复想了数次,他当时可曾说过这句话,他很肯定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琢磨片刻,方恍然大悟,不禁又气又笑,淳裕,你怕是这世界上最笨的人。
第二日淳裕醒来的时候,景辙已经上朝去了,淳裕动了动被压的麻木的右手臂,可以肯定是被某人强迫着抱在怀里睡的。
翠玉从殿外走进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淳裕披上外袍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玉恨不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拍个稀烂,平日对自己尊敬有爱温言软语的吴总管、阮公公都像吃错了药似的,对自己冷言冷语,多番挑剔,最可气的是,皇上居然下旨让淳公子搬回承轩殿。
这莫名其妙的来了,又灰不溜秋的回去,这承轩殿的主子奴才是不要面子的吗,还不准宫人迎送。
“我呸,狐假虎威的东西,咱们刚搬来,对咱们多热情,现在把我主子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了,哼。”
淳裕见她一副打抱不平按捺不住的样子,怕是已经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现在骂得挺欢,回过头还是为景辙办事,这便是翠玉,永远也别想收买了。
淳裕洗漱完用完早膳,便收拾东西搬回承轩殿,这一住住了一个月,这后宫便空档了一个月,他这一搬走,娘娘们怕是恨不得敲锣打鼓喜迎春天。
淳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过去倒不觉得,如今一想到景辙的怀抱里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会触碰她们的身体,与她们合二为一,淳裕就觉得…
想骂脏话。
淳裕眉头紧皱,越想越不得法,自己喜欢的人却要被当成种马一般到处播种,当真是无法忍受。
“翠玉,叫人来收拾一下,回承轩殿。”
翠玉应了一声,出去很久只进来了一个太监,太监艳丽的眉目一下便让淳裕想起了他。
“奴才见过淳妃娘娘。”
淳裕微微颔首,笑道:“窦公公也要随我回承轩殿吗,皇上没有把你留下来?”
皇上把淳妃撵走,却留下自己,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窦公公噗通跪在地上,“淳妃娘娘这话是要折煞奴才,娘娘不如直接把奴才杖毙。”
淳裕并无他意,被他举动吓了一跳,“你快起来吧,我本想皇上喜欢吃你做的菜,你留在乾清宫也比跟我回去强,这一次回承轩殿皇上一月半月不来都是常事。”
窦公公听得这话抬起惶惑的眸子,好像此事对他而言分外重要。
想了想道:
“皇上命奴才好好照顾娘娘,奴才定当竭尽所能鞠躬尽瘁,入了承轩殿就是娘娘的人。”
窦公公弯腰行了个礼,爬起来殷勤的手脚利落的收拾东西,生怕淳裕一个不高兴。
淳裕走近,窦公公低头道:“娘娘以后唤我小豆子即可。”
“也好,小豆子,以后你称呼我为淳公子。”
淳裕展颜一笑,倒是对这个太监颇有眼缘。
“是,淳公子。”
一行七八人灰溜溜的回了承轩殿,淳裕坐在马车中,沿途车轱辘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极富有节奏感,摇得人昏昏欲睡,脑子里又浮现了一些不该想的。
景辙和皇后恩爱,景辙和皇贵妃缠绵,景辙一把抱住凤嫔…还有锦贵妃、端妃、舒嫔。
淳裕有些伤神的把手搁在窗柩上杵着额角。
要与这些恶念作斗争,还是要与皇家的礼制做斗争。
景辙若是女子,自己又如何。倘若自己是女子,是否也最终落个心灰意冷哭哭啼啼的下场,如皇贵妃那般的处境还算是好的,好歹守住本心。
可惜,他是男子,他或可一搏。
有些事迫在眉睫,等不及生完孩子。
窦公公却因为逐渐远去的乾清宫心一点点往下沉,喜悦一点点减少,藏在袖子下的手心里握着一块明黄色的手帕,这是他在收拾淳妃衣物时顺手拿走的皇上的贴身物品。
这一去,何时才能站你身侧,与你同处一室,气息相闻。
一主一仆想的都是同一个人,而窦公公却有一个永远也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
他刚进宫时便被海公公看上,海公公酷爱漂亮小太监,小豆子这样的外貌,一来二去,还是落入他手。
幸得吴总管所救,求了王总管留于乾清宫当值,小豆子谨小慎微,每日除了日常打扫,一听王总管回宫的宣唱便匍匐在地,龙威圣颜,从未得见。
直到有一日,小豆子去内务府替吴总管取一个包裹,竟在巍峨壮丽错综复杂的皇宫中迷了路,不知怎就去了东北角楼。
他不知死活的竟也想登高一望,看看家乡的方向。
他刚爬上角楼,抬头一看,天地苍茫间一英俊男子不怒自威气势不凡的眺望着远方,剑眉星目,侧脸如浮雕壁画,狂风猎猎,明黄色的衣袍破风而起。
小豆子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便觉自己永远也无法把此番此景从脑海中抹掉。
坚毅如神祇,沉着似海。
那人回过头看到他,怔忪一瞬,薄唇勾起一个动人心魄的笑。
“此处角楼极其隐蔽,你倒是第一个在此与朕偶遇之人,不管身份如何,都是有缘。”
小豆子没有作声,已经吓得有些魂不守舍,又惊又怕又喜的情绪让他呆立当场,即不回话,也不叩拜。
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卑躬屈膝的太监,两人腰板儿都挺得笔直,竟是隔着呼啸的狂风对视。
景辙见他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倒兴起了兴趣,心血来潮道:“你既然不怕朕从今以后便随侍在侧,你可愿意。”
小豆子几乎凭着本能的回答,“愿意。”
“你是哪个宫的太监。”
“乾清宫。”
景辙更感哑然,仿佛自己身边藏了一个新鲜物件被自己忽略良久之后的豁然惊喜。
景辙转过身,再不言语。
从此小豆子平步青云,一跃成为景辙的近身太监,衣食住行样样俱全。
再往后,小豆子渐渐发觉了皇上更多秘密,他除了是大盛帝王,也有喜怒哀乐,也会爱而不得,身不由己。
他喜欢一个少年,还保留着青年时期那位孩童送他的一节节竹皮儿扎成的凤凰,那凤凰绿尾红冠,竹身上用小篆认认真真细致的刻了两个字,淳裕。
而如今,那位少年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皇上开始惶惑,半夜念着他的名字,时常出宫,一去竟是好几天,满桌的折子堆得如山高,罢朝,称病,腰疼、腿疼、肚子疼、天花,连皇太后都被他拉着演戏。
太后倔不过他,竟也依了。
他半夜念淳裕的名字念的越发多了,从一次到两百多次,小豆子心都快被他碾碎了。
小豆子逼不得已给他点了安魂香,跪在龙榻前给他宽衣解带,擦手扶额,他果然便把他当成了淳裕,拥在怀中热吻,那么浓烈的气息急不可待的浸蚀包围,霸道惑人的呢喃着相思。
小窦子全身发抖,心里打颤,他绝不能推开他,能做那人的替身他也愿意。
之后一夜一夜,安魂香萦绕盘旋,噬骨魅惑极尽缠绵,好似中了蛊毒,欲罢不能。
直到景辙对安魂香产生抗体,陡然清醒,发现躺在自己身下的人竟是伺候自己多日的贴身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收一收,十年少
^ - ^
长得好看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