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破障录》凑乐

38、仙师

　　宋濂注意到李四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多想，冲李四嘿嘿一笑，将酒坛子抱过来，凑过去嗅嗅。他顿时皱起眉头，这酒倒是一股子醇厚的酒香，却不是刚刚他闻到的那种，显然略次一等。

　　他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为何掌柜区别对待，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掌柜的，这根本不是刚才的酒，我又不是不付银子，凭什么给我这种酒？”

　　忙活的杜娘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直接撂出一句话：“想喝就喝，不喝就滚！”

　　宋濂从小习道，也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种气？他一把将酒坛子掼到地上，酒坛子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酒水四溅。一直挂在脸上不羁的笑容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冷喝道：“我要是不滚呢？”

　　一旁的王氏姐妹看到这一幕吃惊地瞪大眼睛，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发展的。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墨妙被吵得翻个身，蠕动一下嘴唇，两只前爪本能抱住嘴里的被王默塞的牛肉，又闭上眼睛。

　　王默看到他这个样子，叹口气，当初霸气威武的猫神哪里去了？

　　宋濂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杜娘，杜娘却瞥都没瞥他一眼，手上继续切着牛肉，不吭一声。

　　一人一妖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宋濂气得捞起桌子上的剑就冲杜娘奔去，那边的杜娘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一动不动。

　　眼见宋濂的剑尖都直直冲杜娘脑袋而去，王默坐不住挥剑阻拦，想要打歪他的剑。宋濂却早有准备，更何况他习道多年，哪里是王默一个野路子能拦得下的？他轻笑一声，手腕转动，轻松拨开王默的剑，继续冲杜娘刺去。

　　王默暗道不好，提声警示杜娘：“杜娘，小心！”

　　晚了！宋濂笑得猖狂，妖不同人，两者本就不同路，他不能随便伤人，但对对付一个狐妖却没什么心理负担。难不成衙门还因为他伤了一只狐狸来找他算账吗？

　　谁知一直像是没注意到的杜娘，突然回身手中的菜刀草草往外一扔，菜刀与宋濂的剑相撞，发出响亮的金鸣声。宋濂只觉执剑的右手一麻，五指僵硬，剑跌落到地上。

　　反观杜娘的菜刀，撞开宋濂的剑，飞出去没入酒肆的顶梁柱中，生生劈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直端坐在桌旁的李四又喝了一口茶，嘴角微翘，蠢货，仗着有几分本事，竟然敢小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开店的妖。

　　王默盯着连刀身都没入的沟壑，遍体生寒，抿紧了嘴。十年苦练却连宋濂的剑都阻不下，她还是得苦练才是。

　　宋濂紧紧攥着自己发麻的右手有些不敢相信杜娘竟然这般轻而易举破解了他的招数。别看他的一剑像是随意使出，可到底加上了他二十多年的功力，速度又快，杜娘又没有防备。没想到不但是刚才那个一看就是外行的姑娘能准确地对上他的剑招，虽然不敌，但到底有些让他吃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杜娘，看上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狐妖，竟然这般强悍。他一愣，不对，杜娘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狐妖！

　　杜娘斜睨了他一眼，缓缓冲他走来。

　　宋濂不禁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一凉，脚跟碰到东西。他这才发现他早已退到了被刀劈了个沟壑的顶梁柱旁，退无可退。他双眼惊恐地瞪大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杜娘，眼睁睁看着杜娘手一抬拔出柱子上的菜刀，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厨房，继续切刚才的牛肉。

　　被留下的宋濂默默吞了口口水，走回他的位置，却看到桌子上的那盘牛肉早被李四吃了个干干净净！

　　李四瞥到他怨念的眼神，冷声道：“你再点一盘好了。”

　　宋濂转头看向切牛肉切得哐哐响的杜娘，又吞了口口水。他不敢！

　　李四却没空管他要说什么，站起来从怀里摸出半两碎银子放到桌子上，重新戴好帏帽，“你把你摔了的酒钱付了。”说完径自离开。

　　宋濂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同伴竟然这幅样子，又没胆子吃白食，只能认命地将银子放到桌子上，悄悄起身离开。

　　王默呆愣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慢慢扭头看向门外，李四刚才的感觉真的很像是霍青昭，真的不是吗？

　　背上被重重一推，她吃痛回过神来看到杜娘笑眯眯地推着她往前走，坐到她们的桌子旁。杜娘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子上，笑道：“小姑娘，刚才谢谢你出手帮我，这是谢礼！”

　　王默看看盘子里的一叠大白馒头，只能勾勾嘴角笑着回应：“姐姐客气了，我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不用……”

　　“那怎么能行？”杜娘笑得一脸得意，“那货还真把他自己当回事了，当我是好欺负的？不过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妖，既然你帮我出手了，我就是你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对我说！”说完，拍拍王默的肩膀。

　　王默等杜娘走了，揉揉自己被杜娘拍得生疼的肩膀，叹了口气。
　　**

　　王默盘坐在床上，闭眼修行，心里却乱糟糟的，一会儿闪过李四的身影，一会儿闪过被宋濂轻而易举拨开的剑。

　　“喵呜~”墨妙叼着一块牛肉懒洋洋地爬到她的腿上，尾巴稍稍摆动两下，“本喵好像说过吧？打坐的时候要静气凝神，像你这样心不在焉的，能有什么进展？”

　　王遥也飘到床前，轻声问：“到底怎么了？”

　　王默无奈睁开眼，抱着脑袋哀叹一声，“我也知道啊！”她捏住墨妙的后脖颈把他扔下床，一下子瘫倒在床上，纠结片刻才轻声问：“妹妹，你真的觉得那个李四不像霍青昭吗？”

　　王遥摇摇头，“不像。”

　　“可我总觉得他哪里像是霍青昭。”王默盯着架子床顶的青色帷帐，良久才轻笑出声：“也是，如果要真是霍青昭，难道连声招呼都不肯跟咱们打吗？”

　　王遥轻蹙眉头，“你与其总是惦记霍青昭，还不如听娘的话，早点接受媒人介绍的男人。有爹看着，总能找个不错的人，成亲生子也能完成爹娘的夙愿。”

　　王默没有说话，这席话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她嘟哝道：“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确实不简单。王遥也颓唐地飘开，她也像成亲生子，守得一个家。

　　墨妙才不管这些，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跃到床上蹲坐在王默的耳边，“本喵刚才睡着了，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李四到底像不像霍青昭那个臭小子，不过本喵在睡觉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霍青昭的气息。”

　　一番话惊得王默从床上弹起来，拽住他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墨妙身子腾空，爪子抵着她的手，一双猫眼无辜地瞪大：“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本喵睡着了。”

　　王默慌慌张张将他扔回床上，趿着鞋跑到包袱旁，快速拆开摸出里面的荷包匆匆就往外跑。酒肆里正在招呼客人的杜娘看到她急匆匆的，还高声跟她打招呼，“喂，午饭马上就要好了，不要出去了！喂！”

　　只是王默停都没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杜娘叉着腰无奈地摇头，却看到眼前飘过一把伞，伞后还跟着一只黑猫，也快速地跑出酒肆。她暗道不好，马上就听到客人的惊呼声。

　　“杜娘，那是什么？那是把伞吧？怎么会飘？”

　　“不会是鬼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杜娘头疼地转身忽悠：“不是不是，哪里是什么鬼！那是仙师修炼的法器！不懂就不要乱说！小心仙师找上门去！”

　　唬得众人张大了嘴，“难不成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仙师？看起来还挺小的呀！”

　　“人不可貌相，你懂什么！”杜娘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