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破障录》凑乐

37、蠢货

　　王默戳戳桌子上耷拉着眼皮的墨妙，墨妙头疼欲裂，浑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斜了一眼胆敢非礼他的人类一眼。

　　王默挑挑眉，白皙纤细的手指用了点力气，又戳了一下。

　　“啪嗒”一声，墨妙被戳得身形不稳倒在桌子上，软软的四只爪子无力地挥挥，尾巴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示意王遥也过来玩。

　　王遥依着她的意思凑了过去，眼睛却仅仅盯着哼着小调欢快地在厨下忙活的杜娘不放。“姐姐，杜娘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而且带着思乡酒回来的。”

　　王默嘴角噙笑，没有搭话，却转头冲杜娘大声道：“杜姐姐，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啊！你等等！”说完杜娘飞快地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牛肉，操起菜刀剁巴两下送了过来。她笑道：“快趁热吃！不够还有！”

　　王默看看盘子里堆得跟小山似的的牛肉，无奈撇撇嘴，杜娘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挣钱的机会啊！她捻了一片厚实的牛肉塞到宛如死猫的墨妙嘴里，又将盘子推到王遥面前。“杜姐姐，思乡酒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杜娘动作不停，不在意地回道：“这话说的，思乡酒每天有啊！只是你要的量大，一时半会也准备不好。”她抓了一把葱花扔进盛有热油的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再说我也不能因为你把我的酒肆给掏空吧？那我还怎么招揽客人？”

　　“说的也是。”王默笑嘻嘻地揭过这茬，“不过昨天的四个混混昨儿晚上翻墙进来了，被我妹妹扔出去了。”

　　“什么！”杜娘一下子就炸了，手里的长勺大力地挥舞起来，“那几个人竟然敢闯老娘的门！老娘一会儿就让他们知道老娘的厉害！”

　　王默猛点头，“那谢谢姐姐。”

　　“那有什么！”说着杜娘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住在我的酒肆，竟然遇到这种事，你们没有计较，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听着两人的话，王遥垂眸扣扣盘子里的牛肉，突然开口：“昨儿晚上你去哪儿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让小酒肆完全安静下来。

　　杜娘脸上的笑容一收，手上的勺子被重重地扔到案板上，眼神狠厉：“怎么？老娘去哪儿还得跟你一只鬼说不成？”

　　鬼！王遥心里一滞，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嘴唇翕翕合合就是说不上话来。肩膀被轻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到笑容满面的姐姐。

　　王默息事宁人，“杜姐姐误会了，我们也是着急拿到思乡酒，爹爹大寿还等着呢。我家妹妹性子有些急，还请杜姐姐宽容大量，不要在意妹妹的失礼之处。”

　　“呵。”杜娘抱着双臂瞥了她们一眼，“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就是去收思乡酒了。白天没空，只能晚上去！行了吧？搞得好像我要害你们似的，谁有那份闲工夫，呵。”

　　“姐姐别生气，再来点汤，我看不给墨妙灌点汤怕是醒不过来了。”王默拉着王遥坐下，塞给她一大块牛肉。

　　杜娘也见好就收，毕竟是客人，没得跟钱过不去。

　　一时之间酒肆里尴尬无比，倒是王默厚着脸皮凑到杜娘面前耍赖要了一瓶思乡酒，刚一打开盖子，特有的酒香萦满整个酒肆。

　　“好香的酒啊！”

　　王默循声回头看去，却见酒肆进来两人，一人正统的道士装扮，眼睛笑眯眯地眯着，几乎看不到眼白。另一人浑身黑装，头顶黑纱帏帽。她本能地看向那人的胸膛，一片平坦，应该是男子吧？

　　道士明显是个自来熟，不等她们招呼，径自凑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思乡酒，眯着眼睛嗅嗅，顿时露出沉醉的神色，“果不其然，都说杜娘酒肆尽是美酒，没成想刚进来就能遇到上品。”

　　杜娘连忙笑着走出来，自然地从道士手里接过思乡酒递给王默，笑道：“呦，两位不是本地人吧？我都没见过两位，快请坐。要点什么？马上就能好。”

　　道士眯着眼睛瞅瞅杜娘，又划过旁边抱着酒瓶的王默、王遥还有桌子上瘫着的墨妙，笑着扭头，却看到他的同伴早就坐到临窗的位置了。他顿时生气地跑到同伴旁边坐下，指责道：“喂！你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一个人坐下了！我可告诉你，你甭想我帮你付账，咱们各付各的。”

　　黑装男子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将包袱一一放下。

　　“切！”道士无趣地冷嗤一声，叫道：“掌柜的，给我们上点酒，就刚刚那个姑娘怀里的那种酒；再上点牛肉，再准备点干饼子，帮我们把水囊装满。”

　　杜娘皱皱眉头，冷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了。

　　王遥却看到那个道士冲着这里轻浮地又是眨眼又是努嘴，她嫌恶地转头，却看到身旁的王默愣愣地盯着那桌人。

　　她顺着王默的眼神望过去，只看到黑装男子慢慢端起茶杯，应该是感觉不方便，一把将黑色帏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脸。她敏锐地感觉身旁的王默松了口气。

　　王默这才注意到王遥莫测的神色，讪讪地讨好地露出一个笑，“妹妹，赶紧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率先捞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

　　王遥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有些怪异的人，又看看掩耳盗铃的王默，低声道：“你不会以为那个人是霍青昭吧？怎么可能？既然他不想见你，又怎么会在附近出现？”

　　是啊。王默也知道，只不过刚才她就像是被摄了魂似的，总觉的那黑装男子的一举一动都跟霍青昭有相似之处。不过，到底还是她异想天开罢了，两张完全不同的脸，没有丝毫相同的地方。

　　另一桌的两人也在谈论着，道士宋濂拐拐旁边的黑装男子，悄声道：“李四，这家酒肆还挺有意思的。两只妖一人一鬼，啧，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李四垂眸又抿了口茶，天气有点干燥，还是多喝点水才好。

　　宋濂挠挠头，有点不明白李四的问话，“哪里都不对劲好吧？这样一个闹市，周围都是人，竟然有一个狐妖开的小酒肆。客人就更有意思了，竟然一人一妖一鬼，啧。看来这里是妖魔鬼怪的聚集地啊！”

　　他佯装打量四处的摆设，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王遥，“要不是那个鬼跟旁边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血脉关系不容置疑，我恐怕就以为这只鬼就是咱们要找的鬼了。”

　　李四淡定地否定了，“不可能，咱们要找的鬼怎么也得有三十左右，这只鬼显然不符合。”

　　“唉，我不是也有点着急了嘛。来了离沁县两三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根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宋濂苦恼地翘起腿，躺在长凳上。

　　李四看到他这副模样，嫌弃地转过头。

　　宋濂晃动着双腿，突然道：“李四，你原名叫什么？你这起个假名字也上点心，一听就是假名字。”

　　“不是。”

　　“嗯？你说什么？”

　　李四冷冷瞥了他一眼，重复道：“不是假名字，李四就是我的名字。”

　　“罢了罢了，不想说就不说，竟然这样搪塞我。真是！”宋濂才不相信”李四”是这个家伙的真名，毕竟这家伙行为举止一看就受到过良好的教养，道术也是正统，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李四”这样粗鄙的名字呢？

　　“给！”桌子一震，宋濂抬头就看到板着脸将盛着牛肉的碗往桌子上一摔，一大壶酒也草草地扔了上来。

　　“啧。”宋濂眼看杜娘放下东西转身就走，问都不问一声，咂舌，“脾气还挺大的。”

　　李四斜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个蠢货，明知道酒肆掌柜的是只狐妖，也不知道把剑上的血腥味散干净。他都能闻到宋濂剑上掠杀狐狸时留下的狐骚味，更何况嗅觉灵敏的狐妖。

　　只不过他也没必要去提醒这个蠢货，两人虽是同伴，但从来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