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湘西那些年》风月掌柜

40、夜袭与搞事

　　一开始是合欢花的味道，馥郁香甜，若是不注意，也就一觉酣睡。

　　合欢花，性甘平，入心、肝、脾三经。味苦、无毒，能合心智，开胃理气消风明日、解郁，能助入眠。与小麦配伍，则养心安神之力增强。

　　今晚之酒，名曰五谷酿，是以高粱、小麦、大米、玉米、糯米此五谷所酿，此刻正有一坛放在屋内。

　　这味道若是寻常，自然是安神助眠，可是此刻嗅来，却让人暗自心惊。

　　所以第一刀砍下来的时候，我正在梁上。那人功法、招式，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轻巧的跳到那人身后，含笑道：“你何必蒙面，我已知你是谁。”

　　那行刺之人见第一招已扑空，自知行踪已暴露。全无再战之意，竟反身想要逃走。

　　没想有一把剑，如同暗夜之中吐着信子的冰凉蛇类一般，已经抵在了他的颈边。

　　我笑嘻嘻的点燃一盏油灯，那豆大的灯火忽的照亮了一室，也照亮了那人的脸。他虽蒙着面，可是他身材魁梧，也相当容易猜出他的身份。

　　我叹口气，道：“郭兄弟，咱俩才相别不过一个时辰，你怎就这般按捺不住，竟还想找兄弟秉烛夜谈一番？”

　　来人正是刚刚醉的不省人事被家丁抬回去的郭南英。

　　萧云枫听惯了我的轻佻话，此刻只是看我一眼，手上的剑停的稳稳当当。

　　来人道：“为何是你，这间屋子不是应该住着冯桑梓么？”

　　我笑道：“对啊，不是应该住着小师叔，怎么变成我了呢？”

　　他不答话，看着萧云枫，又道：“你不是已经醉了么？”

　　我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你酒量差呢？”我拍拍萧云枫的肩，继续道：“难道你天生长了一张酒量差的脸？”

　　萧云枫冷冷看我一眼，手上的剑拿的越发稳了。

　　我转过脸对那人道：“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小云枫的酒量，可是比我好得多了。至少，他喝完酒之后，只杀人，不说话。”

　　他一愣，脸上无奈道：“苏兄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可不可以先叫萧兄先把剑放下？”

　　我道：“那可不行，我武功太差，你太聪明，没了生命威胁，咱们这谈话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他一愣，双手高举，道：“得得得，算我输了，你们问吧。”

　　我笑：“这才乖，是何人指示你来行刺我小师叔的？”

　　他道：“的确是有人，只是此人名字，恐怕你们并不会想要听到。”

　　我道：“我猜此人一定不想让小师叔出现在武林大会之上。”

　　他点点头：“对了一半。”

　　我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门窗破碎的声响，有无数身着黑衣之人一拥而入，不由分说便提刀向我们袭来。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一见便知是做惯了杀人灭口行当之人。

　　我连忙抽身逃离，那帮黑衣人顷刻之间便将萧云枫包围住，也不管他的剑是否还横在郭南英项上，竟隐隐有将两人一同杀掉的意思。

　　灯灭，顿时一室黑暗。

　　光，只有淡墨色的光，那剑光一闪，萧云枫周身围拢之人全数倒下。

　　我不禁啧啧称赞：“萧云枫你别光顾着杀那群无关紧要之人，把关键人物放跑了。”

　　话尚未说完，就见其中两个黑衣人飞身想要追到我所呆的那跟横梁之上。而郭南英果然趁此机会自萧云枫手中逃脱。

　　我顿时闭嘴，再不敢说话了。

　　可见乌鸦嘴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是要不得的。

　　他也不恋战，翻身就向窗外飞去。我正要飞身向他追去，却见一阵浓烟骤然在窄室之中炸开。我一时不妨，被这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来。

　　其他黑衣人见郭南英离去，竟然集体刀一横，摸了脖子。

　　最可气的是，那刀上甚至涂上了化尸粉，一炷香时间之内，这些刺客必将化作一滩血水。再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控郭南英今夜行刺之事。

　　我看着满地血水，一时之间，只觉得头壳痛，喃喃道：“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请得动蜀刀门的少主亲自杀人？”

　　萧云枫淡淡将剑一挥，血迹溅了三尺，利落的收剑入鞘，道：“不管怎么样，一定是个大人物。”

　　我道：“郭南英平日里是个二世祖的模样，虽是蜀刀门的少主，但却极少有人见过他拔刀。”

　　萧云枫道：“这才最可怕。”

　　我无比同意，因为这说明，见过他拔剑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没有见过他拔剑的人，都没有必要让他拔剑。

　　我看着来人逃走的方向，一时不知此事，又将向何种方向走去。

　　我轻轻叹口气：“原以为回到中原能暂时喘口气，却没料到，竟还是无数谜题。”——可我明明只想好好喝一顿酒。

　　这时候再次有人破门而入，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终于不堪多番凌辱，“哐当”一声，寿终正寝了。

　　叶岚身着厉星儿的衣裙，脸上还带着惨不忍睹的胭脂，咋咋呼呼冲过来，扑进我怀里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泣：“遥哥哥，星儿好怕呀，快来保护星儿！”

　　我立马敏捷的一闪身，将他甩在地上，颇为嫌弃的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叶岚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儿么？”

　　叶岚将头上的首饰一把扯下，意犹未尽道：“老实说，不能。”

　　我面无表情的对着他那张欠揍的脸就是一顿猛踢。

　　跟在他身后的厉星云道：“你遇到郭南英了？”

　　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看了一眼已经在地上生根发芽的叶岚，眼中一副看到污秽之物一样的表情，提脚从他身上跨过道：“酒和香有问题。”

　　我点点头，道：“我小师叔和厉星儿呢？”

　　他道：“按照你的吩咐扮成你与萧云枫的模样，此刻阿衡正在照看他们。”

　　我叹口气，终于坐在桌边，再次将灯油点燃。好容易在一片狼藉的杯盏之中寻摸到几个完好的，勉强倒了几杯茶，也算是待客之道了。

　　我对厉星云道：“厉兄，你怎么看？”

　　他摇头：“目前情报不够，说什么都还太早。”

　　我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看了看满地的血水，道：“你没有证据，他不会认。”

　　我把玩着手中粗糙的茶具，道：“那就打到他认。”

　　他看着我：“蜀刀门乃蜀中第一大门派，虽是边陲之地，势力不大，却因与青城、峨眉都比邻而居，渊源颇深，只怕你轻易动不了他。”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旁的萧云枫，笑道：“我自有办法。”

　　萧云枫手指一抽，没有说话。

　　叶岚此时诈尸一般从地上弹起来，笑得十分下流道：“苏小遥，你果然又要搞事情，我喜欢。”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只一味冲他笑，笑得他一阵寒战，连忙遁了。

　　搞事情嘛，自然是要搞的，但是怎么搞，何时搞，搞得好不好，就要看技术了。

　　又二日，鱼凫汤泉。

　　扈飞扬是蓉城第一的美女，但凡美女，则必定轻、白、香、细。

　　轻指的是身姿轻盈，即使略有体态丰腴之女，却仍能随乐轻舞，姿态翩跹；而白、和细，则是指皮肤白皙细滑，吹弹可破；香自然指的是红袖添香，暗香盈袖。

　　而后三者，大都是因为温泉沐浴所能兼得的。是以扈飞扬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在城中观音庙中进香之后来鱼凫汤泉沐浴。

　　这是一个露天温泉，天然形成，只是有一些善于享受的商贾看准此地商机，修建了不少客栈，更有几处别院用以休憩。

　　这消息是厉星云令南烟阁七十二暗哨加急探得的消息。

　　想起厉星云皱着眉头写下命令的模样便觉好笑。

　　扈飞扬的别院在西边，专门给她围出的一方别院，池边一排秀丽身姿的潇湘竹，微风轻扬便是一阵竹林清幽，雅致得不行。

　　我与萧云枫，便在这竹林之上，站了两个时辰有余了。

　　我百无聊奈的看着地下行色匆匆的丫鬟婢女，对身旁的萧云枫道：“你说，扈飞扬身为蜀中第一美女，是脱了衣服好看呢，还是穿衣服好看。”

　　萧云枫道：“我猜她不会脱衣服。”

　　我奇道：“何以见得？”

　　他道：“直觉。”

　　果然见扈飞扬穿着素色轻纱，一挥手摈退左右，独自一人提了一壶酒，端了两个酒杯，就坐在温泉池边，双足浸到温泉池中，就着竹林清风，自顾饮起了酒。

　　她有一双极美的双足，清水濯洗，肤白而骨肉匀停，像是一尾银色的鱼，自在水中穿梭。

　　只是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一壶酒半天都未曾饮尽，时不时便要向那唯一的入口处看上两眼。清风徐来，又有风将几片竹叶吹落进酒杯之中，又雅、又美，她笑了笑，继续饮酒。

　　我与萧云枫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一壶酒似乎已经过半，那入口之处的门帘，还是没有人掀起。

　　她似乎已经放弃了等待，决定就这样一个人将那壶酒喝完。

　　我叹口气，与萧云枫交换一个眼神，便留他在竹林之上随波荡漾，孤身飞进入那暗香浮动的小院之中。

　　不忙的小可爱可以写点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