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求生指南[快穿]》柳听桥

31、oa结局

　　时间已经是深夜。过道上的灯光悄然切换成节能模式，周围静得可怕的，只有士兵换班时发出的有序脚步声。
　　尤金带着莫名的焦躁，游魂一样在联盟游荡。

　　毕竟还挂着一个前夫的称号。出于人道主义，尤金对楚云白天的情况还是有点在意的。
　　他先晃到楚云的房间，结果没看到人。退而求次去找亚伦，结果这一位也消失了。漫无目的，东摇西晃，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地下城的一间房间里，空了的注射器从亚伦脚边滚过，撞上床脚，发出古怪的一声。

　　楚云睁开了眼睛。
　　眼前全是灰影，他茫然‘看’了一会。热潮期引起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但颈侧原本该是腺体的位置又烫又胀。

　　“老师对不起。”
　　“……”

　　“亚伦，我要回去了。”楚云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中途亚伦想扶，但被他拒绝了。

　　老旧的房门隔音效果很差，门外有人在大笑、呵骂，喝醉的酒鬼拎着酒瓶从过道走过，沿路敲门，引起其他人不满的叫喊。
　　门里却静悄悄的。
　　只有楚云把领口的扣子扣回原位时衣料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门一打开，有人闻声转过头，眼神微妙。

　　.

　　尤金发现士兵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时间还一个人在外面乱晃的，不是打算刺探军情就是失恋了。
　　他一个技术宅，刺探军情没那个本事。失恋吧，他离异五年，至今空窗，谁来让他失。为了避免误会，他决定回去。

　　回房间的时候顺路去楚云那再看一眼。
　　门关得很死，里面静悄悄的，跟楚云这个人一模一样。

　　通道一端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速度很慢，不是很稳。尤金一惊，思考一会伸哪一只手打招呼显得不刻意，结果另一道足音追了上来。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站进了阴影里。

　　第二道足音的主人果然是亚伦，他跟在楚云身后，中间隔了不长不短一段距离。
　　这画面眼熟得古怪，尤金突然想起来，他从前也是这么跟着楚云的。不想看不到他，又不想靠太近惹他生气，像条不讨主人喜欢的小狗。

　　不过楚云对待亚伦总是比对他温柔得多。

　　楚云打开门，对亚伦说：“你已经送到了，可以回去了。”
　　亚伦像没听到，就这么直挺挺杵着。
　　要是现在站在那的是尤金，楚云早已经不耐烦地赶他了。但是不是。

　　尤金试图看清楚云的脸，甚至恶意地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生气的表情。但是灯光太暗了，他只看到楚云把头低下了一点。
　　一股奇异的味道出现在楚云身上，原本的雪松气息中掺杂了别的，像两瓶打碎的香水，香气强行混合，熏得人发晕。

　　尤金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墙壁的反光照出他那颗乱糟糟的脑袋，伸手抓了抓，头发错综纠结，怎么都理不顺。

　　“你该回去了。”楚云重复了一遍，“亚伦？”
　　“......”亚伦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很低，“老师，你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你对我发火也好，生气也好，哪怕无视我。也不要像现在一样。”

　　楚云：“......”
　　“老师！”亚伦猛地提高了音量。
　　他手上还带着捏碎玻璃时造成的伤，现在情绪变化，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有了流血的趋势。同时变化的，还有他的信息素。

　　楚云瞬间就失态了。
　　他没能抓住门框，手指无意识收紧了一下，才摸索着撑住了墙。

　　亚伦被他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自己因情绪失控的信息素。但这次怎么也开不了口逼他了。

　　“......”
　　楚云声音沙哑，“你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就算......毕竟你是为了救我。”

　　“把我的项圈还给我，然后回去吧。”
　　“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亚伦的喉咙。他的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甚至没有看他，微微敛着，像一个没办法反抗的omega在跟标记他的alpha示弱祈求。

　　.

　　“这就是你让一个刚被标记的ome...嗯...一个刚被标记的人独自呆着近七天的理由？”医生不敢相信地在病历上划出一道长线。

　　“就算他不是一个真正的omega，但是......”医生试图找到一个词汇来表达，“总之，你不知道刚被标记的人生理和心理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吗？他们需要标记他的那个人提供信息素帮他渡过这个时期。”

　　亚伦一声不吭。

　　医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标记他是你做的决定，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也应该在你的意料之中，你不能因为他拒绝，就放任去了。篓子是你捅出来的，你得负责收拾。”

　　医生点了点玻璃门，“你自己看。”

　　楚云就在这面巨大玻璃门的对面，坐在医疗床上，接受护士的例行采血。
　　脖子上的信息素阻滞圈没有摘，护士征求意见让他解开时，他破天荒犹豫了一下。
　　以前楚云带项圈是为了避免信息素外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目的不言而喻。

　　助理医生带上检查手套走到楚云身边，橡胶拍打皮肤的声音短暂又突兀。听着莫名刺耳。
　　当两根冰凉的手指贴上颈侧腺体的时候，强烈的不适感包裹了楚云，他心口一跳，有种冲动把这只手打开。

　　“抱歉，应该是我的触碰引起了它的不满。”助理医生发现了楚云的异常，“忍耐一下。”
　　楚云茫然地思考着‘它’是指谁。
　　然后一股剧痛从腺体传来，不同于以往挤压腺体造成的疼痛，这种痛像从灵魂深处生出。他不是不能忍痛的人，但这次居然痛得晃了下神。

　　“领地不可侵犯。”医生点了点亚伦的心口，“虽然他不会承认，但他这种情况下会下意识寻找你的位置，寻求你的帮助，即使他并不知道你偷偷躲在这里。”

　　隔着一面玻璃，楚云的目光居然短暂又茫然地停留在了亚伦的脸上。

　　亚伦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这种由信息素引起的东西，就像暴力一样，早已经刻进了人类的基因链，人可以尽最大可能克制它，但绝对无法泯灭它。”医生，“即使是上将也一样。”

　　医生拍拍亚伦的肩膀，“你得负起责任来，让上将和它达成和解。”

　　.

　　楚云一直在思考‘它’是什么。
　　后来发现‘它’是亚伦朝他发怒时他生出的恐惧，也是他被其他人触碰腺体时身体爆发的疼痛。
　　来源莫名，违背本心，但仿佛天性。

　　当他频频出神，甚至几次撞倒房间里的东西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omega的身份深恶痛绝。他不再被欲/望掌控，但陷进了另一个漩涡。

　　亚伦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大概在一周之后，重新介入他的生活。他这次换了方式，不再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变得固执但圆滑。

　　楚云拒绝他陪同检查，第二天他就会以‘病人’的身份一起出现在检查室。楚云拒绝他的探访，他就会带着士兵以巡视的名义一遍遍经过他的门口。

　　越来越像一个已经很久没再见到的人。

　　楚云觉得愤怒，厌恶，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又因为亚伦这样的行为感到...安心。这个认知让他觉得难堪。他选择了逃避，不再出门。
　　他试图和‘它’对抗。
　　然而大概半个月后的一天，他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周围又是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不可忽视的，属于亚伦的气息。不过这次亚伦终于躲得远远的，又像完成标记后的第一次体检那样，生怕再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

　　亚伦因为他的行为焦头烂额。他是帝国武器，一柄由联盟打磨，时刻准备插在帝国心脏上的尖刀。无数的人把希望灌注在他身上。他不能也不该把时间耗费在这些事情上。
　　通过两人之间畸形的链接，楚云感受到了亚伦的低落，难过和自责。

　　抛开由信息素操控的‘它’，其实亚伦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事情。亚伦只是抽取了自己腺体中的信息素并注射进了他的。然后，‘它’就这样出现了，让亚伦不得不承担起一些责任。

　　楚云突然觉得亚伦可怜。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性格讨厌。极度自尊，极度高傲，拒绝别人看到自己的虚弱，像身带刺的盔甲，极易伤人。以前是尤金，现在是亚伦。

　　楚云尝试着正视这件事。在一个夜里。然后亚伦出现在了门外。依旧站得很远。他应该以为自己站得远了，就不会打扰到他。
　　楚云坐了一会，打开了门。
　　当锁扣声音响起的时候，楚云感受到亚伦屏住了呼吸。

　　两人就这么在过道上站了一会，然后楚云第一次从亚伦手里接过了他送来的东西。柔软的花瓣抚过指腹，这是一株星云花。
　　亚伦身上带着酒气和淡淡的血腥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云张了张嘴，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只朝亚伦点了下头，道了别，然后回到属于他房间。
　　身后的青年突然迸发出几近疯狂的喜悦。

　　他和亚伦的关系在好转，‘它’依旧存在，有时候仍然刺痛楚云的神经，但似乎比从前好了一点。
　　亚伦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一天来访时，递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在亚伦希冀的催促中，楚云拆开了礼盒上方的丝带，然后里面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就跳进他的怀里。
　　它份量不轻，压得他有点慌神。是一只小狗。一种他从没接触过的小东西。

　　楚云一开始想要拒绝，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手忙脚乱抱住了它。亚伦建议他给它取个名字，楚云想了很久，给它取名为‘基里’，因为这个名字的发音很像它脖子上铃铛摇动的声音。

　　基里出奇得顽皮，总是上窜下跳，撞翻房间里的东西，让楚云没办法按照记忆从容地生活，让他一次次被出现在脚前的东西绊倒。
　　它尤其喜欢折磨亚伦送来的星云花，叼着她到处跑，把花粉和花瓣弄得满地都是。
　　这个收拾起来非常麻烦，楚云让亚伦不要再送，但亚伦笑着说不。
　　他不明白亚伦为什么会笑。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基里也慢慢长大。等楚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基里已经有他膝盖那么高。同样的，它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总有不同人的人敲开他的门，要求这小混蛋归还他们的鞋子、袜子。

　　一天，基里哒哒从外面跑来，用头蹭开门，一头扎到楚云怀里。
　　除了它的声音，楚云还听到了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立刻明白它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
　　当时楚云正跪坐在地上试图够被基里藏进沙发底下的玩具，听到声音抬了下头。基里趁机凑上前拿舌头舔他的脸，它叼着的东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楚云摸索着把它捡起来，这东西形状很奇怪，冰冷冷的。楚云刚碰到它，它居然叫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这是只小机器狗。

　　追基里的人终于跑了上来，气喘吁吁，但一出现在门口，喘气声又突兀地停住。
　　楚云伸出手，问，这是你的吗？
　　迟迟没有答复。
　　楚云有点奇怪，你好？你是来找它的吗？它太顽皮了，是不是抢了你的东西？
　　好一会，那人才伸手来接。楚云松手的一瞬间，基里突然凑上前，一口叼住小机器狗的一只脚，像拔河一样。喀喇一声之后，楚云听到有什么东西断了。
　　他连忙道歉，掰开基里的狗嘴去找，结果等把那湿漉漉的小机器腿找到，小机器狗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楚云愣了一下。

　　.

　　大概在基里半岁的时候，基地发生了一件事。
　　从亚伦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楚云手下多用了几分力，把基里捏得叫了一声。
　　星云的机甲核心被打捞回收成功，目前已经秘密运回联盟。

　　当初星云能源耗尽，又被火力集中攻击，无措施坠毁在瀑布中，整个机甲都四分五裂。
　　星云的存在十分特殊，战争双方都希望得到她的是自己。为此，双方在要塞附近交战多年。直到近期才尘埃落定。

　　作为最了解星云的人，楚云被亚伦带到了存放核心的地方。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出现，所有人都沉浸在星云带来的震撼中。他听到机器轰鸣，有人站在专门为核心搭建的支架上工作，清理冻土，分离线缆。
　　他们为她震撼，为她痛惜。

　　楚云站了很久，然后见到了尤金。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尤金。
　　尤金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是被允许进入的人中出现得最晚的那个。他整天泡在实验室，昼夜颠倒，与外界几乎隔绝，收到消息也是最晚那个。
　　亚伦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尤金短暂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其他的话。

　　尤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多了很多不良嗜好。咖啡依赖，烟酒上瘾。同时，他和亚伦的关系也变得疏远。
　　楚云和他的交集逐渐变多，但之间的裂缝越来越深。
　　裂缝的出现，楚云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不过，也有基里的一份功劳。

　　基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和尤金作对，总是趁他不注意叼走一样东西，在他气急败坏丢下工作跟着它跑的时候，又把东西塞进楚云手里。
　　一次，楚云摸到了一只三条腿的小机器狗。
　　他和尤金一起沉默了片刻。
　　楚云告诉尤金，之前被基里咬断的机器爪子还在他那里，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去找出来。
　　尤金说不需要。
　　楚云问他为什么没有修好它。
　　尤金说，修过太多次了，破破烂烂的，不想再修了。反正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报废的。

　　尤金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修复核心上。他身上有一批非常特殊的资料，导致他成为了这个项目的中心。他没有时间观念，经常从一个深夜工作到另一个深夜。
　　星云的‘心脏’就是在其中一个深夜，在尤金的手下苏醒的。

　　楚云踏进实验室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让他神晕目眩的味道。紧接着，机器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头顶的灯忽明忽暗，在他面前形成或明或暗的光斑。
　　仪器异常的报错层出不穷，他脖颈上的项圈电子锁失灵，啪得松开，掉落在地。
　　楚云感觉到，一颗机械‘心脏’正在以独特迷人的节奏律动着。

　　他为这个律动惊喜。但又不由紧张。他只发现了尤金异常的信息素，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顺着信息素的指引靠近，然后找到了满身酒气的尤金。尤金的情况不太好，他进入了热潮期，蜷缩在地上，当他靠近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的手。
　　楚云晃了下神。
　　尤金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找着什么。最后蹭上楚云的颈窝，像只小狗一样在他的腺体周围乱嗅。

　　靠得太近了，‘它’再次出现，腺体猛地痛了起来。楚云皱了下眉。
　　尤金一下变得焦躁。含糊说着什么。
　　楚云没有听懂，但在这种地方进入热潮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楚云想着，伸出了手。
　　尤金突然咬上了他的脖子，迫不及待又愤恨无比。楚云痛地闷哼一声，其实他把尤金捏晕或者甩开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发现自己的颈间湿润起来，尤金抱着他正在哭泣，他奇异地听懂了尤金的话，他听见尤金在叫他的名字。他最后没有捏下去，他抱住了尤金。

　　alpha的身体其实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再加上‘它’在，楚云只感觉到了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发热，连耳尖都开始泛红。
　　他觉得这感觉太奇怪了，很想躲开，但又想到他这辈子逃避的事情太多，有一件事却不想再逃了。
　　他把尤金抱紧了一点。

　　.

　　尤金在第二天早上落荒而逃，留下一只三条腿的小机器狗和楚云面面相觑。小机器狗拖了件衣服过来，然后扭头就跑，楚云也没明白它是怎么用三条腿跑得那么快的。

　　楚云敲响了尤金房间的门，他打算和尤金谈谈。
　　房门没开，但房间的地板重重响了一下，接下来就是一连串东西撞倒的声音。好像有人摔了一跤。

　　尤金开始躲他，就连基里抢他东西也不再追了。
　　很快，他的房间里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会飞的帽子、自己走路的手套、喷火的鞋子......
　　楚云一不留神，房间里就会多一只咬着帽子到处飞的基里，或者爪子喷火像小火箭一样到处撞的基里。

　　不顾基里的反对，他把东西还给尤金。基里最舍不得那个手套，因为手套总会主动爬到它身上，给它抓痒。
　　尤金终于开了下门，接过了东西。
　　楚云问他能不能和他谈谈。
　　尤金说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他又要关门，楚云来不及说什么，旁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先从他脚边蹿了出去。
　　他听见尤金低骂一声，然后是基里拿头撞尤金的声音。楚云茫然伸出手，抓住了尤金的手，同时尤金脚步不稳地摔倒，连带着把他也绊倒在地。

　　尤金压在他身上，两人鼻息靠得很近。
　　尤金僵持着，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好一会才挣扎着想起来。结果抢回了心爱手套的基里生怕被责骂，做贼一样外外面跑，跑的时候一脚踩上尤金的背，它至少有四十斤重，一脚就把尤金踩了回去。
　　尤金猛地停住，但嘴唇还是碰到了楚云的。

　　楚云发现比起谈一谈，尤金似乎更不能拒绝这个。
　　他仰起头，试探地亲吻了尤金一下。

　　.

　　星云的核心已经到了测试阶段。
　　楚云和尤金的关系也变得微妙。楚云找到了一些‘对付’尤金的方法。
　　不过亚伦不太赞成，亚伦委婉地告诉他，尤金已经炸了好几台星云的概念机，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破产了。
　　楚云只能收敛。不过他和尤金还是谈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腺体，比如他和亚伦的关系。

　　楚云其实觉得，尤金还是喝醉的时候更可爱一点。虽然他一喝醉，总是会发酒疯，而且第二天什么都会忘记。
　　但他喝醉的时候总会更加热情真诚。

　　核心测试完毕的那天，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欣喜若狂。一个个眼底青黑的人在链接着星云心脏的试验机甲前尖叫大喊。他们丢开了一直以来续命的咖啡，转而举起了酒杯，直到醉倒。

　　这包括尤金和亚伦。
　　尤金抱着酒瓶突然砸了亚伦的肩膀一拳，亚伦愣了下，然后回了一下。
　　一个顶级alpha在喝醉情况下没轻没重的一拳，绝对不是尤金能够承受的。尤金四仰八叉摔倒，中途下意识抓了下楚云的手。他树袋熊一样抱着楚云站起来，然后朝亚伦冲过去，和他扭打起来。
　　大概持续了有一分钟，这两个喝醉了，脑子奇奇怪怪的人才分开，一左一右坐在楚云身边，一人左边嘴角带伤，另一人右边嘴角带伤。他们倒了杯酒，隔着楚云碰了下杯。

　　尤金醉醺醺地告诉楚云，他给他做了一样东西。
　　他说楚云总是仗着看不见对他碰瓷，装了这个东西后，他再也没有借口了。
　　尤金把一些东西安在了楚云的项圈上，又把反馈仪轻轻贴在他的后颈上。楚云的脑海里突然多了很多东西，像被人塞了一张记满了坐标的图。

　　尤金一张嘴，全是酒气，点点他的后颈说，你来看看我在哪。
　　陌生繁杂的信息挤进脑海，楚云头痛得要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一系列与尤金有关的坐标，反而露出了笑容。

　　尤金拉住他，说，我们去试一试。
　　又说，你想不想试一下机甲？

　　楚云惊呆了，他现在甚至不明白怎么把这些信息处理成‘图像’，就被建议去操作机甲。而且他目前的精神力不允许他连接任何一台机甲。
　　尤金拉着他一路飞奔，最后把的手按在一个冰冷的机器上，说，那你可以从手操版开始。
　　楚云被他牵引着抚摸机器，神情怔愣。

　　楚云抿唇，尤金......
　　怎么了？尤金问。
　　尤金，这个好像不是个机甲，只是个铲车。亚伦仰头确认了很久，说。

　　尤金不管他，把楚云推上了驾驶室。
　　尤金......
　　你又怎么了？尤金不耐烦地问。
　　楚云告诉他，前后信号都被铲车，额，机甲的挡风挡住了，他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这样恐怕试不了。

　　半小时后，机甲的挡风七零八碎摔在地上，它们被亚伦暴力拆了下来。
　　亚伦朝他喊，老师没事的，这里没有人，随便你开。
　　说实话，楚云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两个醉鬼的，但还是莫名其妙坐了上去。
　　五分钟后，亚伦在地上乱跑，扯着嗓子大喊，老师你往右！往右！你要撞到我了！我还没有上车！！！
　　同时，一台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颓然倒地，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重响。
　　这时候，尤金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思考。终于发现这个东西还存在着一些问题，而且太复杂了一点。
　　他说，我们下次还是从开铲车开始吧。

　　.

　　尤金一回到房间，就把安在楚云身上的东西拆了下来。他眯着眼睛，手不太稳，楚云被他碰得僵硬了片刻。
　　尤金把东西藏了起来，偷偷摸摸地。
　　楚云问他，这个不能送给他吗。
　　尤金突然认真地说，等他把更简单方便高效的做出来，再给他。
　　楚云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尤金果然又一次落荒而逃。楚云摸了摸身边那只缺腿的小狗的脑袋。他无声笑了一下，但没多久这个笑容就淡去了。

　　尤金把酒戒了，但从此没再跟楚云谈过那个机器的事情。
　　隔阂依旧存在。

　　楚云逐渐变得焦躁。原因有很多，比如亚伦开始频繁外出，他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比如改版于星云的机甲核心被投放使用，安装在普通机甲上。比如，星云的能源箱也到了测试阶段，相信用不了多久，星云也会复苏。

　　——真正的战争即将到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命运。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楚云还记得他曾经对亚伦说过一句话，战争中每一次新材料，新能源的出现，往往代表的不是和平和发展而是新一轮争夺的开始。
　　星云的复苏就是这样一个开始。

　　没有人能在战争中获得真正的胜利。

　　联盟出人意料的军备让他们赢得了早期的胜利，但随后帝国推出了许多未登记记录过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中不乏早已被列入违禁名单的。
　　恐惧笼罩的是所有的人类。

　　帝国疯狂的举动引起了民众的恐慌，这座早已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撤掉了虚假的华丽外衣，露出了腐朽的内里。

　　但站在帝国顶端的人是不会放任它就这么倒下的。当内部产生矛盾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嫁它。

　　楚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楚云叛变，盗取星云信息转投联盟，帮助联盟侵略自己母国，致使帝国反击的言论再次出现。沉浸在恐慌中却无力反抗的人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从那时候起，楚云接触外界信息的渠道急剧减少。亚伦把送他的通讯仪收了回去。
　　从来善解人意的青年这次做得如此突兀明显，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并多余时间来顾及他了。亚伦遇上了很多麻烦。时间久了，他的身份终于还是引起了帝国的注意，他被迫做了一些事情来洗清怀疑。
　　这些事情显然会让许多联盟的人感到震惊和不满，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少将是否还是他们的少将。

　　亚伦有时会回来一趟，坐在楚云面前，然后沉默着出神。
　　楚云知道他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看他这样，楚云有点心软，他决定帮帮他。在亚伦又一次发呆的时候，楚云对他说，要得到什么，总是会牺牲点什么的。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楚云的住所外多了很多士兵巡逻的声音，他的行动从此受到限制，被禁止外出。
　　楚云大概能猜得出联盟里出现了一些什么言论。比如近期联盟的战败是因为他私下勾结帝国之类的。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战争中绝望的人找到发泄的方向。

　　.

　　战争临近尾声的时候，帝国取得了一场联盟计划中的胜利。双方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帝国要求的其中一条，是把楚云交给他们。

　　亚伦对楚云说对不起，说等这一切结束了，就会把一切真相公布。
　　楚云说嗯。
　　楚云茫然地侧了下脸，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气息。
　　亚伦说，等回来了，我再带你去见他好吗？
　　楚云愣了下，第一次摸了摸他的头。

　　签订条约的时候，楚云回到了自己的母国。他听到上空有仪仗队机甲掠过的声音，忍不住抬了下头，想看看是不是记忆中的蓝白机，然后被身边的士兵愤怒地推了一把。

　　他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前方有人在讲话，说了什么他没记住，只知道下方的人突然躁动起来，情绪激动地朝他咒骂。

　　炮火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咒骂他的政要们突然住了嘴，不明白怎么自己用来庆祝的仪仗队机甲会突然掉头，把炮口对准他们。
　　人们尖叫起来，惊慌地躲避。
　　但也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癫狂地问，又是你对不对？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母国！叛徒！！！

　　抓捕这些政要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亚伦找他却用了很久。
　　找到楚云的时候，楚云坐在窗边，正看着窗外。
　　亚伦声音有点抖，问他在看什么。
　　楚云发现眼前有大团大团的光，问他是不是太阳出来了。
　　亚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天阴沉沉的，亮着的是枪/弹造成的火光。

　　亚伦对他说是的。
　　楚云笑了下。他很想真正地看一眼。他想回去看一眼基里，找尤金要他答应送给他的助视器，还想把最后一件事情跟尤金说清楚。
　　但是好像不行了。
　　他转了下头，身上全是血，他说，亚伦你带我回去吧。我想回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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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死亡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