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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天机因果又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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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群仙皆呆若木鸡的场面煞是壮观,但也不难预料,其一,在他们心中早已陨落了千八百年的水神突然复活了;其二,眼见前天界二殿下一腔孤胆上天庭和他们现老大来抢人,他们这群小弟还正面刚不过;其三,当他们寻思着为了以后仙生的俸禄,啊不,是天界的尊严誓死一战的时候,被抢的人却忽然说不想走了;至于这其四,也是最刺激的,火神被拒绝后当场发飙,正直大伙生死存亡之际,居然又凭空冒出了个一模一样的水神给他拦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二三四宛如平地起惊雷,还不止起了一声,而是接二连三地将他们的仙生观震裂了个透。
也许真的是傻了,我在这种时候,竟还有心思去观察别人。
我的目光又从那群傻乎乎的兵士身上转到了面前的二人。
“凤凰,凤凰!”那个长相几乎与我别无二致的女子双手颤抖着去抹旭凤唇边的泪珠,只是,她好像并非实体,手指竟从他的脸颊里穿了过去。
旭凤看着那个透明灵体状的锦觅,又回眸瞧了瞧坐在地上的我,“觅儿,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这傻鸟,怎能认错人?我才是锦觅啊!自从身陨后,我发现自己再难聚形,便化作了一滴泪宿在你眼中,一直陪伴着你,从未离开过。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着呢。知道那次你是故意喊穗禾气我,我很开心。”
骇然过后,旭凤神情一哂,面色微赧:“你都听到了?”而后喃喃:“怪不得。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汝所见皆彼,彼所见皆汝所见。我一直参不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凤凰,听我说,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走之前还能和你说上几句,我满足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们,活下去!”说罢,她本就虚幻的身影变得愈发的透明,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入万丈虚空。泪珠化作雾气蒸发,本就是宿命。
“不,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悲怆的凤鸣穿透九重宫阙,我猜,锦觅完全消散之际,便是丧钟响彻九州之时,他会不惜以这世间的一切作为祭品为她陪葬。
如果,她才是真正的水神锦觅,那么,我又是谁?我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自以为找回记忆后内心所受的每一分苦痛煎熬,此刻都变得无比滑稽可笑,爱恨嗔痴,辗转反侧,原来皆是我庸人自扰。
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反而成了偷了别人命数的卑鄙小人。
“痛!好痛!”我身体里那丝不安分的魂魄又开始躁动起来,好像要追着那团逐渐变淡的水雾而去。
“润玉... ...”一片黑暗的绝望之中,我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身着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袍化作一束微光,照了进来。没有了身份与前尘的桎梏,此刻的我终于又可以像最初那般毫无保留地去爱他、信他、走向他。
于是,我忍着魂魄撕裂的剧痛,微笑着,向着他、向着那束光,一寸一寸地艰难地手脚并用着爬过去。
可是,我却眼睁睁瞧见那个人对着虚空中的锦觅露出紧张至极的神色,手中凝聚神力,竟是召来了一个再为熟悉不过的法器——聚灵。
聚灵,天地至宝,聚万物之灵气,修补散落之魂魄,生死人、肉白骨。它的功效,我又岂会不知?为了救回润玉的娘亲,我曾千辛万苦地捧着它跳下忘川,不惜以命换命,那销魂蚀骨的疼痛,我至今不敢忘怀。身子修养好后,只顾着因成功复活了簌离而欣喜,却忘了问他那个宝物的去处。而今再见到,却是此番情景。
旭凤显然也认出了润玉手中的东西为何物,顾不得其他,劈手将聚灵抢过,以血供养,催动周身神力,欲吸纳汇聚锦觅还未来得及飘远的灵识散魄。
“啊!”体内魂魄撕裂的痛感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好像有千万只无形的提线将我的魂魄分割后四处拉扯,我的身体明明没有一处伤口,却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一回更胜被五马分尸的疼痛。
许是因为我的哀嚎太过惨烈,润玉终于从锦觅处回过神来,发现了匍匐于地的我。
一瞬之后,身子一轻,我整个人便瘫软着靠在了他的怀里。他的眼眶红得似能滴出血来,身体也轻微地颤抖着。我还是更喜欢他往日里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那么害怕那个人消失吗?我很佩服自己在疼得快要死掉的时候,竟还会因一个随随便便一想就能得知的结果而生出伤感的心思来。
“痛!小鱼仙倌,我好痛!快,快让他停下!”我指着旭凤手里的聚灵,嘶声向他哀求着。
“还差一点了,术法绝不可停!”旭凤言辞凿凿。
我的心,随着那无形的时光沙漏流淌一点一点化作冰凉一片,“润玉...?”
明知此刻正以全部神力催动聚灵无法出手的旭凤不是他的对手,润玉仍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抱着我,无动于衷。
“是不是只要能够复活她,你就可以瞧着我去死?”此刻,我才真正理解泽玉问我会不会为了医好润玉而杀了他时,心中那份已然猜到会被最爱的人舍弃却仍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恐惧、无助、却仍不免希冀,这就是可悲的爱情。
“无忧,不要怕,再忍一忍,你不会死的。我在这里。”
“哈哈哈哈... ...”听到他的回答,我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爱情?我拥有过吗?他对我的爱,完全是基于把我错认作锦觅的基础上的。
现在,那个真正的他心尖上的人,就在不远处,生死一线。
而我,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来历,没有归处,就连这张脸,可能也不属于自己,所以,更不配谈什么拥有爱情!
本以为,润玉会是那在泥泞荆棘中为我拼杀开路的光刃,原却是,将我压向无尽深渊使我粉身碎骨的落石。
“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 ...”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体内的魂魄已经被打碎,其中某一部分正一点点被剥离出来,流向旭凤手中的聚灵内。
抽筋剥骨之痛,你居然让我忍一忍?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润玉的怀抱,踉踉跄跄地向只有几步远的天界边缘奔去。
天机因果轮盘。刚被旭凤带到此处时,我便瞧到了界碑上用朱红笔墨渲染的几个大字。
曾经于玩乐时在狐狸仙处当作笑话听过,若是哪个仙哪天突然顿悟了,觉得做神仙做得无甚意思,就可以从轮盘上跳下去,保证一了百了,把做仙时候的糟心事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然后呢?
——然后?大概是历经尘世轮回洗礼,断情绝爱,修得天道吧。
嗅着同心花盛放的气息,我闭着眼睛从天机因果轮盘上一跃而下。
彻底解脱。
再也不用苦恼,会不会真的在他面前化作梦里的那个无脸怪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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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来到流年的采访小剧场《天机轮回处大爆料》,下面有请节目嘉宾:大龙!大家鼓掌欢迎!
流年:你好啊,小鱼仙倌!
润玉:... ...你好。
流年:咳,看来,今天我们的采访嘉宾情绪不高啊!
润玉:... ...嗯。(假如你媳妇不要你了,你情绪高个给本座看看)
流年: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进入正式采访。请问您此刻的感想如何?
润玉:... ...你说呢?(情绪徘徊在亮出赤霄砍人的边缘)
流年:好的。您老若是实在不想答可以不答。请问,您一开始就知道无忧不是锦觅吗?
润玉:不知道,但是怀疑过,不过最初不能确定。
流年:那是什么时候确定无忧其实不是锦觅的呢?
润玉(老脸微红):看见那个的时候... ...
流年(在赤霄的边缘试探):哪个?
润玉(瞪了某记者一眼)握拳掩唇咳了一声:落红。
流年:对哈!锦觅已经和旭凤在凤凰树下... ...(在天帝的神之注视下逐渐消音)咳,那么,既然知道她不是锦觅为什么还把她关起来,而后又决定让旭凤带走她呢?
润玉:保护她。天界太乱,泽玉又不知在谋划些什么。旭凤,我信得过。
流年:不怕她爱上旭凤吗?
润玉(嘴硬):那样也好。反正,她也已经不再想见我了。
流年:那是因为她误会自己是锦觅啊,没想过当面说清楚和她解开误会吗?
润玉:想过,但不知从何说起。她已经不相信我了。况且,我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没有说服力,怕她知道真相后反而多想。
流年:据说,无忧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泽玉喂的药,是这样吗?
润玉:不是。(顿了顿)我喂的。
流年: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润玉:认为是天意让我先找到她,想和她从新开始。
流年: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还会选择那么做吗?
润玉:不会。修补陨丹,喂失忆药,本身就是逆天而行,所以直到如今,天意都未曾真正眷顾我。
流年:还爱着锦觅吗?是否把无忧当作锦觅的替代品?
润玉:直到她跳下轮回盘之前,我都以为自己爱的是锦觅。也许只有在失去的瞬间,才会将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看清。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流年:那为什么不阻止旭凤的聚灵术法呢?
润玉:我始终是欠了他们二人的。当初亲手杀死锦觅,心中有愧,希望可以有机会弥补。至于无忧,其实我当时并不清楚她承受着那种撕裂魂魄的痛苦,我本想着,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以后的路都由我陪她一起走,谁知... ...(低气压中)本座是不是很失败?
流年:还好还好。(看了看天帝陛下铁青的脸色,连忙改口)不是不是,不失败。所以,您此次决定跟着她跳下来是因为?
润玉: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跳了。
流年(天界大佬果然任性):不担心离开久了天界秩序因此混乱吗?
润玉:本座治理了这天界许多年,心中自是有数。当然,也请你们高抬贵手。
流年(尬笑):所以,您想通过几世轮回将所有问题解决呢?
润玉优雅淡定地将一根手指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抬眸望向我:成吗?(喂喂,麻烦您老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赤霄往回收收)
流年:成成成!(擦汗)希望在此次轮回和无忧中经历怎样的人生呢?
润玉:我说了,你们会照着安排?
流年:这... ...尽量合理安排。
润玉:保护她,宠着她,不再辜负她吧。
流年:下边有请特邀友情出场嘉宾鲤儿!请问有什么话想对润玉说吗?
鲤儿(可爱地挠挠头):好久不见啊润玉哥哥!我很好,娘亲也很好!这位流年怪阿姨说你最近不太好,所以我特意跑来看你了!还有,娘亲说,她轮回结束后会回来陪你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一个人辛苦了,好好保重。哥哥你要加油哦!把姐姐早日追回家!(比着fighting的手势蹦蹦哒哒跑走领糖吃去了)
润玉:我会的。
流年:最后对着镜头给未来有可能看到节目的无忧说句话吧。
润玉(对着镜头照了半天,找出最帅的角度,眉眼间深情款款):对不起。等我。
收音时不小心录进去的什么鬼:来,陛下,下了场子这边排队投胎啊!当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