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山中幽灵（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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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先生坐在黑暗里用干布给枪支擦油，黑狗盘起优美的身躯卧在他脚边。
“这话……怎么说？”杏里提出了疑问。
嗯……从哪里说起呢。
黑泽老人抽了一口烟枪，吐出的气浓的扑过他的面皮，“我也不太清楚他怎么变成这样的，好像失去了属于人的意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蹲在小溪边，把野兔撕成两半，满脸都是血。”
“在进食吗？”
“饮血茹毛，和野兽一样。但是如我所说，他本性不坏，偶尔的时候似乎能想起什么东西。”
杏里点点头。
黑泽老人审视道：“你认识他么？”
杏里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黑泽老人，对方沉默地吸了口烟：“河神啊，根本没有那个东西呢……从很多年前就没有了，说是河神，其实只是河里的一条怪鱼，在干旱的时候会从河流往更大的主干游动——被人看见了吧。”
“没想到那个陋俗还保留下来了啊——”
他站起身，骨架很高大，精神十足。
献祭，这之前的仪式不同于现在的小打小闹，是真正的把新娘子捆成粽子，扔进那条据说有河神的河流当中，是活生生淹死祭品的仪式。
虽然说之后都是作为一个风俗保留下来，但是原因却不可知了，到底是什么让它又兴起的？
黑泽老先生说，“听起来像是阴谋。”
他不在乎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事情，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诡异——版永参与了这场荒唐的仪式，然后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像你刚刚说的一样，之前的仪式并没有出现问题，但是有人利用了这样的机会。”
杏里慢慢喝了一口微凉的热水，这些水从呜呜作响的铁水壶里倒出。这些东西都是黑泽老人从山外的集市里采购的，每半个月他会下山一次，卖出他的兽皮和山珍。
居然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方式。
黑泽老人想起什么，他敲了敲烟杆，抖出的烟灰飘成雪色。“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我可以带你去山里看看。”
“去……看看版永那孩子，怎么样？”
＊
昏暗下的草丛足足有一人高，厚厚密密足以隐藏任何凶猛的事物。
——比如猎食者。
野狼赫嗤赫嗤喘息，温热的红色液体从齿缝间滴落，把它的皮毛衬得格外灰暗。
——分明就是富江刚刚驱赶的那头狼。
它有些痛苦，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声。仔细观察，它的牙齿之间有纤维物，衣服布料残留的丝和血肉。
倒霉的川上富江在返回营地的时候又遇见了这个冤家，而且还是在火把熄灭的情况下。不得已，富江舍弃了他的胳膊，往更深处逃窜了。
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大概和一整件诡异的事有关。
富江的血肉在牙齿上繁衍生息，扎根口腔内的肌肉和血管，连为一体。这些多余的寄生物包裹住牙齿，吞进腹部的部分也蔓延而出，仿佛抽条的柳树枝桠。
野狼在地面翻滚挣扎，瞳孔里最后一点飘摇的火光被爬出眼球的肢体取代。
不断膨胀、不断跳跃……
茂盛的草丛被压倒一片。
受伤的富江站在溪边，断肢处流出的血浆滴落。一路淅淅沥沥，斑斑点点，他回头看自己留下的血，自己心里也吓了一跳。
不过对于富江而言这些伤势都是小事情。
他捧起一口水饮下，然后清洗伤口。血丝在水底消失，他冷眼看着。
杏里的气息消失掉了，从溪流边消失。明明一路过来都有的，在这里戛然而止。
找不到的话，还找什么？！他烦躁地抓抓脑袋，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养伤。
他可不想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被其他富江淘汰。
不必多说，那些湖底的富江还活下来大半。
谁先长成，谁就能率先毁掉其他胚胎。这和鲨鱼在子宫里吃掉其它兄弟姊妹一样。
不过他的算盘很快破灭——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高大漆黑的野兽，毛发浓密，看不见面庞，只有长指爪露出来——这和版永的指甲很像。呼吸窒住，富江显然不可思议于这玩意的出现，他认出这玩意来自于莲见夫人。
这当然是富江选择放弃安逸逃脱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被弄成这样丑怪的模样。
莲见夫人除了阴阳怪气，还是个沉迷于她那些变态实验的疯子。
“来这里了啊……”富江小声嘀咕，这一点声音很快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怪兽喷出鼻息，毛发里透出两丛光。
富江也知道它的反应力和速度有多可怕，他这点羸弱的身体素质简直不堪一击。既然已经作了死，那只能一气呵成。
作一个彻底的死了。
“好呀……嗯，好久不见～”
富江勾起一个笑容，站在水边招了招手，就像看见了老熟人似的。
回应他的是呼噜呼噜的沉闷。
富江的瞳孔深处透着一点红芒，“夫人最近怎样了？还是那么丑吧？”
怪物听不懂富江说什么，可是从监视器令一头看到的莲见夫人却气得跳脚，她发誓要撕烂这个家伙的嘴巴，不，这么漂亮的嘴巴，还是缝起来好了。
“我说过了，美貌这种东西是上天赐予的，不能强求。”富江作悲悯状，“要是我能把我这份运气分给她一点点，她也不至于这样可怖。可惜不能——”
富江的嘴巴刻薄，可是又让人无法反驳。
毕竟他很有资本说那样的话。
“这样吧，祝愿那个丑八怪好运了。”富江笑眯眯，声音动人如弦。
在指爪触碰到他的衣角之前，跳进溪流，任水冲走。
看来失败了呢。
莲见夫人气得用椅子砸碎了屏幕，黑风衣的男人站在后面吸烟，烟头的红光一明一灭。他看猴子似的看了一会，才说：“去下游捕捞吧。”
“如果实在想要的话，去湖底，那里有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山中幽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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