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今天例行团宠》井临渊

23、王后（六）

　　爱洛睁开眼睛时，看到窗帘隐隐约约的微光。
　　她看着床边那一头金发，终于确定了她找到了亲人的事实。
　　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十六年的生日，竟然极为平静的度过了。她没有再看到三位养育她的阿姨递给她的七彩蛋糕，也许也没有玛琳菲森和迪尔瓦的祝福了。
　　谢羽平静的陪伴着她。
　　而斯戴芬忙着对付女巫可能的入侵。谢羽不知道他这么惊惧忧虑地苟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如果他真的正面对上精灵，说不定能得到身死后荣的光辉，成为一个后世缅怀的英雄什么的。
　　爱洛生日的平安度过，刚好给了谢羽一个借口举办舞会。理由找到相当充分，为了爱洛的平安和王后的痊愈，所以斯戴芬没能阻止。
　　正好一位王子过来拜访，据说是奥斯泰约翰国王的儿子。他叫作菲力，似乎之前就与爱洛有所交集。等他们走进舞池跳舞的时候，谢羽看到了前来赴约的卡瓦特。
　　他大约正忙着拉拢一些拥有实力的爵士。谢羽靠了过去，那群人瞬间散去了一半。
　　卡瓦特忍不住假意的抱怨了下，“哦，我的陛下。看看绅士们的竞赛，瞬间被您打散了。”
　　谢羽笑了笑，颇感兴趣地问他，“是吗？是比谁的财富更胜一筹还是比谁的领地更多一些？”
　　卡瓦特也笑了，“您可真是会说笑啊。当然是要看看我们对国王陛下的敬意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得到结果了？”
　　“当然……没有。我们对国王陛下都抱有无比的崇敬之情。”
　　瞎扯。
　　谢羽也不戳穿他，她接过卡瓦特递来的一杯葡萄酒，摇了摇，却没有先开口。
　　卡瓦特靠在一边的金色扶手隔栏边上，“……说起来，小莱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吧。”
　　谢羽点点头，“是的。不过您新娶了年轻貌美的艾西亚做妻子的事情我还是听说了的。”
　　卡瓦特没忍住笑了，“以前你可不会拿这种事情取笑我的。”
　　谢羽说，“或许是在地狱里转了一圈之后我看开了呢。”
　　卡瓦特挑了挑眉，他端着红酒，看着舞池里的爱洛，“那就是你的孩子？”
　　“是的，您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卡瓦特权当没听出她的深意，“很像你以前的样子。”他摇了摇头，饮了一口红酒，才慢悠悠道，“不过你应该明白……当年亨利为什么没有把王位交给你。”
　　如果亨利王想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会让莱娅成为女王。继承法也只是国王定下的法律。
　　莱娅不能成为女王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太容易受到欺骗了。当时亨利王为了攻打魔尔森林，将所有的骑士聚集在卡洛斯城堡，他一旦死亡，随之而来的极可能就会是一场残酷的政变。那么天真的莱娅难逃一劫。而斯戴芬，他拿到了最强怪物的翅膀，就算他不是真正的英雄，那他也足够的狡猾。
　　狡猾到可以暂时保护莱娅。
　　莱娅毕竟是亨利唯一的女儿，王国唯一的公主。
　　现在她看起来总算是成熟了些。
　　谢羽端着那杯酒，“现在的卡洛斯，难道还需要一个斩杀恶龙的英雄嘛？”
　　继续这样英雄下去，这个王国也差不多完了。已经可以换一位温柔仁慈的君王来统治这里了。
　　卡瓦特看着她，移开酒杯叹息，“其他的领主可不这么认为。”
　　“您觉得他们缺少的是什么？”
　　“……”缺少什么？这倒是个好问题。要反对国王，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很多人只会关心他手中的财富有没有减少不是吗？”
　　“哦……”这倒是真的。卡瓦特沉默了会，“你真的变了。”他有点好奇到底斯戴芬还对她做了什么？以前她可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美丽的新裙子，新样式的王冠，还有最新图样的刺绣。他还记得以前亨利王在世时，小莱亚嘴里念叨不停的东西。
　　“……哦，公爵阁下觉得这种转变是朝着哪个方向？”
　　卡瓦特公爵保守的回答，“是好是坏，现在可看不出来。”
　　“……简单的来说，我希望看到改变。”
　　“改变？”公爵念着这个简单的词语，“是什么样的改变？”
　　“也许，没有战火。”谢羽端着酒杯，弯起唇角笑的开心。
　　卡瓦特承认，他心动了。如果斯戴芬失去王位，那就意味着，卡瓦特的封锁可以解除，而他也不用担心被报复。他看着那个丝毫不担心被拒绝的姑娘，她实在很有把握，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对谢羽说，“……你不觉得你很了解这个国家吗？”
　　“……了解？”谢羽从边缘的扶手边远离，站直了，“卡瓦特，你要知道，了解并不等于负责。”
　　卡瓦特叹息，“……我以为你是爱着这个国家的。”
　　“的确。不过……那是以前的和未来的。”
　　“陛下想要怎么做？”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
　　“哦，卡瓦特，难道你还觉得我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这件事？”
　　“不……我只是觉得从前你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
　　“有时候欺骗只需要一次，就知道下一次不值的信任了。”
　　卡瓦特看着她的眼睛，相当的冷静，这表示现在要做的事并不是她一时兴起的玩乐，他终于松了口，“……好吧。王后，三天后。”
　　莱娅的转变还是让他惊讶……所以应邀前来参与舞会之前有意的去调查了最近宫廷里发生的事。莱娅病的快要死了，斯戴芬却连一步也不踏出打铁室……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决定，取回亨利赠予他的十六年的王位吧。
　　“请记得重新宣读多年前艾伦多骑士长的誓词。”她弯着眼睛，红色的葡萄酒杯微微碰了他的酒杯一下。“愿卡洛斯的未来更加美好。”
　　“……是的，我也同样希望如此。”轻轻的碰杯声响过后，公爵将那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
　　这是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
　　谁也不懂，为什么安安静静了十六年从未想过触碰王位的莱娅公主会突然对自己的丈夫，当时的国王斯戴芬发难，结局就是，斯戴芬被贬为平民，而归来的公主爱洛，成为正统的继承者。
　　他也许是卡洛斯历史上发迹最快，没落的也毫无预兆的一个国王。
　　宣布斯戴芬已经丧失对国家的统领权利的就是谢羽。当然谢羽只是走了一个漂亮的过场。
　　他的一副慈父模样骗倒了爱洛，爱洛将她与玛琳菲森的关系讲的清清楚楚。之后在他追踪着爱洛攻击魔尔森林的时候，卡瓦特迅速清理了城堡，然后带了一队骑士把斯戴芬，强制的带了回来，终止了两方的战争。
　　十六年，自然也足够他去培养追随自己的骑士。可惜，忠诚于斯戴芬的骑士，他们首先，是王国其他领地贵族的后代。而他们的长辈，已经选择站在卡洛斯这边。
　　于是谢羽在他被抓回城堡的时候，宣布他的王位无效，并且彻底的解决了他们之间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十六年前，我的父王将王位授予斩下恶魔双翅的英雄，同时要求他担负起整个王国的责任。但事实证明，他的决定也许有欠妥当。”
　　“对于我而言，斯戴芬并未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对于爱洛而言，他并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对整个卡洛斯而言，斯戴芬没有尽到国王的责任。多年以来的战争，已经让卡洛斯疲惫，我深深地意识到，如果任由斯戴芬继续行动，那么由沃顿家族建立且传承百年的王国，就要毁于一旦。作为卡洛斯的半个主人，莱亚·沃顿无法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忍受由先祖们经营的城堡没落下去，因此我接受卡瓦特公爵，奥托公爵，弗兰克公爵以及卡洛斯王国附属二十三伯爵联名提出的，罢免国王斯戴芬的提议。”
　　“解除莱亚与斯戴芬之间的婚约。”
　　“从今天开始，斯戴芬将不再是卡洛斯的国王。城堡的主权归属于沃顿家族的血脉爱洛，我将在她的成年礼前负责处理王国事务。”
　　有追随着斯戴芬的骑士说，“那不过是你为了王位耍的可笑计谋！”
　　谢羽看了出生的骑士一眼，反问他，“骑士守则警醒所有的骑士，要求他们宽容，忠诚，仁慈，友爱。但我问在座诸位，谁能站出来说他完美的做到了这些！跟随着斯戴芬，你们挑起战争和杀戮，平民因此食不饱腹落草为寇，难道你们的宽容仁慈，只是嘴上说说吗？”
　　很多并不完全效忠斯戴芬的骑士同样涨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卡洛斯公国将与魔尔王国结盟，从此不再战争。”
　　“我希望我的后代们提起卡洛斯时，心里想到的是向往，是和平和荣耀，而不是嘲讽，战争和杀戮。”
　　谢羽收了那张羊皮卷，放到跪着的斯戴芬面前，“你接受这些指控吗？”
　　斯戴芬的王冠已经遗失，头发有些散乱，他死死的看着这个曾经天真的公主。如果不是有士兵按着他，谢羽怀疑他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他看着那张羊皮卷，抬起头不甘心的怒吼，“我才是国王！”
　　谢羽看着他，“是吗？第一，按照王位继承法的顺序，你的王位继承权之前，还排着六百九十三位贵族。第二，父亲虽然授予你权利，不过他临终前不久颁下的法典你应该也记得吧。那么同样按照亨利王法典，你在失去百分之八十的贵族支持的同时，也失去了王位。”
　　“不、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卡洛斯。”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不是吗？”为了不被玛琳菲森杀死而已。因为她迁怒的诅咒了爱洛，所以他开始惴惴不安，他才知道玛琳菲森根本没有忘记他砍下她翅膀的仇恨，他害怕她的报复。
　　卡瓦特公爵挥了挥手，斯戴芬的指印按在那张禅位给爱洛的羊皮卷上，卫兵把惨叫不止的他拖了下去。
　　卡瓦特公爵将羊皮卷卷了起来交到她手中，“王后。”
　　“我希望这一次的变动，是为了更好的王国，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利。我不想让王国充斥血色恐怖，所以，其他的人，原本在什么位置上，继续在什么位置上。未来的三年，我许诺在座诸位，一个更好的卡洛斯。不过，如果有人愿意不计生死是非的追随斯戴芬，我也不介意现在成全他们。”
　　一片沉默。
　　谢羽遣散了议事厅的骑士和贵族们。也许现在还有人不能接受，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卡瓦特公爵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大厅，笑的轻松外加上一点点幸灾乐祸，“也许有人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掌握十六年的权势散去，去掉了国王陛下的后缀，现在重新变成一穷二白的斯戴芬，他要是能睡着才怪。
　　夺走他的权势和财富，偏偏免除死罪……她真的是看透了斯戴芬。这样活着对于斯戴芬那样的人来说，恐怕比直接让他上绞刑架还难受……
　　谢羽淡淡回答，“不属于他的东西，终归是不属于的。”
　　强占的也必须再吐出来。
　　利用玛琳菲森的翅膀窃取的王座，自然也该收回了。
　　莱娅病重之时，曾经派遣仆从寻找斯戴芬，希望见他最后一面，那时候斯戴芬忙于打铁没有前来，莱娅很快的，就彻底的病逝。所以谢羽从头到尾，对那个人提不起任何的怜悯之心。
　　……
　　作为首个与魔尔王国结盟的人类王国，谢羽真正的见到了玛琳菲森。不难相处，也不好相处。
　　尤其是在与爱洛相关的事情上，她极度的敏感。似乎很担心爱洛会为了亲生母亲而放弃她。
　　结盟仪式定在两方交界之处，爱洛作为卡洛斯未来的女王，将精灵的翅膀归还给了玛琳菲森。
　　听说爱洛继承了人类王国的王位时，玛琳菲森立刻宣布爱洛是魔尔森林的新任女王。并且还对谢羽发出了敌视信息，当时还在规划卡洛斯的未来的谢羽：……
　　要和平共存的最佳方式，就是寻找共通之处，并让所有人都可以认可。
　　高等的智慧是一方面，共同的爱好和生活同样如此。
　　谢羽在魔尔森林边缘设立了一个学院。研究魔法。
　　消息传出的时候，王国差不多沸腾了。她也许是世上第一个愿意正式承认魔法的人类。
　　而且学院的教师有一半是魔法森林的精灵。
　　当他们拥有相似的力量，共同的生活，平等均衡时，陌生所带来的敌视感就会减弱。
　　也许以后，魔法天赋好的或是不好的区分，又会让王国里出现新的矛盾，但谢羽表示，目前她只能解决这么多，而且人类的寿命大概活不到新的矛盾出现。
　　因为这个举动的原因，谢羽敏锐的察觉到玛琳菲森的敌视感消失了很多。
　　不过之后，爱洛和菲力的婚事，又闹出了一阵风波。
　　迪尔瓦给她传消息的时候，说是玛琳菲森都要气死了。绘声绘色的形容完玛琳菲森听到消息的表情，迪尔瓦大声的说着，仿佛以此可以表现玛琳菲森隐忍的怒气，“爱洛才二十岁！！！菲力就向她求婚了。”
　　“她希望你也稍微劝劝爱洛……”
　　谢羽非常肯定的说：“后面这一句是你加的吧？”
　　迪尔瓦：“……哈哈。”还不是因为玛琳菲森对真爱的敌意无穷大。
　　“没关系的。”谢羽当时在整理爱洛加冕仪式上会用到的服装，“我看菲力人还不错。不用太担心了。”
　　“我也这么觉得！”迪尔瓦迅速的表示赞同，“可你也知道……”
　　“那你就问问她想不想看到小小公主。”
　　“哦……”迪尔瓦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惊异表情，“天哪，陛下你真的是……我现在就去问她。”
　　卡洛斯已经恢复过来了，而爱洛也已经成年，谢羽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教导她统治魔尔王国和统治人类王国有什么不同。等她加冕卡洛斯的女王，谢羽就可以甩手掌柜了。事实上她想去分辨魔药和医药的不同很久了。
　　国王公爵之类的头衔，听着是高端大气，拥有着滔天的财富权势。可真正愿意对王国负责的，往往废寝忘食的苦累。纯粹意义的享乐吧，谢羽还没有那么狠心。
　　经历了无数的王朝变换，谢羽的确不是不会统治，但她的爱好并不在于支配。
　　她只是觉得，一盏清茶，两杯清酒，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生活，更加平静。
　　她喜欢平静，平静的苏醒，到平静的死亡。

作者有话说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