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王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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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羽停顿了下，才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爱洛？”
骑士长点点头，“是的。是公主殿下！”
“她在哪里？”
骑士长：“……应该还在议事殿。”
“……应该？”
兴奋的冲过来骑士长：“……”
谢羽：“看来你没有听到。”
骑士长有些歉疚，“很抱歉。”
“带我过去吧。”谢羽对他说，她走了两步，转身有些歉意的对那个还在出神的卡瓦特说，“艾西亚，我想我需要过去看看。失陪了。过会我会吩咐人送你回去的。”
然后两步就跟着骑士长走出房间。
哦，看看，王后要见到她的女儿了，她是多么高兴啊。
艾西亚忍不住想。之前传言说王后思念女儿思念成疾，现在爱洛回来，她的病也好了。
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什么样子？总之，只要不像她的父亲一样就好。
……
骑士长有些紧张地跟着她，又不好真的出手阻拦，“王后陛下，您知道国王陛下并不允许女人闯进议事厅的。”
谢羽随口答了一句，“哦。我的父王都没有对我做过如此的要求。”
骑士长：但他也的确从没有让你进去过。
穿过回廊和旋转的长梯，过了转角，谢羽顺着路走到了正厅。斯戴芬的骑士们正围在长桌边，谢羽扫了一眼，桌上铺着一张从城堡到魔尔森林的攻击地图，而他们都看着斯戴芬和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非常的开朗热情，只有斯戴芬十分的呆板僵硬的站着，最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啊，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长长的金色卷发，蓝色的眼睛。
谢羽差点没被这句话整笑了，她其实怀疑斯戴芬已经不记得真正的王后是什么模样了。
斯戴芬说完，发觉有点不对，他顺着爱洛的眼神转头看去，看到了大厅与城堡相通的尖角走廊门口站着最近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的王后。
王后静静地看着他们，国王皱着眉，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是……”
斯戴芬话还没说完，爱洛已经扑了上来，“这是母亲，我知道。”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她们有一样的金发，一样的蓝色眼睛。
谢羽伸手摸摸女孩的头发，至少比她的父亲表现的自然多了。……虽然实际上她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抱着。
爱洛，就如同她曾经被祝福过的那样，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谢羽抱着她点点头，“爱洛。是的，你回来了。”
斯戴芬听到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你怎么会来这里！”刚刚才回到王宫，现在又到议事厅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谢羽微微扬眉，护着女孩离斯戴芬远了两步，仿佛没听出他的恼怒依旧柔柔和和的问，“我来接我的孩子。怎么了？”
斯戴芬对上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怒火又消不下去。当年就是因为莱亚太过天真不懂得政治，所以亨利王不敢让她来掌控这个王国。她的确除了绣花什么都不懂！可是她要是不懂，为什么最近老做出让他气到头疼的事。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病床上过完下半辈子不好吗……
“你、你赶紧回去。”他撑着桌脚摁着额头随手指了指爱洛，再也不看才回到城堡的公主一眼，“带着她一起！”
谢羽敛裙悠悠一礼，“下次您可以说的早些。”
斯戴芬：“你！”
谢羽牵起她的手，将爱洛引出议事厅，爱洛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斯戴芬一眼，他眼睛里的怒火让人看了觉得害怕。
谢羽感觉到她的颤抖，叫了声她的名字，“爱洛。”
爱洛冷不丁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脸，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就像……就像……无数个夜晚里她所想象的母亲的样子终于变得真实了起来。她不同于仙女教母，她很温柔……不加掩饰的温柔。
“母亲……”
谢羽笑了笑，“回来了就好。”她想了会，认真对她说，“很抱歉前十几年没有陪在你身边，你已经长大了。重新认识一下，孩子，我的名字叫做莱亚。”
“莱亚……”
“嗯。我在，爱洛。”
她把爱洛带到城堡里一直为她预留的那个房间，“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如果哪里不满意就让他们为你换掉。”
爱洛看了一眼，就摇摇头，“没有，很好。谢谢……”
她迟疑了下，“母亲……”
“您和父亲……”
谢羽不得不感叹她的敏感。她坐了下来，“事实上，孩子，我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他毕竟还是你的父亲，如果你想的话，我至少不会阻拦你去见他。”
“你们……”
“总之是因为一些问题上的分歧。抱歉……你这次回来，也许不能看到团圆和乐的景象。”
“没关系……”爱洛停摇着头笑了笑，“能见到你们，我就很开心了。”
“事实上这十六年来，我还以为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她意识到这么说似乎不太尊重，慌忙的摆手补充，“……因为照顾我的三位阿姨是这样说的。”说完又偷偷的去看谢羽的脸色。
谢羽：……那三个祝福爱洛的精灵还真是……
“我可以理解。”谢羽握着她的手，让她不安的心重新稳定下来，“对了，是她们送你回来的？”明明还没到时间。
爱洛迟疑了下，还是不想对她说谎，摇了摇头。
谢羽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爱洛沉默地捏住了自己的裙角，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怎么了？”谢羽又问了她一句。
爱洛猛然抱着她，就开始痛哭起来。一腔的难过和失望，还有美好生活突然变了模样的恐慌感，简直要让她崩溃了。
她明明有父母，可是养育她的阿姨们却骗了她十六年。
她那么喜欢仙女教母，可她们却说仙女教母就是害她不得不远离父母躲避诅咒的凶手。
邪恶的力量……
教母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是邪恶的力量……为什么会是她……
谢羽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那么……今天的晚餐想吃什么？”
爱洛擦着眼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从中可以得到力量，她知道母亲说这句话只是不想让她继续伤心，“没关系。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很想见到你们，所以我回来了。”
“母亲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位仙女教母，她一直陪伴着我，陪我长大，可现在有人对我说，她是女巫……我……”
谢羽心中暗暗叹息。看起来她说的就是玛琳菲森。她难道一直跟随在爱洛公主身边吗？
谢羽的记忆里，唯一一次见过那个女巫，就是莱亚在爱洛的洗礼宴会上。
她一身黑袍，头上生长着一对黑色的角，骨相分明，的确像极了人们印象中故事里迫害好人的女巫模样。
可是谢羽私下也查过了，这些年斯戴芬进攻魔尔森林的战争中，明明完败，可死伤的人类，却近乎为零。
如果玛琳菲森是可以无缘无故对人类施加诅咒的女巫，她应该不会在意战争中敌人的生死。
从前谢羽读到女巫因为没有收到邀请而大发雷霆对婴儿施加诅咒的情节，就一直没想通过。想不通是不是真的会有人因为没有收到一份请柬而杀人，现在看来，也许诅咒之下，另有其他的秘密。
这个公主，实在是天真单纯……如果她刚才那些话是对斯戴芬说的，那么今天斯戴芬立刻就会让她变成引诱女巫落入陷阱的诱饵。
“不用这么客气，爱洛。你叫我莱亚就可以。”谢羽拿着手绢为她拂去泪水，问她，“你觉得她对你好吗？”
“……”爱洛没有答话。
看来是很好了。
谢羽对她说，“如果她对你很好，你又为什么还要在意她的身份呢。”当年悭庾之祸，太子长琴愿为友人担一半罪责。他们之间情谊深厚，哪怕悭庾站在羲皇对立面，长琴也从未想过放弃他。
爱洛的抽噎声小了一些。“可是……”她的声音已经弱倒令人无法听清，“可是……是她诅咒了我。”
哪怕换一个人，换一个她永远也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只存在于她们口中的魔女黑暗女巫诅咒了她，让她只能活到十六岁，那么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明明仙女教母是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叫做玛琳菲森！
“诅咒？”谢羽这才想了起来，“哦。别担心。我已经让真爱解决了。”
爱洛：“？？”她有些诧异，抬起头来望着谢羽，“可是阿姨们说诅咒是无解的。”
“怎么会。所有的问题总是有解的，只是看你能不能发现。”有没有那个运气。显然谢羽的运气还不错。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吗？”
谢羽点点头。
爱洛问，“那我……已经没有诅咒了吗？”
“你很平安。”
“那我……”
“你想说什么？”
“……我应该去向她道歉。”她站了起来，谢羽拉住了她。
爱洛转过头，“莱亚？”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去找玛琳菲森。”
“……”爱洛有些惊讶的掩住嘴。她明明没有提到……
谢羽：“你坐下。听我说。”她就像是谢羽曾经见过的久居山林而化形，初到人世的妖怪们，什么也不懂，纯粹的靠着美好的向往和个人的喜怒做决定。这侧面也说明，玛琳菲森真的照顾她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以至于爱洛什么挫折都不曾经历过。
“当年她施下诅咒之后，你的父王非常愤怒。他恨着女巫，如果你现在去找她，你父亲的铁甲骑兵队就会在你的下一秒靠近森林杀了她。”
爱洛似乎被她吓到了，没有再动。
过了一会，她才紧张的说，“如果父亲是因为我而愤怒，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他会原谅玛琳菲森的不是吗？”
谢羽：“……”如果那个人是斯戴芬，那就绝不可能。谢羽看的清清楚楚，他所有的本性里就没有原谅和自省这个词。
眼见再不出声她真的要去找斯戴芬了，谢羽说，“如果你要这样的话，也应该等待明天过去。明天是你的生日，如果一切平安的话，国王才会考虑你说的话不是吗？”
她没有禁止爱洛去劝阻斯戴芬，只是需要做好一切准备后再去。
谢羽清楚，对她这样的孩子，独断的制止只会让她反抗。只有将真相和一个更适合的选择摆在她的面前，她才会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选择。
“哦，莱亚……”爱洛坐了回来，依偎在谢羽身边。明明是第一天相见，可她却如此的了解她。这就是她的母亲啊。
事实上也许只是因为对谢羽来说，她的心思太好懂了些。谢羽伸手摇了摇她床头从未响过的铃铛，不一会，一位女仆走上来，敛裾行了一礼。“陛下。”
谢羽牵起爱洛，“这是爱洛公主。以后由你负责照顾她的起居。”
“是，陛下。公主殿下，我是露西尼·沃顿，您叫我露西就好。”
谢羽看着窗帘外已经变得昏暗的夜色，“晚餐的话……直接送来这里就好。”
谢羽不想见到斯戴芬，就默认新回家的爱洛公主也不想吧。省得饭桌上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吓到了期待父母之爱的公主。
她们吃着晚饭，谢羽十分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她小的时候在悬崖边上扑蝴蝶，听她说那三位阿姨做的饭有多么五颜六色，甚至还拿着巴掌大的蜘蛛送她当礼物的事，她偶尔微笑着附和两句。
站在一旁的女仆忍不住的感叹王后对爱洛公主的宽容。王后平时端庄有礼，如果不是爱洛公主在，她绝对不会无视时下贵族们食不言的礼仪的。
不过女仆永远不会知道那只是因为谢羽没找到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
等女仆撤下碗碟，爱洛换了睡衣躺下，谢羽对她说了声晚安，起身的时候，袖子突然一紧。
她转过头，爱洛伸手抓着她的衣袖，“母亲……”
“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请求，“您……您能陪我一起睡吗？”
谢羽虽然看出来她是自来熟的女孩，却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
好吧，明天是她的生死大关，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好吧。”谢羽在床边坐下来，“睡吧，我在这里。”
“你会一直在吗？”她抓着谢羽的衣袖不放，会不会又像是仙女教母一样，突然就丢掉了她……
“会的，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王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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