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香蜜）润玉传之应龙劫》百里览山

55、旁敲

　　魍魉怯怯地掏出来，想给又犹豫着不给，卿天一见就两眼发亮，一把抢过去，检查了半天，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才放下心来。

　　魍魉建议道：“公主，你把主上的护身符也收了吧，万一主上见到了，你也好交代。”

　　卿天勉强将护身符同龙鳞一起收了，扭捏着说了一声谢谢。虽说着小怪物将她掳来，算是帮凶，但是看在他帮助他找到龙鳞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不再为难他。

　　她试探着问道：“这里是哪里，好像我的鹦鹉都飞不出去。”

　　魍魉一呆，鹦鹉？

　　卿天随手将小五招出来，它满屋子乱飞了一圈，处处碰壁，怏怏地回来，停在桌子上。

　　“这鹦鹉是魂魄。”魍魉道。

　　“死鬼！死鬼！”小五叫了两声，也不知是说的自己还是说的魍魉。

　　“此处是主上单独劈出来的一处虚空，灵力魂魄之类没有主上放行，是出不去的。”魍魉解释道。

　　卿天失望地哦了一声，收了小五，想既然在这里龙鳞招不来润玉哥哥，那自己就得想办法出去。

　　她收了脾气，好言好语同魍魉东拉西扯聊了许久。

　　依照魍魉的说法，她的确是异世虚空里的一朵十二瓣解忧莲，廉华甚是喜爱，因此将其养在床头，日夜灵力灌溉。五百多年前虚空与浮图的通道突然打开，魍魉带着她来到此处，将她的元魂送入胎中，廉华原本只是想找到解忧莲的元魂就回去，谁知道这五百多年的俗世浸染，廉华竟生出了一些红尘之念，不愿只带回去一朵花，想带回去一个人……

　　卿天突然想起那天在忘川河岸遇到这小怪物，突然醒悟原来是他告密才致使自己被捉来这里，心里顿时恨得牙痒痒，生出要利用他逃走的心思来。

　　“那你有没有也想带回去一个人？”

　　魍魉那绿绿的脸上露出怅然神情来，“魍魉有毒，不敢与谁亲近。”

　　卿天大奇，什么是有毒？上下打量他，道：“你就是生的有些奇怪而已，怎么是有毒？”

　　魍魉幽怨地低下了头，“魍魉的血有剧毒，只能用七心幽兰草能解，那幽兰草仅有一株，比解忧莲还珍贵……”

　　卿天不以为然道，“不能用来治病救人的东西，再珍贵价值也有限。我说你那虚空真是古里古怪的，什么花草都是只有一株，不小心便绝了种，没什么稀罕的，还是我这红尘俗世好，什么东西都是一大片。”

　　魍魉怯怯道：“魍魉也喜欢呆在这里，这里好热闹。”

　　卿天道：“你没见过真正热闹的去处吧，我们魔界的集市，你听说过没？那可叫一个热闹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出售，连魂魄都可以买卖呢。”

　　魍魉羡慕不已，他怕廉华发现卿天踪迹，一直不敢涉足魔界，只往凡间寻找，魔界到底如何热闹全无印象。

　　卿天大方地道：“这样吧，我带你去玩玩看看，买点有趣的东西回来玩。那地方真是稀罕得很，我保证你去过了还想去。”

　　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笑意盈盈的脸，魍魉呆怔，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胀胀的，麻麻的。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他粗声粗气地说道，随后便突然退了出去。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卿天懊恼不已，她哪里说错了，怎么令这小怪物一下子翻脸了。　　世人教子，以严父慈母为贵，父主外，母主内，但在花界，这四个字有另外一种搭配。长芳主似严母，老胡如慈父。

　　对于锦觅而言，尤为如此。

　　在她少不经事的那几千年里，严母长芳主每日事务繁忙，偶尔才见人影，一旦现身必定考较功课，不合格便是一通训罚，而慈父老胡，作为长芳主容许居留花界水境的唯一男人，成天咋咋呼呼，陪伴在侧，虽说智商不高，但好在性情随和，没有长辈架子。

　　如此搭配，锦觅以及众多精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即便如今已经自立门户生儿育女，在她眼里，长芳主依旧是个不苟言笑的长辈，具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对于花界拒绝供给鸟族吃食一事，她自忖兴许是因鸟族前前前族长荼姚，也就是旭凤之母弑杀自己亲生母亲，而前前族长穗禾弑杀父亲和养母的缘故，鉴于她已经嫁给了母族为鸟族的旭凤，虽说众芳主不曾表示不满，但终究有所愧，因此从不敢多问，更不敢强求。

　　至于旭凤，更更是不敢为此去找长芳主要说法，毕竟花神、水神、风神都死于他的母族也就是鸟族之手。

　　另一方面，鸟族前前族长隐雀死于他手，前族长废于他手，鸟族上下对这位手段狠辣不讲规矩和道理的天之骄子，早已退避三舍，不敢再沾染半分。新任族长一想起要向花界求粮，必不可少要与这位杀神打交道，难以克制地发憷。毕竟谁也不愿为了公家事丢了自家命。

　　鸟族吃食一事，一拖便是五百多年。

　　如今若是能解决，锦觅和旭凤着实是乐见其成。

　　长芳主步出盈秀宫，向润玉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施以下界仙家觐见帝君的礼数。

　　“不知今日天帝陛下又为了什么要事来我花界？”

　　五百多年前，这位天帝带着一众天兵强闯花界，轻易便将花界上下十二芳主全部制服，威胁称若是不交出锦觅，便一日灭一品花木，其时她首当其冲险些成为被灭的第一品花木。

　　虽说天帝只是口头凶残，最终并没有打死任何一个芳主，更没有灭什么花木，但他手持赤霄剑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颠覆了旧日淡泊静雅的形象，在众芳主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长芳主主持花界数千年，生平跪天跪地跪花神，连先天帝都不曾令其稍加辞色，一个不过几千岁的后辈，如何敢将她捆缚起来勒令屈膝，这种羞辱令她深感痛恨，无法接受。

　　但无法接受是一回事，事实存在又是另外一回事。天地生万物，万物各有自己的天赋秉性，或者强或者弱，花草之属的真身本就优柔孱弱，何况她面对的是世间最强的物种——龙，这种来自于原始真身的力量差距，即便她再修炼上万年，也无法逾越。

　　润玉不动声色，先客气寒暄：“长芳主别来无恙。“

　　长芳主略一笑，“旧日赤霄剑所造伤势早已痊愈。多谢陛下挂念。”

　　润玉颔首，不以为忤，“本座今日来，其实是为鸟族求粮而来。不过，在说正事之前，想同芳主说一个小故事。”

　　长芳主道，“陛下好兴致。”

　　“这故事说的是一匹马的故事。凡间有个小吏，家中有一匹骏马，有一日，与友人骑马外出游玩，友人夸其马快，小吏听了觉得高兴，不断驱驰，以至于将此马累死。有人说，这小吏心狠杀马，也有人说，杀马者却是小吏的友人。不知长芳主如何看？”

　　长芳主眼波微闪，“陛下有话便直说吧。何必吞吞吐吐的。”

　　润玉笑了：“这个故事，本座取其意为捧杀。其实凡间常有捧杀之例，诸如一些大户人家，嫡妻亡故，留下一子，续弦为求好名声，也为夺家产，自小对前妻之子百般夸赞纵容，疼爱更甚亲生母亲。最终致使其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终于成为一介无能之辈，再无资格继承家业，甚至潦倒终生。”

　　长芳主心内微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陛下耳目倒是灵便，连凡间宅门家事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润玉一哂，“其实，早有人同本座流露过此意，说长芳主对锦觅便是捧杀——”

　　不等他说完，长芳主便发作了，厉声道：“荒谬！是谁这样搬弄是非！”

　　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自觉十分失态，又克制不住恼意，拂袖哼了一声，“陛下身为天界之主，本该慎思明辨，为天下明君表率，却怎地对那些无稽之谈谗佞之言一味偏听偏信？”

　　润玉暗笑，道：“长芳主怕是误会本座了，本座只是特意提醒长芳主一点，如今有人这么污蔑长芳主清誉。希望长芳主有所警惕。对于这种谬言，本座是不信的。”

　　见对方脸色像是尴尬地放松下来，他又道：

　　“但，旁人信不信，以及是否会四处传播，本座是不敢担保的。”

　　看着他一脸真挚的神情，长芳主心内一阵无名火起，不就是为了鸟族的食粮而来吗，扯什么捧杀，什么清誉不清誉的，好像多为她考虑似的，假惺惺，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她下定决心绝不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左右有锦觅和他的兄弟在花界住着，还怕他派天兵天将来攻打花界不成。

　　“旁人信不信，小仙管不了。”

　　润玉点头表示同意，“本座今日来意，长芳主已经知道，是为鸟族食粮一事。日前鸟族已经向天界投诚——“

　　他注意到长芳主无声地在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想来对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他如何阐述都要坚定拒绝，也不慌忙，继续道：

　　“——并向本座求告花界已经断其供粮五百余年，如今鸟族上下，万千生灵，饱受饥荒之苦，无处觅食，行将饿死。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论是哪一种仇怨，都不应牵连无辜生灵，本座愿居中为鸟族和花界做个调停，旧日恩怨就此揭过，不知长芳主意下如何？“

　　长芳主冷冷道：“花界与鸟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昔日废天后，鸟族族长荼姚，残害先主花神仙上，致使先主英年早逝，令锦觅做了数千年孤儿，后又是鸟族族长穗禾，害死锦觅生父养母先水神风神二人。鸟族上下，从未将我花界放在眼里，缺粮时尚且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粮足时更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如此品行劣迹，不值我花界为之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