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香蜜）润玉传之应龙劫》百里览山

54、效颦

　　旭凤下意识接过药纱，看着密密麻麻的伤处，不知从哪里开始。

　　“像这样，”润玉取过药纱，在身上缠了一圈别紧了，复又递给他，道，“我昨日情急之下自毁誓言进了魔界，虽然并无与魔界再起战端之意，但天道不管初心只看结果，先是咯血继而旧伤复发。”

　　“这些伤不至于便死，但对于后日的大战却是影响至深，”润玉双手扶膝，挺拔身躯如松一般端坐不动，“你拉紧着些。”

　　旭凤下意识地为他一圈又一圈的紧紧缠上，难怪他今日破天荒穿了一身全黑，想是不愿意给旁人隔着衣裳，见到这等狼狈的样子。

　　“立棠樾为储君，非但是应急之策，更有惑敌的效果，”润玉唇角微勾，一抹嘲弄之意现于眼中，“那廉华性情狂傲，自大好胜，既然已知我有伤在身，且受誓言反噬之苦，难免有些许轻敌，若是知晓我预立储君，为储君择立师父，必定会想深一层，以为我没有必胜把握存了必死之虑，因此更加傲慢轻敌。”

　　“取胜之机，就在此间了。”他轻轻一笑，“你也不要担心，那廉华昨日吃了暗亏，这两日也不好过。五成胜算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旭凤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能不能找斗姆元君或者佛祖帮你解了这反噬之苦。”

　　润玉笑了，气定神闲地将衣裳一件件穿上，“五百多年前我与你相争时，他们可曾出手过？”

　　旭凤默然，的确没有出手过。圣人不入世，这是常理。

　　“我只要你帮我稳住魔界，公开接下这道谕旨，剩下的我自有办法。”润玉道，“除了你以外，不管是谁接掌魔尊，都极可能与天界有一番磨合争执甚至战伐，所以若你无意，务必要帮我选定的人坐上魔尊之位。”

　　旭凤讶然，“你选定的人？谁？”

　　润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机。到时候就知道了。”

　　旭凤懒得多想，最好不是他做魔尊， “好，我即刻出发。”

　　润玉挥手除了结界，兄弟俩一同出来，锦觅迎了上来，以目询问旭凤，旭凤道：“我这便去魔界。兄长你呢？”

　　润玉道：“我想先见一见长芳主。”

　　锦觅道：“长芳主不会见你的。”

　　润玉笑了一下，“无妨，你只要帮我同她说，我是为鸟族吃食一事而来，她自会见我。”

　　锦觅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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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华垂首，看着呈放在面前的，直径约三尺的大瓦缸，面露不豫之色。天帝的龙鳞被他捏在手里。

　　“都在这里了？”

　　瓦缸里装着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满满当当的，每一片都闪耀或明或灭的蓝光。

　　起初不去看这些鳞他就已经对天帝怨怒不已，看了之后，越发恼恨。

　　自记事以来，他半片鳞都不曾掉过，没想到被天帝暗算一次竟然破了记录，此刻他身上的那些鳞片都还软弱得很，至少需要一天一夜才能恢复到原有的厚度。

　　魍魉小心翼翼道：“主上，胸口的这片怎样，比龙鳞更亮。。”

　　廉华默默看着有脸庞那么大的鳞片：“……”

　　魍魉改口：“主上背脊上的鳞片也很亮，还很蓝，像夜空一样。

　　廉华翻出来一片薄利如刀锋的蓝鳞：“……”

　　“会割手。看这片怎样？”魍魉眼明手快，从缸子里捻出一片来，圆圆的，厚厚的，边缘光滑，与龙鳞差不多大。就是不如龙鳞亮，这是足鳞，血肉供养略有不足，因而少了许多的光泽。

　　廉华接了蓝鳞，与那片龙鳞放在一处，比对着看了一看，不甚满意。

　　他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立刻对龙鳞下手。无忧哭着说他若是真心要娶她，便拿个特别的聘礼来，开出来的条件便是要一个同龙鳞差不多的护身符，譬如鳞片或者犄角之类做的。

　　说实话，他一下子就识破了她那点诡计，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使出的缓兵之计。但这并没有减少他对她的兴趣，反而令他对她越发心悦喜爱。

　　他不稀罕一个没有灵气死气沉沉的木头疙瘩，她打了他一巴掌，期初他愤怒不解，气恼劲儿过了，反而有些得趣，看着将眼瞪的滚圆的她，廉华破天荒地想哄她一哄，找找凡间小夫妻之间那种感觉。

　　魍魉在旁小心翼翼地劝说，“此处鳞片尺寸刚好，且最是坚硬，又不割手，做护身符再好不过。”

　　廉华无可奈何，纵观他的全身，确实也只有足鳞适合了。

　　想不到有一日他要与应龙比拼一身鳞片，他再次觉得天帝是个小白脸。一身银白色的鳞片，大小划一，整齐规整，没有像脸庞那么大的，也没有像刀锋一样利的，随便从身上拔一片下来，就可以送人，哪怕要送的姑娘有千千万万个，应龙都不怕送不过来。

　　魍魉建议道：“主上，若要公主动心，应多耗费些心思相陪。魍魉听戏文里说，女子最看重的便是长情的陪伴，想来公主也不能例外。”

　　廉华皱眉道：“此时哪得空来陪她，我这一身鳞片都尚未长好。我要专心一意闭关，你先陪她顽吧。”

　　门轻轻地响了。

　　卿天头也不抬，依旧蹲在角落。

　　听这声响她便知道是魍魉进来了，也就他是这种小心翼翼的声响。

　　魍魉往桌上望一望，那套衣裙还在那里，那个主人鳞片做的护身符也在那里，一盘饭菜也未曾动，不由发愁。

　　主人去闭关了，只剩下他一人照看公主，眼看公主这架势，莫不是要绝食？

　　他讪讪地道：“请公主更衣。”

　　她不理他。

　　魍魉小心翼翼地没话找话道：“其实主上挺疼公主的，闭关前一直吩咐魍魉要好好照顾公主。”

　　卿天没好气道：“谁稀罕！你出去！”

　　魍魉不肯走，说什么也得劝她吃点东西，公主长得可爱娇美，饿瘦了他罪过太大了。

　　卿天突然回过神来，抬起头问，“你方才说什么，闭关？他闭关了吗？”

　　魍魉道：“是的，主上闭关了，天帝给他种了一滴化神水，主上受了伤，需要好好休养，以便好好应对三日后的决斗。”

　　“决斗？”卿天眼珠转了一下，“同谁决斗？”

　　“自然是天帝了。”魍魉十分高兴，觉得公主肯说话，就有机会劝她吃饭了，“天帝约主上决斗，不死不休。”

　　卿天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不已地磨了磨牙，想了想，斜眼打量这个绿油油的人，心里开始打主意，东拉西扯地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突然问：“我能去看决斗吗？”

　　魍魉茫然，这他真不知道，主人还没提到这个呢。

　　她又问，“这三天我得一直关这里闷得什么都不能做吗？我的龙鳞呢，放哪里了？”

　　魍魉讨好地道：“公主想玩什么，吩咐便是。请公主先换了衣裳，进些饮食，魍魉这便去为公主寻一些好玩的物事。”

　　卿天追问道：“那我那片龙鳞呢？到底在哪里？”

　　魍魉踌躇了一下，他见到廉华将龙鳞随意丢了，想着要不去主上的屋中找一下或许能找到？

　　“公主的龙鳞，魍魉去找一下。请公主先换了衣裳，进些饮食。”

　　卿天察言观色，深觉眼前这小绿人好欺负，找回龙鳞也有望，登时心情大好，看他也顺眼许多，脸色和缓下来，叫他出去，自起身起来拿了衣裳换好，眼睛瞥到廉华的那护身符，一下厌从心起，丢到地上，死命踩了好几脚，又跳了好几下，才勉强消了点气，捡起来丢到盘子里。

　　如此发泄完，胃口便开了，将一整盘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还敲着碗碟哼起了歌儿。

　　魍魉进来时，正看见她笑眯眯地用那个护身符沾着碗里的菜汁在盘子上写字，登时吓得脸上绿色都退了一半，说话都结巴起来：“公，公主主，使不得啊！那，那是主上送你的护身符！”

　　卿天撇了撇嘴，将护身符往菜汤里一丢，道：“为什么使不得？”

　　那片护身符登时沉了下去，连个水花都不打。
　　魍魉扑过来，用手将那护身符捞出来，一手的菜汤，加上他一脸的苦相，登时逗乐了卿天，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公主，这护身符主上用足上的鳞片做的，若是主上知道公主这样轻贱它，会发怒的，主上发怒了，公主又会哭。”

　　卿天脸一红，沉了下来，方才廉华轻薄她时这绿怪物竟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真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气的白了他一眼，“既然是护身符，我当然得检查下它是不是百毒不侵，是不是油盐不吃。况且，足上的鳞片，有什么稀罕的，粗糙又丑陋。”

　　见她生气，魍魉识趣地不敢再说，擦干净了护身符，轻轻放她跟前，劝道：“好歹是主上的心意，公主收着吧。”

　　卿天不肯接，伸出手，双目炯炯盯视魍魉，不依不饶道：“龙鳞呢？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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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