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坦然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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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姐笑语盈盈的脸庞对面，是一张已然凝固的脸。他的脸色可以一片惨白来形容，一双瞪得可怕的眼睛，甚至让晴姐也大感不妙。
“刑警先生？你还好吗？”
余洛斯讷讷地回过了神，猝不及防站了起来：“抱歉，我要走了。”
“这么突然？”晴姐慌忙起来送客，那双眸不经意凑在他脸上时，也不由愣了愣神，“说起来，你跟余洛斯有点像...”她霍然意识到什么，本能地捂住了嘴巴，“难道你...”
余洛斯不知哪来的心虚，余光朝她狠狠一剜，就手忙脚乱离开了。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
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呵呵！
是真的吗？
我被骗了？被耍了？
余洛斯迷失在宁围区的街头。四方八面都是破陋的楼房，几个店铺零零落落地呆在路边，偶尔有一两个人在远处朝他打量，像看疯子一样。
没错。疯子。
余洛斯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捂著脑袋，四下的杂音化为刺耳的尖鸣溜进耳朵，那叫一个烦躁、挠心、崩溃。
“啊——————”
好像有什么窜进他的脑海，他嘶喊著，拼命挖出那个藏匿在他脑中的东西。
好像有什么，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可是想不起来，找不出来。
啊！可恶！
白荠他...白荠他...
“白荠......”
哑口无声。
匍匐著站了起来。好几个人想上前帮忙，还是怯生生地退步而去。
白荠他...一直在骗我？
我，到底是谁。
医院。一张空荡白净的病床。
余洛斯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白荠的病床已经换上了新的被单。他呆滞地愣在原地，大概是受到了过于强大的冲击，对着一张空无一人的病床，一时半响，头脑都还是懵的，直到一个护士凑近搭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护士说：“咦？你不就是那个...白先生刚才已经出院了。”
余洛斯一脸愕然：“出院？是医生批准的吗？”
“对，医生说他已经完全康复，自然就让他出院了。”护士得体地笑，“虽然问了白先生要不要等你一起来收拾行李，但他说不用就一个人走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余洛斯没有接茬，心不在焉地道了句：“谢了。”就回头快步离去了。
他当然知道白荠在哪里。到家的时候，白荠果然就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他回来。
可是，眼前的白荠跟以往不一样，他垂头、低眉，气场比任何时候都薄弱多了：“本来打算今天跟你说我可以出院的，可是错过了时机...你如果不想看到我的话，我可以...”
余洛斯大步流星跨了过来，气冲冲的样子惹得他悚然怔住了，未始料得及，就被他一把攥住了领子，朝自己咆哮：“我是你的养子对不对？！我其实是你的养子！”
白荠心下一凛，瞠目结舌道：“为什么......”
余洛斯激动地嘶喊：“我都知道了！十二年前，你在英格莉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对吗？”
白荠敛去了神气，颓然地掰开了衣领上的手，干瘪道：“我本来打算瞒一辈子的，果然一开始，就应该让你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
“啊？”余洛斯睚眦欲裂地瞇着眼，既是摸不著头脑，又是愤恨，“什么意思？你一开始就打算摆脱我吗？那你怎么三番四次地救我？三番四次地待我这么温柔？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白荠捂著脸，一把倒在沙发上，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我多么爱你，爱你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荠拼命抵著胸腔中疯狂涌出的感情，一如沸腾的热锅，只管不住地抽噎，可谁也不知，内心的情绪早就炽热如火，只消一根火柴，便能使他爆发。
“我是多么多么害怕失去你，但是，只要我知道你还在这个世上，就算永不相见，只要我抬头望向天空，就会感觉到，你在同一片天空下，是如何努力地活着，是如何揣著对未来的希望，安稳地生活。”
白荠埋首在胳膊之中：“但是，我做不到...我太自私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根本活不下去。”
余洛斯缓缓蹲下，抱着他双臂，轻轻地问：“科长，失忆不是我自愿的，对吧？我之所以失忆，是你造成的吗？”
白荠泪眼婆娑地抬起了眸，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惜，偏偏是这个时候。
白荠蔫萎地道：“是，是我用Cleaner射击你造成的。”
余洛斯震惊地站了起来，脑门不住地冒着冷汗，一声不吭地凝视着他。他脸上倒是不痛不痒，顿了一阵，又道：“为了保护你，就算让你忘记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余洛斯不可置信地摇著头：“到底为什么？”
“你是莉格英的骨干成员，也是莉格英的创始人之一。虽然我劝说过无数次，希望你们能够停止活动，能够解散，但是，也在我失败过无数次后，我选择了掩护你们，帮助你们，只要你们不越界，不试探Z区的底线，所有事情，我都可以视若无睹。”白荠振振有词地扬声道，“刺杀总统的后果，不但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让你们长了记性，反而，将穆逵内心的阴暗面全然翻开。他像疯了一样，不顾后果地残害人命，为了挽留你，甚至发动了恐袭。”
余洛斯脸色发青：“什么？你说的是三月中那场恐袭吗？那是因我而起的？”
“你提出报考刑警，可以在特行机关当卧底，但是穆逵质疑，你有这个决定都是因为我——他们一直隔应我，不但是因为我的身分，还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余洛斯抽了口凉气：“所以才发动了恐袭？！”
白荠面无表情：“你一旦被发现参与其中的话，就没有办法加入特行机关。”
余洛斯总算捋清了来龙去脉：“所以，你用Cleaner袭击我，是为了让我脱离险境...但是...”
“我，真的没有办法...”白荠皱起眉头，“我越是告诉你会有危险，你越是坚持要去，你说，你不能丢下他们，但是，你没有想过，你会丢下我。”
他苦涩地拉下脸，把脑袋靠上他的肚腹：“我可以聘请一对夫妇，假装是你的父母，让你在一个崭新的家庭里开展新生活，彻底远离莉格英，远离和SPS有关的任何人，包括我。”
“但是你没有这样做。”余洛斯心平气和道。
“对，我做不到，所以我宁愿你以下属的身分陪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我也足够了。”白荠稍作平静，“但是，要是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当初，就应该狠心一点。”
余洛斯搂住了腹前的脑袋：“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是他的错，不管莉格英的苦衷是什么，不管白荠如何横蛮地夺去他的记忆，他都明白，罪魁祸首就在于自己本身。
莉格英的创立与他有关，恐怖袭击的起因和他有关，甚至自己失忆，白荠受尽折磨，也是因自己而起，孰不知，他一直在找的大罪人，正是自己本人。
“不对，”心神被白荠唤了回来，“是我的错。”
“科长...”余洛斯深深哀叹。
“别叫我科长，”白荠站起来，与他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叫我白荠。”
“白荠...”余洛斯环过他纤细的腰，情难自控地深深吻上他的唇。
和之前都不一样，这一个吻，不但是对于白荠，还是余洛斯，都要深情得多，投入得多。坦诚相对后的两人，就如劫后余生一样悲壮而伤感，交缠的舌头宛如两人对彼此的渴求，在这一瞬间都不由自主寻求着更紧密的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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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洛斯侧身搂着他的脖颈，让他靠在肩膀上，不时地抚摸、打量他的面容。
余洛斯笃定他们爱着对方，只是，这犹如钢索上的爱，稍一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余洛斯不情愿，也不甘心，他知道白荠如何用心良苦，但是，如果真要有一个人走在钢索上，那他只能希望，这个人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坦然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