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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告白 ...

  •   余洛斯搂着白荠,兀自颤抖。

      世界仿佛笼上了一层阴影,看什么都是一片灰白,什么声音都溜不进耳朵里。

      直到从后传来的枪声击破了他的屏障,才终于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

      “为什么英雄总是最后关头才出现呢?真是费解啊!”张修哲和其他警员终于到场救援,他们握著枪向莉格英们疯狂射击,立时令这场枪战越演越烈。

      余洛斯激动地吼:“张队!科长他...”

      “知道啦!都看见了!”张修哲无暇顾及他,“快送他去后面的救护车,别让他死啦!”

      余洛斯抱起怀中的躯壳,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这种事不会发生!”

      刚跑出危险区域,急救员们随即备好用品迎了上来,余洛斯配合著放下白荠在担架之上,自己则默默地退了出去,惶惶不安地观察着急救的状况。

      另一边厢,四人团明显不敌警方人多势众,激战过后,四个人已倒了三个。

      剩下的头儿自然不甘被捕,他手脚麻利地架起了刚才中流弹而一直倒地不起的矮子经理,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就对着警方咆哮:“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经理这边小腿穿了洞,那边又再当了回人质,表情都是痛苦中透著一股生无可恋的惨状。

      自然,头儿挟持他,也不是当人质那么简单。

      他压着声音在耳边低语:“你们银行应该有后门,带我去!”

      经理唯命是从地点着头,艰难地退著步消失在柜台后的员工通道里。

      张修哲等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甫窜进通道里,那头儿已失去了踪影,仅徒留被枪柄击昏的经理倒地不起。

      张修哲探了他的气息咂舌一声,回头对着下属大声疾呼:“还不快追?!”

      一行人慌慌忙忙飙了出去。张修哲骂了声娘,踢了个柜子,又捂着脚尖痛得嗷嗷叫。

      莉格英五个成员跑了一个逮了四个,好歹还有些成绩。虽然拘捕莉格英关键在于活捉,但危急关头子弹横飞,也实在顾不上这么多。其中两个成员一男一女的,恰恰重要部位都中了枪,虽然还有气息,但能不能救活,还得看老天爷收不收了。

      这场枪战可谓两败俱伤。警方和敌方都有中枪的人,轻伤重伤不计其数,损伤惨重之一,固然就是白荠了。

      救护车到达医院后,白荠即时送往了手术室。

      余洛斯踱在外面坐立不安,满腔都是天要塌下来的绝望。不管如何安慰自己什么‘吉人自有天相’的俗话,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以及强烈的自责。

      白荠是为了救他才落得如此下场的——余洛斯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极了,才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重来一次,他希望中枪的人是他,但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白荠还得躺在手术台上,命在旦夕。

      被逮到的莉格英们送到同一家医院,房门被两个警察守着,张修哲也不管他们是否伤痕累累,手脚包扎著多少绷带,逮著空档,就抓住他们一个个盘问。

      张修哲不耐烦道:“名字。”

      最基本的问题也没有回应。

      张修哲又道:“要七千万干嘛?买大炮?”

      没有一双视线撞到他头上。

      张修哲火冒三丈:“穆逵躲哪去了?你们以为不作声就拿你们没办法吗?!”

      一片沉寂。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穆逵在哪!”

      “我说,”终于有人打破了冷酷对抗的局面,那是一个少年感满满的男生,“张警官是吧?”

      张修哲叉腰对着他:“是啊,怎么了?”

      男生口气一变,指著自己胳膊说:“操你妈的!你知道这枪有多痛吗?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怎么也不给你胳膊开个眼儿呢?”

      张修哲压着怒火,指了指自己脑袋:“嫌疼是吧,行,下次给你打这儿,保证你只痛一下。”说罢一手掀翻了眼前的杯子,“浪费我时间!”

      他气冲冲地踱了出去,直接往二楼外科走,刚迈进手术室外的走廊,便正好跟医生打了个照面。

      “谁是伤者白荠的家属?”医生问。

      “我,”余洛斯脱口而出,转眼又作贼似的说,“我是他下属。”

      “我是他同事,”张修哲上前亮出警员证,“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医生:“子弹的位置在左边锁骨下方,进得不是很深,没有伤及内脏,跟心脏还有一定距离,幸好送院及时,失血不是很多,我们已经取出子弹,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了,自然可以出院。”

      余洛斯双脚瘫软险些倒地,医生离去后,张修哲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瞧瞧你,真不像话。”

      余洛斯带着哭腔说:“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救人,科长也不会为了救我而中枪,全都是我的错。”

      “又来了!我最怕听这些话了,什么谁怪谁的,”张修哲蹲下来觑他,“虽然很土,但是,不是你的错,啊?”

      朝他肩猛拍了一下,张修哲潇洒离去。

      白荠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整整一天,本来身体劳累,怕是可以再睡一会儿,可大概是哪里不舒服,才被大脑机制强行唤醒了。

      果不其然,睁眼一看,床边就伏了个人,紧紧握住他的手睡了过去,那只手抬久了,还被他脑袋压着,根本麻得不行。

      白荠提起另一只手拍拍他脑袋,不一会就见他惺忪地睁开了眼,一双手依然紧抓不放:“科长,你醒啦!科长...我对不起你...”

      余洛斯猝不及防哭了起来,更顺势环过他脖子,伏在胸膛上哭。

      白荠无奈地拍拍他的背,麻药未过,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一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给了个厚实的回抱。一只手还在发麻,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神情仍是一片呆滞。

      余洛斯想起什么,支起了身:“科长,我没有压疼你吧?”

      白荠摇了摇头。

      余洛斯:“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痛感,但白荠还是摇了摇头。

      余洛斯开始给他扯家常:“千姐他们今天来探望过你,大家都很担心你啊,看那束花,就是千姐带过来的。”他指了指床尾桌板上的粉百合,“还有庞博士,他跟我一样,陪了你一段时间,但是,他跟我讲了一些我不太懂的话。”

      白荠逐渐清醒,脑筋也本能地激灵起来。

      余洛斯继续道:“他说,我就知道他会这样,他早晚会把自己搭上去的...科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荠直接绕过了问题:“你应该问庞博士。”

      余洛斯的眸光浮现出罕见的沉稳:“我问了,他没有回答,跟你一样。”

      白荠干脆依他所说,沉默起来。余洛斯倒是不意外,他早就想好了如何面对醒来后的白荠:“科长,你三番五次地救我,应该不是单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关爱吧?”

      白荠怔怔地注视他,像是猜到了这段开场白后的话语。

      余洛斯接着说:“科长你不说的话,我就先说了。”

      他抚向他的手背,以出离温柔的目光缓缓地包围他,他像是知道,白荠喜欢这样,也受不住这样,“我喜欢你,我不管你对我怎么想,反正我喜欢你,你明明早就感觉到,却装作不知道,这方面我也喜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还对我这么好,这方面我更喜欢。科长,我要做你男朋友,不管你同不同意。”

      白荠讶然地接过他的眼神,好一会儿都保持着哑口无言的状态,良久,才别开了波光潋滟的眼,仿佛困扰,也仿佛动摇地嘟哝:“在这种情况下表白,你是想乘虚而入吗?”

      余洛斯堂皇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这是有感而发。”眼看白荠无动于衷,他一下子萎靡下来,“我、我知道科长拒绝我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我是个男的,比如我们本来就是上下级关系,又比如你根本不喜...”

      “好了好了,吵得我耳朵疼。”白荠的脸是彻底别开了,余洛斯视野所及,也只看得见他的耳根。

      他闷闷不乐地耸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心下是了无希望的沉寂,只是失落不过一秒,白荠就道了句:“我答应不就好了嘛?”

      余洛斯僵硬地眨了眨眼睛:“科长,你刚说什么?”

      白荠支著身坐了起来,脸色是微不可察的绯红:“我说,你可以当我男朋友。”

      仿佛从胸腔溢出了成千上万的蝴蝶,余洛斯再也压抑不住扑向他的冲动,他一把撞到他怀中,一双胳膊结实地搂着心上人的腰,嘴巴就不住地呢喃:“科长,我喜欢你。”

      “嗯。”白荠无奈一笑。

      “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知道了。”

      喜悦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时光戛然停留,仅余彼此的体温充盈着心扉,此时此刻再也不愿理会什么破事儿,但求依偎著的两人能够永不分离,一切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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