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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四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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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一个最冷凝淡薄、无动于衷的女子。
他本是一个最艳丽邪媚、古灵精怪的男子。
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无论性格、喜好、生存目的,都没有任何交集点,表面看绝对无法合得来的两个人。
却是从何时开始,不知不觉改变了命运?
那天夜里,月色如霜,微风沁凉,她本是去取回她的东西,然后就头也不回得离开。
——娘……我以后会乖乖的……你……不要走好吗……我……好冷……我真的好冷……你别走……好吗……
像一只最温文的红色野兽,猛然一口咬了在她心上。
从此,地动天摇。
是谁先输了这一瞬间的心动?又是谁,先付出了本来无比执着的坚持?
虽然都曾有异常坚定的信念。
也许,仅仅因为生为人,总有些事即使事与愿违,但还是会心动,还是会恋恋不舍,还是会在生死一刻,抛弃原本以为最重要的东西,包括自己,也绝对要守护住。
花素颜所中的那一掌红影绵绵掌,并无外伤,却是直摧内力经脉的奇招。修养了三日,日常行动已无问题,但要完全康复,至少需一个月。
蓝轩难以痊愈,是因为红影绵绵掌与他的内功修为恰恰相克。但花素颜并非如此。尽管她的武功是蓝轩教的,可蓝轩并未让她修行与自己相同的内功根基,便似早已避免了将来与他相同的后果。
莫非蓝轩知道她将来也有可能与南宫卓熙对抗……?
花素颜不知道。
她越来越无法了解蓝轩。
如果那个笑容完美、气质幽雅、温柔地能滴出水来的贵公子,真的只是一个麻木不仁的影子傀儡,过往所有不过是他按照家族要求演绎的一场戏……
那她会无比心痛。
因为那人是她以及虎魄中大部分人都由衷敬佩仰慕的王者。无关武功高低,而是温柔待人、体贴入微的微笑,让每个人从心感受到温暖。无论是杀人如麻的杀手,还是穷途末路的犯人,都因为他的微笑,而深深触动到内心深处。
他没有用权利,没有用命令,没有用威胁,却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服从于他。
温柔如画的蓝轩。
却是怎样的命运,叫如此优秀高雅的男子,像一根稻草般心死如麻,连自己的心都丧失?
不!
现在,轮到她来帮助回他!
尽管伤势未痊愈,她也再等待不及。修养了三天,可以自如行动后,她必须立即去确定蓝轩的生死。
她连一刻都等待不了。
之前的衣衫又打架又跳崖的,早残旧不堪。一到最近的镇上,玲珑便又买了一身琉璃色的华服,映照着黑黝黝发丝上那支月牙色泽的发簪,当真美艳不可方物,走在街上,满街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回头惊艳,当然免不了几个看呆的撞到了牌坊货摊之类,摔得毁容。
花素颜看着他笑容依旧得意漂亮,幽媚动人,也忍不住轻柔一笑。再想到马上要分道扬镳,心中又无数不舍。
玲珑妖饶地眨了眨眼,道:“素颜,没关系,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了。”
很快?何时?
他是玩弄心理的高手,如何会看不懂她的眼神,皓齿红唇欣然一笑,反问:“五月十三,虚乾山灵照宫,你能来吗?”
五月十三……虚乾山灵照宫……
花素颜几乎本能地想起他与各门派的交易,五月十三,虚乾山灵照宫上究竟会发生何事?他又和灵照宫究竟有何关系?为什么要与人定下一个如此约定?
——你究竟是谁?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许久之前,他曾这么说过。
“好!”
她挥开所有疑惑,点头道:“五月十三,我一定去。”
玲珑满意一笑,忽然恶作剧地捏起她冷凝凝的鼻尖,笑嘻嘻地摇摇:“就知道素颜天地不怕,肯定会答应人家的!”
“玲珑!”
没等她怒吼完,他就媚眼一眨,转身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幽幽雅雅地跑了,还不忘回头送了她一记很贼的笑容,却因为笑容太美艳导致街上几个望着他的路人狂喷鼻血倒地上昏迷了。
这小子居然敢捏她的鼻子。真是半点儿松懈不得!
枫红阁虽为江湖三大神秘组织之首,现在却一点儿都不神秘,反而人尽皆知。南宫卓熙和枫红阁消失十年重回江湖后,便立即购买下地势险恶的苍莹山,并动土建构枫红阁的宅邸,屋子建得比许多名门正派还豪华气派。且不说他们枫红阁消失了十年如何有如此大笔的资金挥霍,至少人人都看得出枫红阁野心勃勃,有目的而来。
枫红阁消失十年,灵照宫则是五年前玉长歌仙逝后才开始横行霸道,怎么看灵照宫也没惹到枫红阁头上。南宫卓熙跑去反灵照宫的结盟大会上争当盟主,当然不是真的为武林除害,而是为了——盟主之位!
灵照宫在江湖上地位显赫深厚,若南宫卓熙顺利取得盟主之位,带领诸门派灭了灵照宫,不仅仅竖立了他南宫卓熙的大名,为他将来成为武林盟主消灭了一个巨大的阻碍者,同时也让萧凡等江湖老前辈无可反对,此乃一石三鸟之妙计,计划得非常详尽,可说是手到擒来。
却不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以莫名其妙的什么灵照宫未来尊主找老婆的理由莫名其妙的全盘破坏了。
他奶奶的!
南宫卓熙就是再好修养也在心里狂骂粗口。
“阁主宅心仁厚,不忍心杀那人的心理,我们都明白!但留下此人,将来百害而无一利啊!那人知道的太多,所有枫红阁与虎魄的内情,他都无比清楚!必须斩草除根,才能真正稳住阁主和枫红阁的江湖地位!劝阁主三思!”
南宫卓熙立在窗边,对着外面碧蓝色的长空沉思许久,一张俊雅面孔由于眉头深锁而略显沉重。风在他额前发际间飞舞,他好似感觉不到,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道:“那人现在还不能杀。”
桌边一众家族长老都焦急起来:“阁主,这不是当初就决定好的吗?虎魄已灭,何以还要留下此人?灭虎魄时,阁主也同意了杀掉此人,如今怎么反而又……”
没等他们叨完,南宫卓熙回过头,黑沉沉的目光扫了一眼这群所谓的长老,目光如钜:“现在我是枫红阁阁主,还是你们是?”
一个眼神,便叫所有人打了个寒颤,顿时全止声。
因为,他目光中的残酷野心。
这人虽然长的俊美秀气、温文尔雅,内心却一只不折不扣的野兽。他有野心,有力量,有欲望,这些是他自小被灌输教养而成的,正是被面前这些所谓的家族长老和父母长辈,一点一滴训磨出来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告诉他,他是被选中的人,他是枫红阁未来的阁主,他要统领这个枫红阁,无论用什么手段方法,都必须将枫红阁推到武林至尊的地位,要成为武林盟主,万人之上。
他的武功、相貌、才略、胆识、气魄,都是在最完美的教育下培养出来的。
他是最完美的人才。
隐忍十年,只为了今天重出江湖!
反灵照宫的结盟大会,虽是萧凡主持,其实幕后真正的推动人是他。他本可以轻轻松松成为结盟大会的盟主,率领群雄,歼灭了灵照宫。这当中的方法谋略,他都谋算好,本是完美无缺,却不想,输在了最不可能输的一步!
如今的江湖已不比从前。十多年来无大纷争,武功排名前十的高手,大多也是修身养性、不喜随意动手之人。近年来除了灵照宫四处欺压中小门派,也没啥大事。会参加结盟大会的人,都是些中小门派的丧家之犬,以南宫卓熙的武功能力,夺下盟主之位简直轻而易举,毫无悬念。
然而,却被一个美艳古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破坏。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小子竟然跟蓝轩是一道的!
初时他还尚未发现,林中去见蓝轩时也没见到那小子,直到周子赎回来禀报详情,他才得知那小子竟和蓝轩是一伙!莫非是蓝轩故意着那小子去破坏结盟大会?
他问过蓝轩,蓝轩笑得暧昧不清,反问:你说呢?
要他说?
要他说,那么一切就是蓝轩设计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有丝毫影响阻碍了他计划的可能性,都要立即铲除!既然结盟大会上的事是蓝轩阻碍他的,那么,他就杀了蓝轩好了。
杀了这个孪生亲弟弟。
反正虎魄灭亡时,蓝轩就该死了。枫红阁不需要两个继承者,既然命运选择了他,唯有让蓝轩消失。
神奇地是,蓝轩却气定神闲地,全没有即死之人的恐慌,反而淡淡柔柔地跟他说了一句话。
因为这句话,他无法杀蓝轩。
“现在您是枫红阁的阁主,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子,我们自当遵从您,不敢有丝毫违抗。”
一众家族长老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全扑到地上拼命叩头。枫红阁的规矩,是阁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人能违抗。南宫卓熙处理内部事务极为严酷,就为了一句话说错而被处死的大有人在。这群老头儿也顾不得自己一把老骨头,纷纷拿自家脑袋与地面亲近。
南宫卓熙冷冷望着这群叩得满额鲜血的长辈,好半天才开口:“我不杀他,是因为他对我还有用。等他的利用价值完了,我自然不会留活口!”
孩子时,他见到一只蜻蜓断了翅膀,也会难过得吃不下饭,可成了枫红阁阁主后,这些场面他已经看得麻木了。如今他下令杀死的人早已数不清,而他也再没心思去数。父母说他是上天选中的人,每个人都将他当神来拜,而他也确实觉得自己才情武略样样精通,慢慢地,他也相信自己和这些跪叩的人不一样。
他相信,他确实是被选中、要改革武林的神人。
人,终究是由环境养成的。
那么蓝轩,我的弟弟,你又在这幕环境中被养成了什么……?
窗外似有幻无的传来一声鸟儿的啸鸣,初时尚未在意,可再一转念,霍然发现不对!南宫卓熙扑到窗口,抬头望去,只见碧蓝碧蓝的一片晴空,白云朵朵,哪儿有半只鸟的影子。
奇怪,莫非是他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