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类的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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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有吃的，现在又是深更半夜，外面的饭店也早就关门了，师偃只好套上衣服顶着寒风去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给他买了一份素什锦便当。
推开门时，少年还是坐在床边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师偃临走前翻出来丢给他的衣服被胡乱地套在身上，攥着下摆的手翻来覆去地拉着衣服，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穿一样。
当听到动静时，少年眼里的那抹茫然好奇瞬间便褪了去，只余深深地戒备。
师偃假装没看到他紧绷的神情，神情自然地解下围巾，把便当举起来给他看，轻声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人类的食物你能不能吃，就先买了这个，你尝尝？”
少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终于落在便当上，嘴唇动了动，吐出自出现后第二句话：“能。”
“我去给你热一下，”师偃说着，走进了旁边的小厨房里，一边打开微波炉，一边拉家常一般问道，“对了，你是什么来历？”
打第一眼看见少年之后他就认了出来，这个孩子不是人类，只是就算他开了天眼，也只能看到一团乳白色的雾气，里面隐隐有金红色的光华流动，具体是什么却看不真切。
接触这行也有快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由不得师偃不在意，也许捉起来研究更方便，只是少年警惕之下深深藏着的茫然无措，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当作普通妖兽一样对待，更别提动手了。
这个问题问出后，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师偃毫不在意，走到门边，放缓声音，再次试探道：“我知道你是那只红鲤鱼变的——当然不可能是普通鲤鱼。”
少年还是不开口，师偃无奈地道：“那你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气质干净柔软，很容易就会令人放下心防。少年犹豫了下，低低地道：“我叫横丹龙。”
“横丹龙……横……”师偃将他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站直身子，神色惊诧，“横公鱼？”
“你怎么知道？！”横丹龙一惊，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看到对方脸上露出“居然真的如此”的表情，横丹龙便悔得差点咬掉舌头，人类果然最狡诈，他恨恨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再得罪我，我，我就吃了你！”
师偃还沉浸在诧异里，一时没能回过神。
《神异经》里有记载：北荒有石湖，有横公鱼，长七八尺，形如鲤而目赤，昼在湖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
据闻横公鱼是由天地灵气所化的一种异兽，天生便可以在夜里化为人形，食之可治百病，有横公鱼在的水里，冬天不会结冰，这样一来就能理解，为何那只蠃鱼临死前会想吃他，并且那个山潭里的水温暖如春了。
只是这些传闻都只来自书中记载，如今世上很多异兽都已经灭绝了，横公鱼更是有数千年没有人见到了，再加上横丹龙的原形才半寸长，一只手就能掬起，是以他才没想到。
“前人记载，横公鱼长七八尺，你怎么会……”
横丹龙不情愿地道：“那是成年之后的大小，我出生后不久就因为某些原因被封在了玄冰里，所以才一直维持着幼时的大小。”
本体被人识破，横丹龙更加紧张了，面上还要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模样，殊不知这些小把戏落在师偃眼里被瞧得一清二楚。
师偃也没戳穿他，身后微波炉恰到好处地发出“叮”的一声响，他将便当拿出来递到少年面前，神情温雅，眼神柔软干净，叫人生不起一丝戒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尝尝？”
横丹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终究低挡不住香喷喷的美食诱惑，接过了饭盒，在看到师偃递过来的两根细长的木棍时，尽管努力克制了，还是忍不住愣了愣，不甘不愿地求助：“……这是什么？”
“这是筷子，”师偃看他模样别扭，忍不住笑了下，夹起一片竹笋，示范给他看，“这样用的。”
横丹龙耳朵尖有点发烫，嘀咕了一句“笑个屁啊”，近乎凶狠地抢过筷子，动作生疏地吃起了饭。
趁他在吃饭，师偃就坐到一边椅子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似乎还夹着冰珠，时不时打在玻璃上，发出珠玉落盘般的脆响。
室内在这样的动静下反而更显寂静，横丹龙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忍不住抬头看了下，只见那个年轻的人类就坐在窗边一手支颐，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方向，横丹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能看到糊了水蒸气的玻璃，隐隐映出人类安静温雅的五官。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把底都交代了，却还不知道这个人类的名字，一时心里又不平衡起来，连在心底骂了好几句“狡诈的人类”才稍微解气，但让他主动问吧，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似是察觉到了横丹龙的想法，师偃回过神，重新看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只顾得上问你，一时忘了介绍我自己了。”
横丹龙哼哼：“谁稀罕啊。”
师偃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淡淡笑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却还能这么平静地和你待在一起吗？”
“……”横丹龙最后一口饭刚塞进嘴里，听了他的话之后顿时哑了声，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记得在他沉睡之前，那些人类见到他们，要不就是喊打喊杀，要不就是吓得屁滚尿流……这人确实镇定过头了。
不等横丹龙出声询问，师偃就主动开口解释：“我的名字叫做师偃。我不知道你从前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在如今，绝大部分人类是不知道像你们这种异兽的存在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恰好就是其中一员。”
横丹龙抬起头，眼里压不住的好奇不减反增：“为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师偃沉吟片刻，道，“如今世上灵气稀薄，这点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天生就能感应到灵气的人越来越少，但还是有一点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为了社会稳定，国家隐去了所有有关你们的消息，如今大绝大多数人类都相信，世上是没有妖魔鬼怪的，我们就成了少数知道真相的……我们这类人，有的会看风水、有的会捉妖驱鬼、有的会周易卜算，你可以称我们为天……”
横丹龙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一直懵懵懂懂的，只有那一句“看风水”什么的听懂了，联想起沉睡前了解的那些关于人类的事，恍然大悟道：“神棍啊。”
有那么一瞬，师偃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但那也可能是横丹龙的错觉。
“……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人类的食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