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你》野焰

53、053（056）

　　三天过去了，闾夏没来。
　　五天过去了，闾夏依然没来。
　　十天过去了，闾夏还是没来，包括他承诺的，都没兑现。
　　十五天过去了，闾夏没来，鞠大丑来了。
　　一身黑色的夹克和运动长裤，依然过去的风格，手里，却多了一个粉粉的小猫咪布袋。
　　站在门口那，并没郑瑾想象的剑拔弩张，你死我活。
　　“我女儿的小脚印和小手印照片，特意来送给你一份。要就留着，不要就丢垃圾桶，我不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还来，看来，跟着文玉嘉，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钱壮怂人胆？”冷哼一声，郑瑾目不斜视，继续道：“是不是来看我变成这样，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还真是，我这后半生几乎就这样了，你们可以拿着我的钱，开着我的公司继续赚钱了，不过，我不知道你们半夜会不会做噩梦？如果有，那我还真要感激上天有眼。”
　　“郑总，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来分享我的喜悦，其他的，并没有....”
　　“是吗？吕风车祸身亡，也是你来让我分享你的喜悦？”
　　“和我没关系，是他自己一意孤行，义气用事，不过，你既然说到了，我还是想要辩解一下：那天的雨不大，也没风，他带着头盔，骑行在我车子的后面，怎么就忽然翻下护栏，掉到高速路下面呢？我怀疑他在追我之前，已经吃过药或者喝过酒，所以应对有些迟钝，才会出事。警察当时都看了现场，说和我没关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也相信你的朋友，不会这么袖手旁观，对吧？如果还有什么要找我的，我鞠大丑随时都来，因为，我现在拿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给我的，即使你现在不是我老板了，我还是要感激你。”
　　郑瑾嘴巴微张，眼神犀利，他正在一一分析鞠大丑说起的事，严格怎么就没说起呢？大概，正如他所说的，还没找到真相，不便多说？
　　鞠大丑微鞠躬，走了。
　　郑瑾的思维，更乱了，他在琢磨：吕风的意外，到底真的只是意外，还是另有外因？鞠大丑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以相信的？
　　现在的他，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飞奔出这间自己处心积虑诱导对手的房子，在外面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一晖的电话号码再次被他翻找了出来，不管对方是否方便，郑瑾一反常态，一股脑地将话全说了出来：“不管用什么法子，最快在一个月之内，让我出院，外面有事等着我。”
　　“你不怕打草惊蛇了？你这是在意气用事，是闾夏的弟弟的事，让你就这么坐不住了？你不想报复了？你也不想夺回你的东西了？如果你想好了，我把你最后的那点家底还给你，让你真的自生自灭好了，对吧，严格？”
　　听到这两人在一起，郑瑾的冲动渐渐冷却下来，问：“你们在一起？讨论什么？”
　　“我们三人，正在看一段监控，这段监控很有意思，也许，有些事情还真在我们意料之外呢。”
　　“和我有关系，我就听，和我没关系，我就挂电话。。。”郑瑾正要挂电话，那端，分明传来了一句话：“这是闾夏吗？你肯定。。。？”
　　这句话的后半段，已经被对方先行挂断了，郑瑾一脸懵：既然有闾夏，那就是和自己有关的啊，为什么那边会那么急匆匆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想让他知道的？
　　坐了一上午，脑袋转了又转，就连做康复训练，他都没了往日的激情，护士打趣他：“怎么，不想早点好急着出院？用功点，早点摆脱医生，生活才有意思。”
　　“没必要，你看我这副样子，出院后的生活，也不一定有意思。”郑瑾指了指手臂上和脸颊上的疤,感慨道：“这样的脸，连我自己都嫌弃。”
　　护士欲言又止，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还是得把身体练康复了才行，对吧？”

　　中午，郑瑾试着给闾夏打电话，第一次：他居然挂断了。
　　他还在恨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他这么想着，又试着给吕治国打，这一次，居然是关机。老爷子也在恨我，一家人，都不会原谅我。
　　可，难道就是因为吕风的事故吗？

　　疑惑在心里逐渐放大，心神不定的他，总算在天黑之际，等来了三个人，胡家两个和严格。
　　小高也来了，没能逃脱站岗放哨的命运，一坐定就关门的习惯，已经渐渐养成，谁也没觉得意外。
　　拿出随身电脑打开，胡一晖的手指尖简直就像在键盘上跳舞，郑瑾有点惴惴不安，看着这几个一进来就架势大开的人，默契的在那动作着，他知道：这一定是他们三人讨论了一天的结果，这也是一定和自己有关联的事。
　　胡一晖指着模糊的画面，拍了拍郑瑾的肩：“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陈大发？你再看，这是不是文玉嘉？这边上坐着的人，你仔细瞧瞧：像不像闾夏？”
　　郑瑾凑近像素并不清晰的画面，他眯着眼，仔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是一间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通过暗红色和蓝色的竖条纹墙纸，和天花板上为数不多的小射灯来看，这是一间ktv或者酒吧的包房，低矮错落的两条沙发，一条低调的靠在有廊柱的墙边，一条高调的放在包房的正中间，而瘦瘦的陈大发，正和瘦削的文玉嘉，一人分坐一边，正在那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不远处，光影的阴暗处，廊柱的后面沙发上，一位高高的翘着二郎腿的人，手指尖一明一灭的，坐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这光线太暗，看不清是谁啊？闾夏好像不抽烟的，这里的，不可能是他吧？再说，他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了？”郑瑾有点不确信，他一边叨叨着，一边继续指着墙角的沙发一角，招呼严格过来：“你和他是多年好友，你比我对现在的他更熟，你来看看像不像闾夏？还有....”郑瑾有些慌乱地咽下口水，指着画面埋怨：“这是谁家的监控，像素怎么这么差？老板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就不能换个？”
　　严格轻轻摆了摆手，揶揄道：“我也想监控换一下，不是换清晰，而是直接坏掉就好了，免得让我看到这么扎心的画面。”
　　郑瑾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嘴里依然呢喃着说：“这肯定不是闾夏，他不是不知道我的事，他怎么会和他们一起混呢？也许，他真的执行任务，赵娘们兴许就在旁边呢，，是不是？还有...闾夏压根就不抽烟，他怕烟味，严格，你不是不知道的，对吧？这个人身形上是和闾夏差不多，可全天下身材长得差不多的人，多了去，那怎么就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他呢？胡一尘，你资历深，你说说。”
　　“好吧，你让我说我就说，你可别遭不住：第一：为了验证这个来历不明的监控，我特意去到那家并不起眼，藏在深巷子里ktv去了，你知道那是哪里吗？春风里97号。是不是很熟悉？对，就是闾夏即将拆迁，不，准确来说，是已经开始拆迁的家附近，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呢？整条街还剩不超过十家还没搬走。你不是对陈大妈和他儿子虎子熟悉吗？他母子已经搬到了市区四环安置区去了，这条讯息，就是我派人打听到的。这家ktv，就是我们广撒网找到的。第二：你说是去执行赵淑仪派出的任务，对吧？我们特意去远大调查过：那天，你看清楚监控日期：8月29号晚0:34分。
　　赵淑仪那天压根就没什么聚会和活动，她因为意外摔跤，脚踝受损，正在医院躺着呢，怎么可能去那间档次那么低的ktv和他们一起，即使谈生意，起码也要找一个够她身份的地方，对吧？你和她打交道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习惯，这一条不成立。第三：你不是不相信这个模糊的人是闾夏，对吧？我委托技术部门特意对这个人脸进行过人像分析，你来看...啪地一声，胡一尘手指一弹，一个清晰的人像出现在了郑瑾的面前：闾夏的身份证照片，他见过。
　　“这两人的面部重合度达到多少呢？你来看看数据分析：99.4%，这样的一个数据，你还怀疑是别人吗？严格，你来说说。”
　　“郑瑾，起先我也不信，后来，我给闾夏故意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远大的28楼，随时候命，因为要陪黄正义去外地参加一个什么高端会议。可我当时知道：他就在离家不远的长江路那里的一间地下室训练，和鞠大丑一起练拳。”
　　“这也没毛病啊，他当然要训练，不训练怎么能够保持身手呢，对吧，胡一晖，你是医生，你说，对不对？”郑瑾瞥到一边，将坐在门边的胡一晖指了指，脸色有些微白，就连脊背都好像开始有些歪斜。胡一晖快速走了过来，语带悲戚：　“郑瑾，你就别在自欺自人了，你听清楚了和他一起的对象没有：鞠大丑。”
　　“鞠大丑又怎么了？他前些时还来我这呢，还送给我他女儿出生时的照片呢，难不成我也和他是一伙的？哦，对了，他跟我说：吕风的意外不是他造成的，警察都已经调查了，那又怎么说？”
　　正要开口的胡一晖被弟弟无情打断，胡一尘接过话茬：“好吧，鞠大丑在吕风的事儿上是没什么责任，难道，他不会在其他的事上存在问题？我没用犯罪两个字，是用的问题，犯罪和问题之间还存在调查和核实以及证据，懂吗？郑瑾？”
　　这么直接和犀利的话，郑瑾被问住了，他盯着已经定格的监控画面，转换话题：“那你们说，他和他们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想同流合污，还是替我卧底调查？”
　　三人互相瞧了瞧，谁也不说话。
　　空气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头领的白炽灯电流，在那吱吱吱地轻响着。

　　“我们正在调查他的目的或者动机，所以，暂时给不了你答案，我们这么慎重的过来告诉你，只是想向你传达一句话：不要太相信他。”
　　郑瑾怔住了，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夜深，郑瑾翻出短信，看到了闾夏留的那条：有事，正在外地陪赵淑仪。郑瑾眯缝着眼，看了短信的时间：8月29日晚0:3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