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窣窣和叶》鱿鱼虾卷

4、和月

　　“啊！”
　　某日银时正拉着咲叶在超市里扫荡布丁，闻声，两人回头一看，一个年纪五十出头的高个子男人正震惊的看着咲叶，说不出话。
　　先前认识的人？银时看向咲叶，却见她也是一脸震惊，微张的双唇打着颤。
　　那男人先回过神来，急忙跑上前，不敢置信，“是咲叶小姐？是咲叶小姐吗？”
　　看着咲叶脸上的动容，那人惊喜不已，“小姐啊，我以为您那时…您那时就…”
　　这人是伺候響的下人，之前每回響来找她，这人必定会在身后数十米的距离跟着。咲叶听出来了，这人是以为她死了。
　　川原父明知道她活下来了，却不说出来。
　　那多半，響也认为她死了。
　　那人先是激动了片刻，而后脸上的表情化为悲痛，“您…您不知道…少爷…他一听到真中先生被抄家灭门的事，还在打仗啊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管往回跑，结果…结果…就没注意到那些个天人的埋伏，受了重伤，差点儿没命啊…”
　　咲叶愣住。
　　“差点儿就救不回来啊，身上全是血，爆炸的碎片都刺进头里去了…”那人哽咽着回想，“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可是碎片刺得太深，医生说伤着什么…颞叶的一块地方了…让老爷做好心理准备，少爷在床上躺了半年，好不容易养好身子了…可是，可是…”那人越说越难过，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少爷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记性也变差了，整个人烧在火上似得，变得暴躁还总是发怒…小姐啊，您说，您说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您说少爷以前多好啊，那就是半个当家啊…如今成了这幅样子…我这心里难受啊…唉…唉…”
　　那人的声音飘得越来越远，咲叶定在原地，面无表情。
　　“小姐您别这样子！少爷虽然这样了，可他还活着，您可千万千万别做傻事啊！”这两人那儿女之间的痴情劲儿，那几年来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佩服于心，正因为太清楚，所以在咲叶面前发泄着脱口而出他接着就后悔了。
　　她开始发抖，无意识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双腿发软，脑仁一阵一阵的眩晕，疼，狠劲的疼，揪着她那滴着血的心，搅成一团，狠狠的撕扯成一片一片。是梦吗？是做梦么？泪水不受控制的砸下来，她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上，皱成一团，響…響…怎么这样呢，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好好的，我又怎么能好好的呢…你当我死了，你当我死了多好，安心打完仗重新过日子，你干嘛要往回跑，你往回跑，你怎么这么傻…这不都是我害得么，你怎么能让我害了你了…你就这样了你就这样了么…
　　“小姐，您就记着，少爷还活着呢。”那人没再提别的，他知道老爷恨死小姐了，少爷成了那副样子，这俩人再也没可能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时间还长，“一定都能挺过来的…”
　　那人道了别，垂着头快步走了。银时沉默着，他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心里又着急上火又难受，他又气方才那个人光顾着自己一时痛快，把话都说了，却一点不顾咲叶的感受。可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把购物筐扔一边儿，蹲下来，轻轻地将咲叶背起来，看这样子，先带回万事屋吧。
　　響要是死了，她肯定毫不犹豫扔下一条命去陪他。可他成了这样…虽然活着，却是叫她生不如死。
　　你因为我不再完整了，我又凭什么是完整的？
　　響，你变成什么样了，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都不准自暴自弃，不准…
　　感觉到背上的人意识越来越不清楚，银时心里说不心疼是假的，说不生气更是假的，可看她难受成这样，他就觉得不值，特别不值。
　　至于为什么觉得不值，他也说不清楚。
　　“人不是还活着嘛。”
　　“不就是全都忘干净了，重新来…”他愣了一下，想起咲叶之前说的，她父亲叛国，川原家不会接受她。
　　咲叶心里全是不甘心，替響不甘，替響为了自己这破事赔了半条命进去不甘，你总是在为我付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可我给了你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给你！
　　她感觉银时的声音在耳侧飘着，她听到他说“你觉得你害了他？你别傻了，换谁听到自己家那位出事了不得不要命的跑回去看看？难道你不会吗？还是说你觉得他薄情，根本不会在意？”
　　不，咲叶想要摇头，他会在意，他甚至会发疯。那个真正薄情的人，是她自己。
　　“你看你现在活着，我要是他，我高兴都来不及的！人在战场，谁还能做主自己的命数？你不要想当然的把这两件事擅自连上因果关系！大不了就是走不到一起了，他没死，你没死，你们都在，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他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他回过头，隐约看到她微微张着嘴，好像在说：不…
　　不什么不！银时额前蹦出一根青筋，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可她难受，后悔，愧疚，等她终于醒悟过来这份感情里她欠他的太多，却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懂，却擅自与他在一起，擅自毁了響本应顺风顺水的人生。
　　混混沌沌中她就这么睡过去了。
　　梦里她见到了響，她用哭得红肿的双眼眨都不眨使劲看着他，想要把他的模样一笔一笔刻在心里。響也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温柔，仿佛一年前什么都不曾发生，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
　　会怪我吗？咲叶想说，你怪我吧，你想怎么惩罚都行，我这条廉价的命都是你的，“我欠你太多，太多太多。”
　　“又说傻话，”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两人额头轻抵，鼻尖轻蹭，咲叶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久违的亲昵，耳边响起那令她无比安心的声音：“你活着，比什么都好，答应我，用心活着，你记着，你的小筝里，也有一半是我的梦。”
　　两人双唇相抵，轻轻缠绵，響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带着最后的一丝迷恋，“想听。”
　　咲叶笑了，她拿过小筝，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将那首写给他的曲子温缓重现，恍惚中她听到響说，“就叫和月吧。”
　　衍漾乘和风，清明送芬月。
　　两滴泪顺着脸颊流下，咲叶轻抿着唇，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就叫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