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虎女》煎炸的饺子

34、第 34 章 形形色色

　　那位小姐拉着安幼荷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与她同行的两位小姐便被晾在了一边，而尹玄瑛和吕嘉也便站在了原地。

　　“她叫罗乐蓉，”吕嘉小声地和尹玄瑛咬耳朵，“她爹去年升任了大理寺少卿，她便更得意了些——平常便自诩才女，傲得很，总是用鼻孔看人。”

　　“她很有才华吗？”尹玄瑛小声地问。

　　“作几句歪诗罢了。”吕嘉撇撇嘴。

　　“那也很厉害了，我反正是连歪诗都做不出来。”尹玄瑛摇头道，“人家有才，傲一点也不为过，若是不好相处，以后少来往便是。”她感觉罗乐蓉并不打算理会她和吕嘉，便想和安幼荷说一声先去别处，这时安幼荷拉着罗乐蓉转向她们俩：“我来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与我同年的罗家小姐，名唤乐蓉。”说着，对罗乐蓉道：“这位是今日入学的定远侯家小姐尹玄瑛，吕家小姐咱们都认识便不多说了。”又转过身招呼那两位被晾在一边的小姐：“陈小姐，方小姐，你们今日来得也甚早啊。”

　　两人得她招呼也便走了过来，众人互相见了礼又道了身份，原来她二人父亲分别任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都是文官之女。

　　“我们休假前跟赵博士领了差事，抄了几篇文章，今日便提早来了好交差。”方小姐说，她与陈、罗三人手里都捧着些字纸，罗乐蓉道：“赵博士族里办有女学，需要些读本，那日我们几个晚退了些，她便央我们帮她抄几份，可愁死我了，就怕抄不完——还好赶上了，”边说边摇头，“这差事下回我是不敢领了。”

　　安幼荷笑道：“也是蓉娘你的字好，工夫又细，赵博士才格外倚重你。我说呢，这些天不见你人，连个信都没有。”

　　罗乐蓉吐了吐舌头：“我是想着，既是女学要用，自然要花些工夫。”又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好姐姐，我真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可别怪我呀。”

　　“怎么会呢？既然你们还有正事要做，便快些去吧，别让博士久等。”安幼荷道。

　　罗、方、陈三人便道了声别，一直没说话的陈小姐突然对安幼荷道：“方才我们遇见了山长夫人，她要我们碰见安姐姐你便说一声，好像寻你有事。”她话音才落，罗乐蓉便惊叫一声：“哎呀！我竟给忘了——安姐姐你快去吧，山长夫人正等着你呢。”

　　安幼荷一愣，点点头：“我知道，有劳你们传话了。”继续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尹玄瑛收回目光，正好看见吕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蓉娘性子直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多担待些。”安幼荷也看见了吕嘉的表情，不由解释道。

　　“不过是赵博士对她有些好声气罢了，便得意得跟什么似的——谁不知道赵博士的得意门生分明是尹思璇和闻霁柔，哪里轮得到她罗乐蓉？”吕嘉哼了一声，“作出那副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安姐姐，你和她那么好她还这么向你炫耀，竟连要紧事都忘了——我呀真替你生气。”

　　安幼荷一笑：“蓉娘是小孩子心性，也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既然山长夫人不知有什么事找我，我便只能少陪了。”

　　“姐姐请便，我们自己随便走走便可以。”

　　“实在不好意思，”安幼荷福了福身子，“改日再下帖子请你们到我家吃茶。”

　　她一离开，吕嘉便拉着尹玄瑛快步绕过一处影壁，见四下无人才舒了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

　　尹玄瑛忍不住笑了：“嘉娘你真的很讨厌罗小姐呀。”

　　“可不是吗？你又不是没看见她刚才那样子多么轻狂！”吕嘉又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得博士青眼——还是托了她父亲的福？”不等尹玄瑛问，她又道：“赵博士族里有个族兄犯了些事被大理寺扣了，族里人不知怎么地就走了她的门路。后来那位族兄也被放出来了，她便不得不承这个情，对罗乐蓉看重了些。”

　　尹玄瑛奇道：“这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大理寺那边有位司直，原是我爹手下的校尉，他到我家拜访我爹的时候提了一嘴，”吕嘉说，“其实赵博士那位族兄原也不会有什么事，犯事的另有其人，他不过是被牵连——倒白让罗乐蓉得了个人情。”她停了一停，又道：“若她只是平常得意些也就罢了，我又不和她争——可气的是，她自己明明也不怎么样，却总瞧不起我们武官的女儿！张口便是阴阳怪气地嘲讽，平日里恨不得把我们踩在脚底下！你都没见过她更讨厌的样子！”

　　“……那不与她来往不就好了……”

　　吕嘉叹了口气：“在一个书院念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儿那么容易不来往？再说了，瑛娘你知道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抽不死他！本以为像她那样娇滴滴的小姐不会选‘御’科呢，谁知道她竟选了，马牵出来她便惊叫连连，走到她面前时她竟晕倒了！男学那边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都围过来看，她醒来之后哭得哟好像马把她摔了似的——她倒是毫发无伤，把那马吓得够呛，见了她反而要绕道走。”

　　“噗”——尹玄瑛让她说得忍不住笑了：“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哪有人把马吓了的？”

　　吕嘉争辩道：“那是你没听见她的尖叫声，”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有这——么尖！”

　　两人这边正说着，一旁突然传过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我就说呢，满盛京有哪个小姐能聊天聊得手舞足蹈的，果然是吕嘉娘呀。”

　　两人转过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左朗，他和司徒靖正一前一后地走过来。左朗身上也穿着院服，腰间的博带与刚刚离开的安幼荷一样是松绿色，司徒靖的则是暗红色。

　　“就跟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吕嘉撇撇嘴，“我一个武将家女儿，当然不如文官家小姐那么温柔娴静啦。”

　　“说什么呢？”左朗故意逗她，“我看你大嫂同样出身武家，明明文静得很。”

　　“那你一个武官之子还不是一样！”吕嘉果然跳了起来，“瘦得跟小鸡崽儿似的，比我大哥矮了半个头！”

　　“我比你大哥小了几岁当然矮些，过几年自会长高，倒是你这性子一辈子也变不了！”

　　“你过十年也长不高！”

　　……

　　尹玄瑛和司徒靖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又开始了。

　　“司徒大哥，多日不见。”她看了看他们身后，吕海没有来，吕嘉又跟左朗斗着嘴，便问他：“吕大哥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司徒靖看了吕嘉她们一眼，笑道：“嘉娘忘了告诉你吗？吕兄去年已经从书院结业，不必再来念书了——他比我要早一年入学。”

　　“原来如此。”尹玄瑛点头道，“嘉娘正带我在书院里四处看看，还没说到吕大哥的事——诶？这么说来，今年也是司徒大哥你在书院的最后一年？”

　　“是的，”他说，“不过那也得我过了结业大考，若是考不过也只得多赖一年。”

　　“大哥说笑了，你不是御科状元吗？”她笑道，“到时必然也能独占鳌头。”

　　这时，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说话的黄桃突然小声道：“小姐，那边好像是本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尹玄瑛闻言朝她说的方向看去，带着丫鬟款款行来的不是尹思璐和尹思玫又是谁？

　　***

　　尹思璐远远看见几位男女正站在一处影壁前说话，其中有位身着女子院服的小姐身姿挺拔，瞧着十分眼熟，走近些再看看，果然是尹玄瑛。

　　待她走到足够近的、说话能听见的距离，尹玄瑛也看到了她们，扬声道：“三妹妹四妹妹！你们来得也早。”

　　她这一说话，一旁的两个男子也看了过来，尹思璐脚步顿了顿：“瑛姐姐。”又对司徒靖福了福身子：“见过司徒世子。”

　　“司徒大哥，这两位是我本家的堂妹，也是书院的学生，想来你们是见过的。”尹玄瑛问。

　　司徒靖淡淡地道：“是见过。”

　　尹思璐道：“司徒世子骑术超群，书院里不认识他的人只怕没有，是他不认得我罢了。”说着从身旁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道：“大姐去年便结业离院了，她知道瑛姐姐今日入院，但小鱼儿这些天身子不大好，她帮着照顾走不开身，便只能托我把这几本书送给你权当贺礼，瑛姐姐你可不要嫌弃呀。”

　　“怎么会呢？”尹玄瑛郑重地双手接过，“璇姐姐费心了——小鱼儿怎么样？”

　　尹思璐道：“昨日我去看时已经好多了。小鱼儿身子弱，每年都要病上几遭，家里常备着大夫和药，倒是不碍什么。”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不早了，我和玫娘东西多，便先行一步。”又对司徒靖福了福身子，带着人离开了。

　　尹思璐心眼不大，但有时候确实爽利，倒是尹思玫，方才跟个透明人一样跟着姐姐，这会走在她后面回头看了好几眼，尹玄瑛打量着，她的目光都落在了司徒靖身上。

　　她正想着，司徒靖突然道：“阿朗和嘉娘朝马场方向去了。”

　　尹玄瑛一怔，见左朗不知怎么惹恼了吕嘉，这会儿她正追着他打。

　　“这两个人怎么也不挑挑场合……”她觉得头有点疼，“万一叫博士撞见了该挨骂了吧？”

　　司徒靖摇摇头：“都习惯了。阿朗爱逗嘉娘，嘉娘又是一点就着的性子，谁都拿他们没办法。”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也过去吧——上午没有正经课，下午却有入院试——我猜你一定报了御、射二科？”

　　“对呀。”

　　“那便让你的丫鬟先帮你去课室安置东西，我带你去熟悉场地，还可先挑匹马。”司徒靖道，“自己的马是不能带进书院的。”

　　“好啊。”尹玄瑛朝黄桃点了点头，黄桃便带着她的东西去了课室，她又对司徒靖道，“我们快点吧，万一那两个人真的打起来就不好了。”

　　***

　　马场和射场共用一块大空地，马厩在空地的一端。

　　等尹玄瑛和司徒靖赶到那里的时候，左朗与吕嘉不知为什么又不闹了，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位缓缓走着，可怜吕嘉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跟在她后面不远处。

　　既然不打了，司徒靖也就不急着找他们，便领着尹玄瑛走向马厩。

　　这个时候已经不算早，马场上有几个练马的学生，因离得远也不用打招呼。马厩前有个骑装打扮的大汉正在刷一个马槽，司徒靖见状忙上前：“于博士，你怎么又干起这个？小厮呢？”

　　那大汉哈哈一笑把刷子一扔：“今日有新马到，小何在里面做事，这马槽洒家也刷过，无妨！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尹玄瑛身上。

　　尹玄瑛忙上前见礼：“学生尹玄瑛，见过于博士。”

　　司徒靖在一旁补充：“便是定远侯尹承锋之女。”

　　“哦？”那大汉眼睛一亮，“从柏老弟的闺女都这么大了？”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连连点头：“嗯，像！确实像！哈哈哈哈小姑娘别吓着，洒家当年和你爹一起上过战场，他还要叫我一声老哥呢！”

　　“是吗？”尹玄瑛闻言又行了一礼：“玄瑛拜见于伯伯！”

　　“好好好！”这声“于伯伯”显然更让于博士开心，“早听说你们一家回了盛京，一直无缘拜访——如今见故人安好，洒家也就放心了。”

　　“我爹知道了您的消息也一定很开心。”尹玄瑛道。她没听过这位于博士，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但看他这么豪爽的性子，大约不会是坏人。

　　另一边司徒靖跟于博士讲了尹玄瑛今日入院考的事情，于博士一拍大腿：“你小子也不早说！来，世侄女，于伯伯帮你选一匹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