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剑东王

2、第一回 “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我遇见了他（她）”

　　转眼阳春三月，百花齐放、柳絮飘香，趁着双休日的美妙心境，告别了繁文缛节的写字楼生活，柳正宇轻松自如地将自我放飞在大自然营造的温柔怀抱。他陶然忘神、肆意奔跑在撒满和煦丽日的五彩街边。柳正宇这时就好像是一个快乐的阳光天使，他一路欢歌、一路笑语，迅疾略过街边一排排装潢精美的店铺。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跃上他的心间，柳正宇不顾一切地闯入垂有“怡青”招牌的美容美发厅。待警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片海蓝、海蓝的天空，柳正宇急转回身，意欲离去，忽然被一位蓝衣女孩横过玻璃门迎面堵住。
　　柳正宇无奈，只好重新返回“怡青”美容美发厅屋内，顺手拉把天蓝色的左右双扶手转椅，懒洋洋地坐下。这时，蓝衣女孩紧跟上来，从站在柳正宇身后的红衣丽人手上接过一件淡蓝色的丝织长袍，趁势轻轻地斜披在柳正宇的身上。紧接着，红衣丽人递来一把剪刀，蓝衣女孩接过剪刀，并未经过柳正宇同意，便娴熟地开始剃柳正宇那还不算太长的头发。柳正宇白璧无瑕的脸庞虽然露出了十分的不悦，但从心灵深处他还是非常乐意听从这蓝衣女孩嘤嘤天使般地摆布。
　　蓝衣女孩似有所思，将手上的剪刀停了下来。转身对红衣丽人说道：“简蓉姐，我去提桶水，你来给这大娃子修理、修理。”柳正宇险些被她气坏，狠狠地瞪了背过身来的女孩一眼。女孩毫不示弱，迎着柳正宇的目光紧紧逼视。刹那间，风驰电掣、火光四射，两颗年轻的心迸发出了行云流水般的爱。
　　被称为简蓉姐的红衣丽人没有感受到他们彼此间的异常，她惦记着是恐怕因为自己一个偶尔的失误就把场面闹僵，所以，她音质略显慌张地轻声呼唤着蓝衣女孩：“春婷妹妹，你不是说要去提水的吗？”“简蓉姐，我这就去。”蓝衣女孩璨然一笑，左手将剪刀交给了简蓉，右手提桶朝远处的压水井迈步走去。
　　望着蓝衣女孩随风消逝的背影，柳正宇禁不住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冲动，心里怅然若失，屋内的空气在他看来也倍觉凝滞。柳正宇的胸中总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期盼的春潮，每一次屋外想象着的脚步声仿佛就是多年前咂踏在心坎上的踏步音，交织着他那忐忑不安的情感确让人心绪难宁、坐立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难道自己和春婷妹妹果真会有传说中的那种前生前世注定的情缘吗？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柳正宇终于盼见春婷妹妹姗姗来迟，他忽然觉得仿佛有股神奇而又新鲜的血液冲入体内，精神为之大振，视野也随之变得更加开阔、明朗。而春婷妹妹也是刚把水桶放下，就来不及等待简蓉放下简刀，便抓起一大把洗发精涂抹在柳正宇头上，“喂！干洗。”不容柳正宇有半点回旋的余地，春婷妹妹早已替换下简蓉，大模大样地为柳正宇干洗起来。
　　“喂！大娃子，叫啥子名字？”“柳正宇，你呢？”“尹春婷。”“尹春婷，好亮丽的名字哟！”“哦！是吗？”“是呀！”他们就这样似曾相识地交谈着，彼此的心间荡漾着浓浓的春意。美好的时光从来容易度过，整整一个上午在顷刻之间。
　　从此以后，尹春婷隽丽的扶柳身姿深深地植根在柳正宇的性灵深处，让他今生永远为之沉醉。于是，柳正宇经常在不经意间制造着去“怡青”美容美发厅的机会。没有尹春婷的日子，柳正宇的天空便会黑暗慘淡，灰濛濛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又过了几天，尹春婷让柳正宇帮助她们去验签物价许可证。柳正宇几乎是不加思考就一口应承下来。到了县物价局，经办此事的同学说按一般程序须看营业执照方可签章验证。柳正宇只得拿起同学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后让尹春婷把营业执照送来。
　　营业执照交验后，物价许可证很快便办妥。柳正宇将尹春婷送出县政府大院，非常客气地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要啊！”不等柳正宇招呼，尹春婷毫不客气地坐上摩托车。柳正宇启动摩托后，车开得很慢，他幽幽地对女孩说：
　　“春婷，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位坐我摩托车的女孩，我的摩托车以前可没有搭载过别的女孩呀！”尹春婷绯红着俏丽的脸，诡秘地笑道：“我一眼便知，你刚才并不是诚心要送我！”“哇！你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啊！”
　　看看就要到“怡青”美容美发厅，柳正宇十分不舍地提议说：“我们去找个地方玩，好吗？”尹春婷点点头。眨眼间，一双青年便出现在王彪家。
　　到王彪家，王彪的妻子袁美娇告诉柳正宇，王彪去了省城南昌。柳正宇心中窃喜，他指着尹春婷对袁美娇说：“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表妹，叫尹春婷。”袁美娇顺着柳正宇手指的方向，笑道：“怎么以前不知你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表妹呢？”柳正宇语塞。袁美娇只顾招呼他们坐下，为他们沏好两杯上好的龙井后，便提着一桶脏衣服到远处的机井下冲洗去了。柳正宇乐得其中，拉着尹春婷双双坐在床沿上，边喝茶，边互诉心曲。
　　“第一次见你，就想牵你的手去外面看看风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很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也别分离。”尹春婷静悄悄地听着心上人的真情表白。“思念你的日子，我生命的天空便会扬起淅沥的小雨。飘零的雨丝下，我总是撑着一把小雨伞，独自漫步在幽暗的雨巷里。在那些美丽芬芳的忧伤日子里，我多么希望生命永驻于与你二人相依的世界。在那个动人心弦的美好世界，我要时刻与你相拥同行，陪你到地老，陪你到天荒！”
　　漂亮的女孩满眼都是爱情的泪，她悠悠叹道：“我的童年生活快乐而短暂。九岁那年，我最亲爱的父亲离我们远逝。母亲和我们生活不到一年就改嫁他乡，可怜不满十四岁的哥哥与我相依为命。我们在极端困难的生存条件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煎熬过了无数个白天黑夜。
　　一九九零年，我初中毕业，再也不忍心为务农的哥哥增添负担。辍学回家后不久，凑巧梅花乡招考小学代课老师，我报名参加考试，以全乡第一名的好成绩被录取为铅坪教学点的全职代课老师。你也知道铅坪是建昌最贫困的地方，那里很多人都尚未解决温饱问题。农民辛苦劳作一年，只不过挣个三、五百块，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用来办教育。于是，经济困难成为娃子们上学的第一道拦路虎！
　　学生们太穷，我挣的工资又太少，无论我如何想尽办法，怎么也填补不了学习与生活等多项开支形来的巨大窟窿。后来，由于办学经费实在是过于奇缺，上面才决定停开我们那里的教学点，把娃子们就近安排到五峰小学念书。因为要到离家三十多里的五峰寄读，很多孩子都不得不失学回家。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为了挣更多的钱，我没有去五峰任教，独自一人来县城打工。我今生有个心愿，积攒到足够的钱，在铅坪建一所崭新的现代化小学。”
　　柳正宇紧紧攥住女孩冰洁的玲珑玉手，为女孩圣洁的心性感动。但转尔，他就无奈地叹息道：“搞美容美发这一行不好！为什么要搞理发这一行呢？难道你为了理想，便什么都可以做吗？”尹春婷听出了不合拍的弦外之音，生气地抽回被男孩紧握的双手，撑在床上，把头往身后一仰，眼角流下许多酸涩的泪花。“我一无技术、二无专长，不干这一行，就能干啥？”
　　柳正宇自觉失言，慌忙向女孩赔礼道歉。尹春婷阴郁的俊脸重新露出了清新的微笑，她悄声说道：“其实也怨不得你，美容美发行业早就被人家把名声给做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