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簪谋》七把青菜

19、019 无双之人

　　不成！好不容易来了国师府，她如何能放弃？！
　　“可否让奴婢见国师一面？”柳楚月真诚地看向他。
　　童子倒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国师身份尊崇，并非是尔等民众想见便能见的，回去吧，这也是为了你好！”
　　柳楚月一听，瞬间急了，她从床榻上摔了下来，膝行至童子的脚下，哭着求他，“这位小郎君，今日奴婢来国师府就是想要见国师一面，奴婢求求小郎君，奴婢的姐姐等着国师去救，小郎君您行行好吧！”
　　“国师不是轻易能救人的。”童子面色如常，竟对她的恳求无半点从容。
　　柳楚月双眸饱含泪水，一双杏目极为令人怜惜地看着他，她如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根本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而如今她整个身子才离开床榻便又浑身冰冷，她极为娇小可怜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还是未曾换来那童子的怜悯之心。
　　忽而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带着香味的清风，这风中混着一丝清脆的铃铛声，这使得童子方才无动于衷的表情竟是松动了几分。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柳楚月，紧蹙眉头，轻叹一声，“罢了，你快些起身整理一番，国师有请。”
　　柳楚月一愣，她本以为今日是要一直跪在这里求着了，没成想竟还是让眼前的这个童子从容了。
　　柳楚月连忙起身随便整理了一番，童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虽说算得上是有些姿色，但比起国师主子来，的的确确是差了不知多少，也不知眼前的这位小娘子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是让国师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头一回在落仙楼因为好奇还好说，那么方才在山下密林呢？只是听到了一阵尖叫声，主子竟是二话不说就下了山去，往常如此风雪之夜，山下无论是何种动静，即便叫得再大声再惨烈，主子根本充耳不闻，绝对不会出门半步！
　　才跟着童子走出屋子，她便感受到了迎面而来满天飘落的风雪的冷意，今夜的雪实在是有些大了，若是她此刻下山，恐怕也会淹没在这风雪之中。
　　童子一言不发，带着柳楚月一步一步地往院子后头走去，国师府有好些院子，并不是白日里她坐在马车中看到的那个样子，若是细算着，倒是与恒阳公主欧阳宜的别苑还要大上几分。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柳楚月便渐渐感到周围的温度竟是没有那么冷了，那童子将她带到了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扇极为普通不过的门，门上没有任何的花纹样式，就连门把手也不过是一条麻绳，而且这门只有一扇，只能让一人通过。
　　童子立在门前，依然面无表情地对柳楚月道，“国师在里头，进去吧。”
　　柳楚月极为恭敬地朝童子福了福身，随后伸手碰上那根麻绳，推了进去。
　　本以为这扇门后面也会是一座院子，可没想到的是，她才进门，入眼的却是一片绿色的光，还伴有淡淡的清香。
　　她再细细看着眼前，四周角落中落着无数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将这院子照得灯火通明，光芒之中却是片片树荫斑驳，她抬头一望，几步之外竟是一棵十几人合抱的大树，
　　她微微仰头，极目望去，在夜明珠的光照之下能见到的这棵树的高度有好几丈，展叶方圆大约比整个院子还要大，纳兰说，树木千年以上才会有这样繁茂的叶体如此粗壮的枝干。
　　所以眼前的这棵树，至少已经活了千年。
　　活了千年，立在整座国师府里的树，唯梧桐树尔。
　　凤栖梧桐，传言国师能召唤凤凰，想来就是栖息在这棵树上。
　　山外的林子都已经积上厚厚的雪，雪下的枝干都也已经光秃秃一片，而面前的这棵树却像是永远活在春日里一般，一直都是绿色鲜活枝叶繁茂，果然是棵神树。
　　柳楚月被面前的景象有些惊呆了，她仿佛早已忘却身上的伤痛，竟不自觉地一步一步的朝那棵梧桐树靠近。
　　一阵清风拂过她那张稚嫩的脸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这铃铛声她再熟悉不过，方才在山下，就是这一阵铃铛声她才能活命，她凝眉，仰头去寻铃铛声的来源，竟是瞧见一个蓝色的影子正悠闲地靠在了她头顶上方的树枝上。
　　柳楚月正想出声询问，那人便将脸别了过来。这是一张怎样的脸？说他倾城倾国倾世都不为过。
　　白皙的脸上一对深邃的眸子若有若无地俯瞰着下方的柳楚月，挺立的山根之下，两片薄唇微微上扬，飞眉入鬓，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慵懒地被他披在了肩头，也不知是哪里吹来的微风，轻轻拂过他肩头的黑发，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她心中一惊，这张脸，她是见过的！几个月前在落仙楼，惊鸿一瞥！柳楚月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却没想到竟在此处又见到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轻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仿佛是山谷中清澈的泉水叮咚，又好像是风吹树叶落下的柔和。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使人不得不开口的魔力，柳楚月怔怔的看着他，开口答道，“柳楚月。”
　　“楚月？看着倒是有些楚楚可怜的摸样。”他掩嘴一笑，随即一个翻身，从上头落了下来，落叶无声。
　　他很高，立在柳楚月的面前时，足足比她高出了两个头，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这使得柳楚月心中一惊。
　　柳楚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她的身体好像根本无法听她的使唤一样定在了原处。
　　他莞尔一笑，脸上仿佛是展开了一朵芙蓉，他缓缓伸出右手，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你可知，来见我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柳楚月忽而心中抽搐了一下，代价？难不成……
　　“山下的那些人也是吗？”柳楚月鼓起勇气问道，
　　她问的是哪些人，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些死在黑熊腹中的命，都是他不大愿意管的，只不过这倒是让他也是一愣，他竟是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小娘子，胆子竟这般大。
　　“是。”他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但有时候，付出了代价未必会有收获，你要赌吗？”
　　“我不爱赌。”柳楚月倒是回答得真诚，“但有些时候，我若是不赌，就没办法活着。”
　　柳楚月抬眸，紧紧盯着他的那双极为深邃的眼睛，“但我愿意试试。”
　　他忽而又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娘子还真是有点意思，“你姐姐已经万劫不复了，你何不想想你自己？”
　　柳楚月愣住了，她竟不知眼前的仙人竟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可为何姐姐在他口中是万劫不复？不！她有些急了，“不，姐姐不能万劫不复！能否用我的跟她换？”
　　他笑着摇摇头，“自然是不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随意更换是要遭到相应的果报的。”
　　他的话极为温柔，深邃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柳楚月看得入迷了，竟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是国师？”柳楚月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她是来请国师下山的。
　　他朝她笑笑，“是，国师，长丘。”
　　“长丘？”柳楚月重复了一般。
　　他的手再一次划过了她的发梢，“还从未有凡众叫过本座的名字，你还是头一个。”
　　柳楚月即刻意识到自己方才举动是对国师的不敬，随即立刻跪了下来，将她的头埋到了地上，“国师恕罪。”
　　长丘笑着将腰又弯地低了点，“你有何罪？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吗？难不成是摆设？”
　　听他的语气，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看来他的心中还是有怜悯之心的，于是柳楚月微微抬头，稍稍大起胆子，“可否请国师答应奴婢一个请求？”
　　“不成。”长丘忽而直起身子，纵身一跃，又跳到了方才的那根树枝上，“本座不爱下山。”
　　“听闻国师心系天下苍生，我姐姐也是苍生中的一个，还望国师垂怜。”柳楚月一直跪着，乞求着长丘。
　　“小小年纪就如此舌灿莲花，看来是读了不少书。”长丘慵懒地靠在了树枝上，目光朝下瞥了一眼，“但读太多书若是不会用，也只是浪费了。”
　　“还请国师垂怜。”柳楚月重复着。
　　长丘却不理会，只是自顾自道，“本座瞧着你挺好，不如在国师府留下如何？莫要下山受苦了。”
　　柳楚月听罢，心中一动，她起身，抬眼看向长丘，“若是国师能应了奴婢的请求，奴婢愿意留在这里侍候。”
　　长丘听罢，脸上突然填了几分怒意，“你可还记得方才本座说的代价？”
　　柳楚月还未缓过来，便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脸脸颊一阵生疼，滚滚血珠从脸上掉落，血腥味顿时充满了这里的空气。
　　她满眼讶异地看着长丘，长丘却是冷冷一笑，“这便是代价。”
　　话音刚落，柳楚月仿佛是失去了重心一般，瞬间晕倒在了地上，长丘自上而下看着她，竟是有些出神。
　　此时，那扇朴素的门被推开了一角，从外头走进来的是另外一个童子，“主子，您为何要应了她？”
　　“好奇。”
　　“主子，奴不知主子好奇什么。”童子走到柳楚月的身边，蹲下身子自上而下细细地看着她。

　　号外：男主来了！男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