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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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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两天,陆陆续续地有侠客道别。
而长生谷离谷一事已告知谢无极,似乎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便打算隔日清晨便驾车离去。
然谢盟主极力挽留,无奈之下吾旭推托道,“并非与盟主客气,只是如今长生谷已无人留守,寻医问药的人无处可去,这救人的事情一日也耽搁不起,落脚的地方须尽快敲定才好。等一切安排妥当,吾某必定传书告知,日后还望盟主替长生谷多留意一番,吾某也不愿大肆张扬,唯恐再招致杀身之祸。”
谢无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无奈作别,说了好些后会有期之类的客气话。
下了山,长生谷一行人决定往西边官道而去。那条正是通往国都长安的必经之路,吾旭考虑到天子脚下总会安全些,便打算去临近长安的青州看看,若是合适的话就先住下来,再作打算。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吾翩得了吾然不少照拂。
才十七岁不到,就早已长成性格温厚心思细腻的少年,除了偶尔一本正经像个小老头子,别的时候还是挺能和吾翩聊到一块儿去。
因此吾翩也喜欢亲近这位大师兄,完成当日功课闲来无事时,就会缠着吾然说话。也不怕这位师兄嫌自己烦人精。
“师兄你知道长歌门么?”沾起了一块矮几上用瓷碟盛着的杏仁桃花酥,先是露出舌尖舔了舔,再是一口不客气地咬了半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日见你这么入迷,我又看不出门道,是不是个厉害的门派?”吾翩凑近了点,眼巴巴问道。
“说是门派,其实也不算。效力于朝廷,和江湖关系不大,应该算是组织吧。”
“那既然不是江湖里的人,为何又要来参加武林大典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莫非是得了旨意?作为朝廷渗入江湖的爪牙,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倒也不稀奇。”
“那你怎么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吾翩顺势再往身旁的人靠近了一点点。
“谁?”吾然放下了手上的读本,抬了眼打量了下逼近身前的吾翩。
“长歌门那个,林...林什么来着?”
“你说的可是林肃清?”
“对!对对对,没错就是他!”吾翩高兴得把剩下的半块桃酥也卷进了嘴里。
吾然狐疑地瞥了眼兴致勃勃的师妹,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兴奋劲。
“那日到纯阳后我便跟师父去了英雄聚义厅。林肃清也在。因着好些年不曾在江湖上见到长歌门的人出没,大家对他便也多了些好奇。一来二去,就知道了。”
“那你还知道别的吗?”
“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倒是你,怎的对这人如此上心?”
吾翩咂咂嘴,“不是和你说了么,那日松海里起了些争执,才多问两句的。”
“师妹和松海倒是挺有缘的。那日吃完酒醉倒在松海,其中莫非有隐情?”
吾翩一听,猛地将屁股往外挪开了几寸,脑海里又不自觉回忆起那日傍晚的情景,顿时觉得脸有些红。忙忙扭头又摆手否认道,“哪有什么隐情。若非要说隐情,那可能是纯阳宫的酒太猛了些吧。”说完哈哈了两声,拾起手边的《长生谷佰草集》,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但八卦这事情一旦起了头,便是脱缰的野马,拽都拽不停。
“师兄,你说林肃清离开纯阳会去哪里,回长歌门吗?”
“师兄,你知道长歌门在哪儿吗?”
“师兄,你说林肃清下了山,会往哪里走?想来应该也是回去长歌门吧?”
“师兄,林肃清的武功厉害么?”
“师兄师兄,要是你去和林肃清打一架,你说会是谁赢啊?”
“师兄,你觉得林肃清这人怎么样啊?”
........
前两次,还能听到些类似“嗯”、“不甚清楚”等敷衍的回答,后来问多了,吾然也懒得回应,只当听不到。
吾翩也不介意,一是性子本就洒脱,二是旅途没有能消遣的乐趣,闷得慌的程度,什么时候想起了,就说一句,也不管隔壁的人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我觉得林肃清那人挺小气的,我那日不就听他弹了会琴,用得着到伤人的地步吗!”
不过是和往日一样靠着车窗看道上的风景时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才说完就被抓起手腕把脉。呆了一下后发觉是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不由得懊悔万分。
仔细诊察一番,吾然紧绷着一张俊脸开口问道,“近日可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摇了摇头,吾翩看着眼前冷着脸的师兄,想说什么,又不敢张口,咽了咽口水,斟酌了片刻才细着声说,“就是玩笑闹了一下,是我说的严重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
“林肃清的功力如何我心中自有计较。流血的口子容易治,怕的是伤了哪处筋骨内脏,现在看不出来,过好些时日才显露症状,到那时再救只怕是会留下隐疾。”
说罢眼尾扫了扫眼前的人,见她一脸慌张,看来是瞒了事,便继续板着一张脸道,“你那日怎么受的伤,伤哪里了?现在不说清楚,晚了我可救不了你。”
吾翩吓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经过,连吐了几滴血,血有多大全坦白的清清楚楚,最后生怕漏掉什么,又再捋了一遍。
知道只是被内功震伤了下,吾然也不再唬她,“你看你,吓唬两下就藏不住事,还敢四处招惹是非,日后怕是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替人数银子。”说完还弹了一记额门,好让她长些记性。
“啊!你骗人!”吾翩捂住额头愤愤然喊到。
吾然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带些笑意用掌心轻轻揉了下有些红的前额,继而正色道:“长生谷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任,历来是不与朝廷打交道的,也不参与江湖纷争。凡是求医者,不问身世缘由,只要与长生谷无冤无仇,都会出手相救。这是一个不能打破的规矩,也是长生谷得以在浮沉数百载的江湖中屹立不倒的根本。”
“你日后也少些与长歌门的人接触。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这一次贸然出现,恐怕是朝中出了变数。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一个私通朝廷的罪名扣到长生谷头上来,哪怕曾经有多少救命的恩情,也免不了追杀的下场。”
吾翩心中琢磨了一番,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有保持绝对的中立,只做那一根划分黑白的线,而不参与其中,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此后半月,诸如旅途颠簸等细小事宜,压下不表。
说起这青州,虽不及长安繁荣,但北通京城,东西分别与盛产锦织绸缎的莲州和盛产矿石的源州相连,作为经济流通的枢纽,往来的商人自然是络绎不绝,而本地原生的居民却不多,皆因有能力的大多选择举家搬迁到长安。
“栖天子脚下而居,丁旺生财”,安全不说,派头和脸面,那可是十足的。
吾旭不费什么心神,就找到了一座旧宅,位于主街背后的小巷中,周围亦是一片宅邸。大有“隐于闹市,偏安一隅”的滋味。原宅主前不久才迁去长安,宅子打理得好,也没积多少尘。价格贵了些也不打紧,爽快地便成交了下来。
定居青州的事情也就暂告一段落。
长时间舟车劳顿,长生谷众人也确实是乏了,休息了两天后才开始着手整顿行李。
长生谷虽贵为神医世家,人丁却单薄得紧。一同离谷的不过九人:当家的吾旭,以及夫人百里归,膝下一女吾翩,嫡传大弟子吾然,再是弟子吾英吾衍,打理谷内琐事的管家福伯,两个种药草煎药的药童吾一和吾二。而原在长生谷时,雇来洗衣做饭的丫鬟们也早已被遣走。
这宅子大,不像在长生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时候,若真要认真收拾起来也是个大工程。于是百里归一早吩咐了福伯去找个靠谱的牙婆子,挑伶俐丫头小厮各五个买下来,人手足了,处理事情也方便些。
吾翩四处逛了下,见来了不少新面孔,热热闹闹地干着活儿,宅子似乎也多了些生气,不觉心情大好。
虽然在长生谷呆的日子不长,但吾翩却不大喜欢在谷里住着的感觉。因为没有过多的交集,除了名义上的爸妈,其他人于她而言却是非常奇怪的存在。
在上辈子,能住在一起的,除了家人,便是朋友,或者合租宿友。吾翩没有办法用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关系去定义他们。便一直这样别扭地,刻意地忽视他们的存在。
这些日子吾然慢慢的亲近、福伯等人这一路旅行的陪伴,鸿沟好像在一点点缩小。
直到今天,来了一群干事的仆人后,或许是有了更陌生的人的存在,吾翩便觉得福伯,吾英吾衍他们,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
这种心情的转变,敞开心扉地接纳,也让吾翩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慢慢以古代人的身份生活着。
但她必须要找到玉佩。
就算表面怎么像古代人,思想和观念终究是不一样。狼群中混入了一匹豺狗,无论如何伪装,天性所致,始终是格格不入。早晚会被异类发现的下场便是命丧黄泉。
所以回去才是唯一的办法。但玉佩现今在何处,甚至连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这枚双鱼戏珠玉佩,吾翩也没办法确定。
如今之际,唯有先四处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寻到些线索。
在这样信息封锁,传达受阻的年代,消息稍微流通些的地方,莫过于饮酒喝茶听说书的馆儿和莺歌燕语的温柔乡。后者,吾翩是去不得的。这酒馆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每日除了跟着吾旭学习医术,偶尔百里归也会教吾翩一些防身的腿脚武功。这日完成任务后,吾翩便挽着百里归的手撒娇,闹着要去听书。
哪有当娘的忍心拒绝爱女,最后便应下了央求,收拾一番携着吾翩出了门寻酒馆儿去了。
百里归乃江湖女子,听书这文绉绉的事情她是极不感兴趣。如此几日,便也有些厌烦了。本想让吾然他们三师兄随便挑一个陪着去,然而医馆开业在即,上下忙成一片哪有空搭理。
吾翩见状,便开口到,“娘,反正那店你也去过,离咱们家也近,若果出什么事,我冲出大街吼两声,路人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见百里归眉头松了松,心下一喜继续说道,“再说这些日子,娘也教了我功夫,再不济,还有前日爹爹教我制的毒/药。我吾翩若真如此无能,以后还怎么顶着长生谷三个字行走江湖!我的好娘亲,你就信我一回罢!我保证晚饭前平安回家,头发也不少一根!”
吾翩这嘴上的功夫,确实是厉害得紧。三言两语过后,得了百里归应允,开心得如离弦之箭,脚下生风就溜了出门。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独自出行却偏生惹来了风波。
命运的线被这样猛地一搅,和旁人的缠上了,乱糟糟的一团,竟是捆绑在了一块,再也拆不开。
吾翩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哪怕日后想起来,也只能道一声,许是命中注定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 青州篇探案小合集要上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