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七里马

62、第 62 章

　　“好，我帮你问问，不过你最好多问问知知，她应该比较了解邱婷。”
　　老王拍拍周冬，“你也知道，自从上次我骂了知知，你们俩又没和好之后，我们俩单独见面就有点尴尬了。况且本来也是我跟你熟一点，知知是顺带的，我要是真略过你，跟知知熟了，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周冬笑了，老王这人当兄弟是真没的说。
　　自从老王跟周冬提了这事，周冬就多存了一个心眼，想着什么时候跟邱婷提一下。
　　这日早晨，周冬开车上班。今天是星期二，北京的交通格外的堵，灰蒙蒙的大雾中只能看到连串的车尾红灯绵延直远方。
　　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前面的车才一辆接一辆的开动了。
　　周冬打转方向盘，跟上车流，视线划过一个站牌时看到站牌旁边一个白色的人影，是陈知知。她脸朝远望，似乎在心急的等待公交车。
　　周冬把车在她面前停下，拉下窗口探出脑袋喊了一声：“知知。”
　　陈知知循着声音转过脑袋看到他愣了愣，然后才走过来，站在他车窗前。周冬拉开车门，“上来，我送你去上班。”
　　陈知知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自己苦苦等待已久的公交车还是没有来的迹象，手机上显示的时钟已经接近8:45，陈知知狠了狠心，坐上去，扣上车门，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周冬拉下引擎，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陈知知搓了搓冻得红红的手，她今天起得有点晚，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手套了，“哈秋！”陈知知双手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冷？”周冬问她，手已经自发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还好。”陈知知转头从包里拿出纸巾。
　　两人沉静了会儿，虽然说是和平分手了，但是前情侣相见总是会有点尴尬。陈知知看了看四周，“你买车了？”
　　“嗯。”周冬点点头，“过完年后买的。”
　　“挺好看的。”
　　说完陈知知咳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周冬通过后视镜看她，她的脸埋在羽绒服帽子白绒绒的毛发里面，映得整个脸蛋都是白的。
　　“不是，晚上没睡好。”陈知知又咳了咳。
　　“着凉了吧。”周冬知道她一到换季就容易感冒，“抵抗能力太差。”
　　陈知知笑了笑，点头。
　　前面又堵上了，周冬停下车，盯着前方的雾霭茫茫。没过多久，陈知知突然问：“周冬，你交新女朋友了？”
　　周冬转头看她，“你听谁说的？”
　　“上次看到了。”陈知知只是一直低头用纸擦着鼻子，“挺漂亮的。”
　　周冬没回答。
　　陈知知又问：“是你同事吗？”
　　“不是，是我妈同学的女儿。”
　　陈知知点点头，“这样啊，那应该条件挺好的。”
　　她没再说话。有一刻，周冬在镜子里凝视她的面容，他想知道她这样如同闲谈般说出他交了新女朋友的事，心里可有一丝丝波动，可是她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
　　车子再次发动了起来。
　　周冬想起了邱婷的事，“对了，知知，邱婷是还没有男朋友吧？”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王想让我帮他介绍一下。”
　　“老王和邱婷？”陈知知惊讶的叫了一下，又笑起来：“好像也不错，那有时候把他们一起叫出来吃顿饭吧。”
　　“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什么？”
　　“就这个周末，让老王和邱婷出来见见。”
　　“好，我回去问问邱婷的意思。”
　　终于到了陈知知公司门口，车子拐弯停在路边，陈知知本要推开车门下去，又转身回头，朝他：“谢谢你今天送我。”
　　其实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眼睛弯弯的，鼻子翘翘的，嘴角旁边窝起肉肉的小漩涡，像极了家养的小仓鼠。那时候他就时常为她的面容所迷惑，想不到相处了这么多年，又分手，他还是容易为她失神。
　　周冬没有回答，陈知知就已经下去了。窗口外已经凝结上了冻冰，映得她的面容模糊，她在车外跟他招了招手，转身裹紧了围巾离开。
　　周冬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在她完全淡出他的视线之后，他看了看车内的时钟显示器：09:16。
　　半个小时。
　　仅仅半个小时。
　　周冬打转方向盘离去——在她搬走的一个多月之后，他们独自相处的时间只有今天的这半个小时。
　　晚上回去陈知知问了一下邱婷，邱婷对这种事并不是很排斥，其实她对老王的印象还不错，而且只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倒也不用过分扭捏。
　　时间陈知知问了老王，定好在星期六中午，老王负责团购，他全权请客。
　　不过陈知知前几天着凉感冒，这几天正好逢着感冒周期中最难受的那几天，鼻子发堵脑袋发热浑身都没劲，但已经约好了，本来还想再挺挺，可是第二天早上一醒，整个人一下就浑身无力，连床都起不来，陈知知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发烧了。
　　邱婷一看到她说不去，自己也就不想去了，坐在她床边。
　　陈知知吸着鼻子劝：“你还是去吧，难得大家聚一趟。而且他们都应该出发了，放心，周冬在那，不会很尴尬的。”
　　“那你怎么办？”
　　“感冒而已，我一年四季都得感冒。”陈知知早已不以为然，继续扯床头边的纸擦鼻子，“我在家里睡一觉就好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睡觉窗户没关好，感冒又再着凉，陈知知越睡脑袋越沉，觉得整个鼻子都似乎被堵住了，呼吸难受，脑袋发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口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之后是很多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邱婷？”陈知知翻身透过墙朝门口说。
　　“嗯。”邱婷应了，声音反而是在她房间门口，陈知知转过脑袋，才看到老王，周冬他们都来了。邱婷坐在床边问，“知知，你好些了吗？”
　　陈知知撑着坐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舒服，所以一起回来在家吃。你吃东西了吗？”
　　陈知知摇摇头。
　　“那正好。”邱婷笑着：“我买了很多菜，我先给你炖点排骨汤。”邱婷起身去厨房，老王看知知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我去帮忙。”
　　房内一下就只剩了周冬。
　　陈知知看了看自己床边都是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具，衣服还有纸巾，有点不安地把东西收了收，然后说：“坐。”
　　周冬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烧了？”
　　陈知知摇摇头：“不知道。”又咳了几声。
　　“你躺回被子里吧。”周冬说。
　　“没事。”陈知知还是坐起身来用枕头垫靠着墙，拉起被子到自己的颈窝，“老王和邱婷怎么样？”
　　“还行。互相认识了一下，一路上都在聊天。”
　　“哦。”陈知知点点头。
　　“吃感冒药了么？”周冬盯着她烧得有些红的脸蛋，也许是因为她今天早上一直没起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显得人格外虚弱。
　　“吃了，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陈知知又抽旁边的纸巾擤鼻涕，虽然她跟周冬这么多年，熟到不能再熟，可是这样在他注视下做这样不雅观的动作她还是觉得有点尴尬，本来想说让他去客厅里坐，但是现在邱婷在做饭，老王在帮忙，他一个人去客厅里坐不是显得更没礼貌？
　　陈知知就这样转念想了一圈，最后还是放弃了让他离开的想法。
　　“什么时候吃的？”
　　“早上。”
　　周冬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我在路上顺便买一盒速效感冒药。待会儿中午吃完饭，记得喝一包。”周冬把药放在了她床头桌上，陈知知看了眼药，点头“哦”了一声。
　　周冬凝视她一阵，突然伸手朝她，吓得陈知知缩过脑袋。周冬笑了笑，收回手说：“你头发有点乱。”
　　“是吗？”陈知知立刻慌了，用手抹了抹头发，然后眼神看向对面的书桌，“你能不能帮我把那边的镜子拿过来？”
　　周冬替她拿小镜子，看到书桌上除了书和电脑外放的满是她以前买的小饰品，几本垒起来的小说上有一个竹条编制的彩色小框，框内放的却是一些已经用过的便签条。
　　是从他们以前住的地方揭下来的，很多都是她的字迹。
　　譬如：“周冬冬同学，经家庭会议决定，一个星期洗四次碗+一次拖地=一次OOXX活动，洗六次碗+三次拖地=陈知知全程服务OOXX，洗十二次碗以上或拖地五次以上，得到陈知知无限任意蹂躏大礼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请务必遵守此规定，若有违者，家法处理！”
　　这还是他们当初刚搬进去她制定的规则，也不知道从哪本小说上看来的，完全不实用。因为规则定好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把她折腾到求饶了，她当天晚上就爬起来把等式前面所有的次数都加了一个十字。可惜，因为她完全经不住他的挑逗，这规则过几天就没有了效果。
　　周冬想起这些觉得好笑，好像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但真的是从那时候，家里的家务事都无形中变成他负责了。那时候他也傻得没想明白，这整个规则都是对陈知知有利的。做家务事是有利她，连OOXX其实也算是有利她。
　　周冬转回身把小镜子给陈知知。陈知知还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觉得他嘴角有点翘起来了。不过陈知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傻眼了，果然是一头又蓬又翘的头发。
　　周冬看她因为照镜子，被子又掉了下来，人又剧烈的在咳嗽，立刻说道：“别管头发了，先躺下吧。”给她放好枕头，陈知知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脑袋嗡嗡嗡的在响，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她躺下来，用咳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要不你去喝口水或者玩玩电脑吧，别陪着我了。”
　　“嗯。”周冬应了一声，身形却分毫未动。
　　陈知知也没管他，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周冬凝视她良久，很想伸手再次摸摸她的脸蛋，或者抚平她的头发，手伸出去却没勇气上前。他收回手转而打量四周。
　　初一进来就觉得这房子太小了，其实若说一个单间的平面也还可以，问题是她的东西太多，各色颜色，乱七八糟，像是把整个房子的四角都堆满了，只剩中间的床上有空位。
　　然而起身看着这四周的一切又是莫名的熟悉。
　　她是真的把整个家都搬过来，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丢。哪怕他以前出差的时候从海南带回来的风铃，她都完好的吊在了窗口边。
　　时间越久，他越是疑惑。
　　在当初“被分手”的愤怒和悲伤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发觉他们有爱情。虽然她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可是他心里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她心里一定也是想着他的。
　　周冬默默弯腰，把她从床脚边蹬下来的一个□□熊捡起来，把她床脚的龙猫摆正，把她床边柜上散乱的纸和一些撕开的包装袋扫下来，再拿来扫把扫干净。
　　他扫得很安静，完全没有惊动她。他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她睡着了。
　　扫完地之后周冬继续坐在她床边，在她完全陷入沉睡之后，他才伸手抚触她的脸蛋，凝视她的面容。
　　软软的唇角，静谧的呼吸，覆阖的眼睫。
　　周冬禁不住慢慢俯下头轻碰她的唇角。
　　他闻着她的味道，久久不愿离开，其实从这个角度，他只能触到她的一些唇角，他却还想触得更深一些。想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好好的亲吻，压着她的双唇，缠住她的舌头，唇齿交缠。
　　窗口传来动静，周冬起身。是邱婷端了一碗萝卜排骨汤来，走到门口一看，“知知睡着了？”
　　“嗯。”周冬点点头，走到门口反手带上门，“让她先睡会儿。”
　　到了下午两点多，陈知知才醒过来。睡了一觉人好多了，就觉得肚子发饿。听到外面传来谈话声就知道周冬和老王还没走。
　　陈知知披了件外套开门出去，老王周冬邱婷他们正坐在一起看电视。邱婷看到陈知知出来，问：“知知，你醒了，是我们说话声太大吵醒你了吗？”
　　“不是。”陈知知摇头，摸摸肚子，“我饿醒了。”
　　邱婷笑：“正好给你留了饭，我给你盛去。”陈知知跟过去，邱婷给她先盛了饭，再撒了半碗萝卜排骨汤，陈知知接过一闻：“好香。”邱婷得意的笑，两人一起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自然是邱婷和陈知知一起坐在沙发上，周冬和老王分别坐在两侧的椅子上，电视上是CCTV综艺频道，放的赵本山的春晚小品。
　　陈知知最是喜欢赵本山和宋丹丹组合，每次看他们那个黑土白云那几个小品都高兴得不得了。宋丹丹又牟足了夸张姿势，在那里演：“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哦耶！再来个背面的……”
　　陈知知手拿着碗看电视，笑不能停。
　　周冬转眼瞧她，她穿着粉红色的棉睡衣坐在沙发上，散散的长发，盯着电视，嘴角翘起连手上的饭都快忘了吃，嘴角一直弯弯的，像是有可爱的小漩涡，眼睛亮亮的盯着屏幕，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画面。
　　这是他以前最是熟悉的画面，亲切又可爱。
　　小品演完的时候，陈知知的饭也吃完了。碗放回厨房，出来的时候电视上已经没什么好节目了，用遥控换了好几圈都觉得无聊，老王就提议说：“知知，你还行吗？要是不打算继续睡的话，咱们来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陈知知问。
　　老王掏出手机，“真心话大冒险。”
　　本来是想玩牌的，可惜陈知知和邱婷家里什么游戏道具也没有，只好拿手机来充数。老王的手机上有个真心话大冒险的应用，以前跟公司同事聚餐的时候常玩。
　　说着他们四个人就拖鞋面对面坐在邱婷拿出来的毯子上，老王把手机放在最中间，按下了开始键，画面上的啤酒瓶旋转，第一下就指中了老王。
　　手机上弹出选项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老王选了真心话。
　　下面有个框框，“要不要加点猛料。”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老王勾选了加点猛料，出来的问题是：“和几个异性发生过关系？”
　　“第一下就这么重口！”
　　大家都笑，怂恿老王。老王低头沉思了半天，才毅然决然抬起头来：“这种事我还是不要讲了，我受罚。”即刻起身给大家跳了个骑马舞，惹得小家哈哈大笑。
　　第二轮开始，酒瓶转动，居然指向了坐在老王对面的陈知知。
　　老王奸诈一笑，按下手机的真心话加猛料模式，出来的题目是：“初夜的地点。”
　　陈知知看了题目半天没说话，老王“威胁”说：“知知，不说真心话就是大冒险，大冒险跟我一样跳骑马舞，你想好。”
　　半晌，陈知知低着的脑袋才抬起来，答道：“206。”
　　听她说的一串数字，大家起先是愣了一下，老王脑袋突然灵感一闪，“这不是我们寝室号吗？”他望了望陈知知，又转而望了望周冬，才一下完全明白过来了，“周冬你——”一拍大腿，居然在他们寝室里，他竟然都不知道！
　　很快又进行下一轮，没想到那个酒瓶转啊转啊转啊，居然指到的还是陈知知。
　　陈知知都觉得无语了，老王拿起手机点下真心话，叹息一声：“知知，这是老天不帮你。”
　　题目出来了：“身上哪个部位最敏感？”
　　陈知知咬了咬唇说：“下次能不能不要点加猛料了，太重口了！”
　　老王嘿嘿一笑：“这可由不得你。说还是不说？”
　　陈知知沉吟了半晌，抬起头问：“惩罚是什么？还是骑马舞？”
　　“这次可不是骑马舞了，是钢管舞。你要回答不出来，绕着桌子给我们跳钢管舞吧。”
　　陈知知沉沉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